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金合欢树
‘啵唧——’
湿润的触感，正正好落在杜玥唇角，带着夏源身上清新香甜的味道。
杜玥曲起手指按在唇角处，感受到温度有些灼热。她乌溜的眼凝视夏源，缓了半分钟，才意识到自己被亲了。
没有醉酒，不是意外。
夏源在绝对不可能搞错对象的情况下，凑过来亲了自己。
“是…”杜玥声音有些颤。
她从未曾想过自己在相亲失败三十九次后，还能因为男人慌成这副模样。恍若是回到十年前，自己仍然对感情存在憧憬的年纪。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杜玥努力稳住骚动的情绪，硬撑着把话问完整。
暧昧的气氛酝酿、发酵、扩散，氤氲在两人之前萌动。
“你…”夏源张了张嘴。
“停！”杜玥怕他再次破坏气氛，打断道，“不准说你猜！”
“好吧。”意图被识破，夏源避开杜玥的审视，佯装专心撸猫。
手下力道因为烦恼没轻没重，旺财的毛让他快揪秃了，窝在夏源怀中迫于震慑不敢量爪子，委屈的嗷嗷嗷呜。
适才暧昧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杜玥没忍住，别开眼‘噗嗤’笑出声。
原本以为夏源这人永远云淡风轻，天塌下来都能面不改瘫呢。结果遇到这种事，他还是要脸的。
“咳…”夏源清晰听到她的嘲笑，尴尬的清清嗓子咳了声，索性破罐子破摔，“嗯，就是你想的意思。”
相处时间长了，两个人慢慢开始互补。他开始害臊，杜玥反而没皮没脸了。
她先是做了件肖想已久的事——
撩起夏源衣服，伸手小手揉揉他的腹肌。温热紧实，弹性良好，手感和看上去一样好。
“嗯，勉勉强强合格。”杜玥又摸了两把，才恋恋不舍的点点头，故作深思状说，“我勉为其难考虑一下吧。”
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夏源烦躁的揪了把旺财的耳朵，终于成功激怒猫科动物。
具有捕食能力、牙尖嘴利的狞猫挣脱他的控制，还在大佬胳膊上留了三条爪印。
夏源仿佛感受不到疼，依旧维持原本的姿势，语气有些微退缩的意思，“哦，要不然的话…”
“喂喂！”杜玥以为他后悔了，连忙打断夏源接下来的话，“我又没说不答应，你的诚意呢？”
她态度急躁的仿佛贪图美色的小流氓，一点都没有女孩该有的矜持。
夏大佬虽然没谈过恋爱，人烦嘴欠钢铁直男，却并不傻，立刻领悟到杜玥言语背后的含义。
他抿起唇浅浅笑了下，再开口声音比平时温和许多，灌了蜜似的，“我是说，要不然，我先开始追你吧？”
杜玥没回答，目光黏在夏源嘴角的弧度上撕不下来。
刚才亲吻太突然，她甚至来不及体会，夏源的唇是温软，还是像看上去那样仿若舔过刀锋的冷硬。
他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啊。
“你以后不要随便笑，还是保持面瘫吧。”杜玥心慌眼乱的低头摆弄相机。
“为什么？”之前天天被她嫌弃面瘫的夏源非常懵。
“你笑起来，我总觉得你在勾引我。”
“我本来就在勾引你，”夏源非但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的拽住她的手腕凑近，戳杜玥的死穴问，“腹肌要不要摸？”
“你太犯规了！”杜玥唾弃这个为了追漂亮姑娘，牺牲色相的大佬，手底下丝毫不含糊的揉了揉，斩铁截钉的回答，“要摸！”
两个彼此心知肚明，却都不急着捅破窗户纸的人缩在石岩的阴影中，靠在一起黏糊的嬉嬉闹闹，躲过正午最火辣的太阳。
候日色偏西，沿途树木投下大片阴影，两人晃晃悠悠沿来路折返，旺财跟在后面追野兔赶小羊，发现落后老远才撒开腿跑一截，围着杜玥叫唤。
又走了会，远远看到熟悉的山洞。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山洞前的金合欢树枝叶丰茂，把洞口严严实实，提供的最佳的隐蔽环境。
夏源在途中顺手抓了只野山鸡就地正法，拎着腿倒提在手上当晚餐。
杜玥见他另外一只手空空荡荡垂着，便偷摸摸把自己爪子送过去，十指紧扣。
斜斜落下的阳光，把他们俩身影拼成了一颗心。
...
草原上物资匮乏，吉普车内带来的供给数量很少。两人就地取材，硬生生在荒郊野外活得岁月静好。
由于烤肉实在吃得太快，两个人都已经腻味了，所以这餐理所应当交给杜玥主厨。
夏源把鸡毛和内脏处理干净，按照杜玥的吩咐用小刀切下肥厚的脂肪扔进饭盒里炸油，肉切块丢到旁边用车前盖改成的方形炖锅中。
草原上物产丰富，杜玥轻易找到了可食用的新鲜野菜和菌菇，又摘下可以用来代替香料的合欢花洗净。
她把野菜扔进炸出的鸡油中翻炒，清淡的素菜混杂鸡油飘出香味。
旁边炖锅咕嘟咕嘟，夏源不怕烫的把鸡肉捞出来，用冷水冰过之后撕碎鸡肉，重新丢进去，将从吉普里找到的大米淘洗过倒进去。
杜玥踮脚拿下挂在山洞顶上风干的腌肉，切下几片丢进炒野菜中，加入能提香的合欢花。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丝毫不懂大厨操作方式，只能打下手的废物夏源问。
“有的。”杜玥调好味道后把清炒野菜盛出，从旁边搬回来当书桌的木墩上拿起切成两半，中间掏空的面包果交给夏源，“你把这个放到溪水里冰，等咱们喝完粥就可以吃啦。”
面包果壳经过晾晒，已经变得非常坚硬，隐约还散发这香甜的气息。壳中里装满红红白白的碎果肉，泡在洒了野柠檬汁的糖水中，看起来非常新鲜可口。
“罐头？”夏源疑惑的问。
“蠢，不知道了吧？”终于可以蔑视夏源大佬的知识储备，杜玥嘲笑的姿态异常夸张。她搅了搅炖锅中散发肉香的粥，解释道，“那是果冻啦。我放了点果树上的胶，在河里冰一会就会凝固了。”
“还可以这样？”夏源崇敬的朝杜玥竖起大拇指，捧着两个壳跑溪边去冰。
杜玥有点开心。那个总是口是心非，吝啬言辞的男人表扬自己了呢！
晚餐准备好，杜玥把提前晾凉的那份肉粥送到旺财面前，捧起两个木碗走出山洞，跟夏源靠在金合欢树下相依而坐，悠悠哉哉吃饭乘凉享受人生。
做果冻时偷吃太多野果，杜玥喝了两口粥边吃不下了，遥望远方问旁边的夏源，“同居这么久，咱们还没互相了解过呢。你是哪里人啊？”
杜玥总能在条件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做出不亚于星级酒店的美味。
夏源就小菜喝完半碗粥，才抽空回答，“上海。”
“你也是上海人？我们是老乡啊！”
“嗯，听出来了。”夏源淡淡应了句，继续埋头吃饭。他要是现在上幼儿园，管小宝贝吃饭的阿姨肯定天天发小红花。
“算了，我先来吧。”杜玥把剩了半碗的粥放到旁边，顿了会介绍道，“我、杜玥，二十五岁天秤座。因为生在中秋节那天，所以爸妈取小名月月，大名杜玥。之前学过十年散打，目前职业是摄影师。喏，到你了。”
都认识小半个月才正儿八经自我介绍，实在有些幼稚。可她起了头，夏源还是配合了，“夏源，男。生日在二月十四，年龄你知道。”
“情人节啊，倒是巧。”
“那年情人节还是大年三十。”夏源补充，本来凄惨的身世显得更悲凉。
农历赶在最忙的除夕夜，谁还有心情给他过生日？
“所以我基本没有过生日的记忆，每年那天不是恋爱的酸臭味，就是全家忙忙碌碌没空管我。”夏源俨然已经习惯，说话时语气也淡淡的。隔了两秒，他语气略沉，“至于我工作，因为任务在身，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等到可以说的时候，我一定坦白交代。”
气氛也跟着沉了下来，杜玥手上动作顿了片刻，卷翘浓密的睫毛颤了下。
“可以。但你先得告诉我，这工作危险吗？”
她声音很轻，像泡沫似的，稍微有点外力就碎了。其实杜玥原本想问，他现在正在做的事…犯法吗？
“别担心，我保证不是你想的那样。”夏源的声音恰到好处安抚了她。
“我信。”
“我说真的。绝对没有触及底线，而且比你想的安全很多。”顿了会，夏源拿出证据，“你看，我身上基本没什么伤。”
杜玥想想是这个倒立，不过——
“你之前才伤到…”
“呃。”夏源记起之前翻得车。
不过杜玥已经不计较了。虽然好奇夏源再做什么，可她不会非要追根问底。既然夏源给了保证，那迟早有一天，他会告诉自己的。
杜玥骗过视线，漫不经心往旁边看了眼。
“喂，大佬。”瞄到旁边闪过去一道快如电光的黄黑影子，她叫住夏源问，“那是猫吗？”
“嗯？”夏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那个速度奇快的动物，目光骤然冷峻。
杜玥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斟酌措辞问，“我们是不是又要…”
“停！”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