第058章

    晋&江&文&学&城&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说不定能有些结果,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她看着人来人去,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转眸看去,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顾音音将空碗递给丫鬟,倔强道:“还好。”
    她能成为戚府的头号舞姬,自然也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是当下却脸色苍白,气烟声丝。但为能进入堇宁王府见到堇宁王,她必须撑过去。
    她贵为礼部左侍郎府中千金,瞒着家人入这戚府当舞姬,就是因知道堇宁王府不养舞姬,却是会在有需要时用到戚府的舞姬。
    她必须入得堇宁王的眼。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这脸色,眼里划过什么,继而叹气道:“要不就别强撑着,这次不去也罢,找其他人替你?”
    “不行!”顾音音厉声拒绝,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堇宁王府,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这病来的蹊跷。
    这时有其他丫鬟进来:“姑娘,二公子过来说是瞧瞧几位舞姬的练舞情况。”
    虞听燕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顾音音,道:“我去应付。”
    她出了顾音音的房间,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把玩手中宝剑的戚韩,便过去福身:“二公子。”瞧着极为乖顺且端庄。
    戚韩见到她,问道:“顾姑娘呢?怎没见你们练舞?”在他二哥江以湛宴席上的舞,他自然尤其上心,特来查看。
    虞听燕面露忧色:“音音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
    戚韩闻言搁下手中剑:“可严重?两日后的堇宁王府可去得了?”
    “无碍。”虞听燕应道,“稍作歇息便可。”
    戚韩颇觉无聊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拿起剑起身:“那你们悠着些,宴席上别出差错。”言罢,他迈步离去。
    虞听燕垂眸颔首:“是。”
    戚韩离开舞苑,本是打算去歇着,可莫名他又觉呆不住,便步伐轻快的继续往南走。
    他没事便爱往堇宁王府跑,虽然跑不出个花来。
    她觉得这人真可怕,便垂着头不去看他。
    江以湛看着蹲在那里像个小猫儿似的无措可怜,连看都不敢他的她,倒是难得冷冷勾了下唇,他道:“坐上来!”
    他是王爷,自然他说了算,她便乖乖从旁坐下,尽量离他远些。但马车就这么大,就算离得远,她也仍旧感觉这里头的空气极稀薄,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压得她很难受。尤其是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便连动都不敢动。
    江以湛倚着车壁,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低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在赚钱,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外头的姜风一直有注意到里头的声音,他难得见王爷话这么多,自然来了精神,不想只是一会,便又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他不由心觉疑惑,却仍是竖起着耳朵。
    奈何里头却是一路再无动静。
    虞秋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哪怕江以湛不说话也不看她,她仍觉得与他待在这点空间里很不自在,她千盼万盼,终于在近日暮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不想见到江以湛忽地睁开深眸,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下。
    外头的姜风撩开车帘时,虞秋直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因一时没注意,右脚疼得她不由压抑着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正有一身穿碧色劲装的女子从路的另外一头往这边走来,该女子瞧着极为冷艳,她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秋,眉头隐约皱了下,再见到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以湛,她立刻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她叫谢青儿,亦是江以湛的亲信。
    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与江以湛一样,都是江湖出身。三人本是同出一师,后来师父逝世,他们一起追随了对他们有恩的江以湛,不仅是亲信,也是兄弟般的存在。
    “嗯!”江以湛应了声,谁也没看,直接往里走。
    姜风过去拍了拍谢青儿的肩,转而对虞秋道:“虞姑娘,进去吧!”他是越发觉得她是特别的,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好了。
    “嗯!”虞秋缓过来疼痛,一瘸一拐地与姜风一道进入王府。
    谢青儿看了看虞秋的背影,未说什么,只跟在他们身后踏入。
    进入王府后,江以湛直接由西侧回廊往里去了,谢青儿没再看停下脚步的姜风与虞秋,只跟上了前头的江以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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