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怒火】
夜色深沉,我在焦信和翼虎的陪伴下,由地下通道前往城外的农庄,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探视受伤的邱逸尘。
邱逸尘的伤情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羽箭射穿了他的左肺,右腿上还有两处深及骨骼的刀伤。
羽箭已经从他的体内取出,邱逸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呼吸显得无比微弱。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慌忙冲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道:“邱大哥,你躺下好好休息。”
邱逸尘无力地躺了下去,喉头动了动却无法说出话来,我掏出一个玉瓶放在一旁的桌上,里面是卉乔专门为我准备的金创药。
等我再去看邱逸尘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我黯然摇了摇头,邱逸尘的伤势如此严重,自己如何向紫凝交待?
来到房外,翼虎悄然跟了过来,低声道:“是左东翔把邱大哥射伤的。”
我冷冷道:“总有一日,我会让左东翔那个混帐血债血还。”
翼虎道:“姐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邱大哥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我们要尽快为他找一个大夫才行。”
我点了点头,看来王府的大夫对邱逸尘的伤情束手无策,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选,大康御医周渡寒医术精湛,如果能请他过来,邱逸尘的伤情势必能够有所改善。
焦信从巨型水车向我们走来,他微笑道:“左逐流的那个女儿不断的辱骂你,让我将嘴巴封上了。”
我不禁笑了起来:“她怎么知道背后主使人是我?看来这左玉怡还有些头脑。”
我向焦信道:“你带两名手下过去,好好威胁她一下。给她点厉害尝尝,让这刁蛮丫头也吃上一点苦头。”
焦信笑着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我一定做好这件事。”
我嘱托道:“那左玉怡还是有几分姿色,你要盯严这帮武士,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坏事来。”
焦信道:“我知道了。”
回到王府,却见客厅仍然亮着灯光,隐然听到阵阵笑声,我分辨出起其中一个是楚儿,另外一个男声倒有些陌生,却不知什么客人会在夜晚来访?
带着满腹的疑虑我向客厅走去,却见楚儿正陪着一名蓝衫儒生说着话。那儒生分明是我们在求子村前遇到的那位要为我卜卦的袁天池。
楚儿看到我进来,微笑着站起身来道:“殿下,袁先生已经在这里等待你多时了。”
这袁天池不来找我,我也要想办法找他,此人当初给我造成茗儿在童男童女之中的假象,却不知他究竟是何目的。
我在袁天池身边坐下,微笑道:“袁先生这次来究竟有什么指教?”
袁天池笑道:“袁某此次前来是受人所托!”
我眉峰微动,却不知何人委托袁天池前来找我?
袁天池道:“有人让我告诉公子,小郡主和曲姑娘平安无恙。”
我霍然转过头去,目光盯住袁天池道:“什么人让你来捎信的?”
袁天池表情平静无比,缓缓放下手中茶盏道:“他不让我说,袁某向来重视承诺,也不会说。”
我真挚道:“袁先生,我女儿还在襁褓之中,她母亲日夜都以泪洗面,凄惨度日。还请你帮我一个忙,告知她的消息。”
袁天池道:“太子殿下,他让我告诉你,小郡主和曲姑娘全都无恙,你不必为此担心,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你们必然可以一家团聚。”
我低声道:“托你捎信来的是不是采雪?”
袁天池淡然笑道:“我绝不会说。”
我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坚持追问。
袁天池道:“袁某此次前来,还为了提醒殿下一件事情。”
我饶有兴趣道:“袁先生说来听听。”
袁天池道:“五百童男童女被救出,炼丹炉已经倒塌,那十余名方士也被百姓杀死,可是这件事仍然没有结束,歆德皇仍然会找新的方士去为他炼丹求药。殿下有没有想过根除这件事的方法?”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还没有时间去想,袁天池说得没错,歆德皇绝不会因为这次的挫折而断了求仙炼药的念头,或许会变本加厉。
袁天池道:“歆德皇之所以屡出昏招,和他身边的这帮方士也有相当的关系,殿下须得想一个法子,让他亲君子远小人,不要再给左逐流等人可乘之机。”
我微笑道:“袁先生既然这样说,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办法,胤空洗耳恭听。”
袁天池道:“袁某不才,对于养生之道颇有心得,说句不自谦的话,我要比歆德皇身边的那帮方士强上许多。”
我微笑道:“袁先生想帮我?”
袁天池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想帮你,而是有人让我帮你。”
我淡然笑道:“我怎么知道袁先生究竟会不会骗我?”
袁天池道:“太子殿下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一定会将我带到歆德皇的面前。”
我呵呵笑道:“天下间很少有人比我更加自负,袁先生恰恰就是其中的一个。”
袁天池道:“我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太子殿下能够放心让我去为歆德皇炼丹长生吗?”
我虽然无法证实,可是心中坚信袁天池这次的前来肯定和采雪有关,采雪的身上到底有怎样的秘密,她为何不亲口对我说呢?
袁天池学识的渊博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整个上午,他都在和歆德皇谈论养生之道。歆德皇原本低落的情绪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开朗了许多,不时发出开怀的笑声,反倒是我这个太子被冷落在一旁。
我趁机前往御医房,去找周渡寒,抵达御医房,周渡寒刚好背着药箱从外面行医归来,看到我,恭敬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我笑道:“周太医无需跟我如此客气。”
周渡寒道:“太子来找微臣有什么事情?”
我微笑道:“我手下有人生了疾病,特地找周先生为他看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周渡寒道:“太子既然吩咐,微臣一定照办。不过……微臣还要先帮珍妃配好药送去。”
我微微一怔,脱口道:“珍妃娘娘她怎么了?”我这才想起歆德皇寿辰之日,并没有看到珍妃出现,原来她竟然病了。
周渡寒道:“珍妃娘娘只是感染了风寒,本来并不严重,可是她近日的心情好像不好,病情反复多日,仍然未见好转。”
我心中黯然,珍妃之所以这样定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可是在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歆德皇的耳目,我如何能够见她?
周渡寒道:“不如这样,今晚我自行前往王府去为太子的手下诊病。”
我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心中却失落到了极点。
回到养心殿,袁天池仍然在和歆德皇继续高谈阔论着,我本想告辞离开,歆德皇喊住我道:“胤空,你过来一起听听,袁先生的见解的确高妙至极。”自从和我达成了默契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
我心中暗道:“这只不过是投你所好,我不会有什么兴趣的。”表面上却一脸谦恭的坐在一旁。
袁天池微微一笑,继续开始讲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仙道话题。
我唯有耐心的洗耳恭听,真不明白歆德皇怎会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东西,不过这袁天池讲得绘声绘色,旁征博引,听起来竟像是真有此事一样。或许人越是到了将死之时,越是对长生充满了希冀,不知道等我老了会不会像歆德皇一样?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我不由得微微一怔,昨日宫内的动乱刚刚才平息下去,不会又发生什么事情吧。
这时小太监落寞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喘息道:“启禀……陛下……大……大事不好……清月宫那边忽然起火了……”
我霍然站起身来,怒吼道:“你说什么?”
没等落寞重复完这句话,我已经向清月宫的方向跑去,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母亲平贵妃的灵位仍然放在那里,对我来说清月宫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我来到清月宫的时候,火势已经基本上被遏止住,十几名小太监正在拎着水桶,浇灭仍然在燃烧的火苗。
我一脚踹开宫门冲了进去,火势虽然已经变弱,可是室内浓烟滚滚,熏得我睁不开眼来,我按照原来的记忆,终于摸索到母亲灵堂的位置,只是那里早就已经化成一堆灰烬,愤怒让我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我仰首发出一声狂吼。
大踏步走出宫外,抓住一名小太监,我怒吼道:“混帐东西,什么人引发的大火?”
那小太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张面孔变得毫无血色。
远处传过来一阵疯狂的笑声:“龙胤空!火是我放的,我就要烧死那个贱人……我要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呵呵……呵呵呵……”静德妃嘶声尖叫着,两名太监正拼命架着她向淑德宫走去。
我整个人完全被怒火点燃,全速冲了上去,两名太监吓得挡在静德妃面前,跪倒在地上道:“太子殿下……娘娘不是存心的……”
静德妃笑道:“谁说我不是存心……我就是存心的……你害得我母子不能相见,我要让你尝尝同样痛苦的滋味……”
我我进了双拳,痛苦宛如毒蛇一般咬噬着我的内心,我可怜的母亲!死去多年竟然还要遭受这贱人的摧残:“滚开!”我发出一声低吼,我的双目之中流露出凛冽森严的杀意,没有人可以侮辱我的母亲,我要让她以百倍的痛苦来偿还所做的一切。
静德妃被我的眼神所吓倒,她有些惊恐的向后退去:“你……你想做什么……”
我一脚踢到挡在面前的太监,一步步向她逼去,咬牙切齿道:“我今日便杀了你这贱人!”
“太子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去,却见远处站着几位刚刚听到消息赶来的嫔妃,正中一人在玉锁的搀扶下,弱不禁风,更觉楚楚可怜,正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珍妃。
她几时的这声呼唤,将我从失控的边缘上重新拉了回来。我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去,我已经是大康的太子,再不是昔日那个默默无闻的大康三十一皇子。
对付静德妃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为何要选择这最为愚蠢的一种呢?
我缓缓走向静德妃的面前,用仅仅我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我发誓,要让你的每一个子女不得善终!”
静德妃的眼眸中闪过惊恐至极的目光,她的瞳孔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惧意,此刻方才知道害怕已经太晚了。
众人看到我终于放过了静德妃,一个个开始散去。我来到清月宫被烧毁的门前,黯然拍了拍门柱,周围的小太监生恐我心情不好,迁怒于他们,吓得悄然逃到远处了。
玉锁搀扶着珍妃走过我的身边,我低声道:“你身体可曾好些了?”
珍妃的美眸中流露出难以割舍的缠绵情意,她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我一直都在想你……”
我的身躯凝滞在那里,许久方才回过头去,珍妃的倩影已经消失在远处。
经历大火浩劫之后的清月宫,越发显得清冷凄凉,宫墙已经被熏成黑色,凄凄枯草已经被烧光,不少地方仍然在冒着缕缕的青烟。
我黯然坐在宫内的石椅上,回忆着往日和母后在此生活的一点一滴,我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空中零星的飘起了雪花。我的血液和思绪仿佛也被这寒冷的空气所凝固。地面由黑到百应该过了很长时间,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刹那间的事情。
一柄雨伞为我遮住了头顶的落雪,我听到楚儿悠然的叹息声。
我的思绪终于回到现实中来,楚儿心疼的为我扫去身上的落雪,柔声道:“你快成一个雪人儿了。”
我有些僵硬的笑了笑,用力舒展了一下双臂,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儿道:“我真的没想到姑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她也是一时糊涂,这件事我不会继续追究。”
楚儿泪光盈盈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我握住楚儿的柔荑,轻声道:“傻丫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儿的俏脸紧紧贴在我的手臂之上,两颗晶莹的泪水缓缓流了出来。
小太监落寞挑着灯笼从远处走来,恭敬道:“太子殿下,我在宜宁宫为您和王妃准备了房间,你们今晚若是不会王府可以去那里歇息。”
我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再呆一会儿便离开。”
落寞道:“我这就为殿下去准备车马。”
我携起楚儿的纤手,走入被烧得焦黑的宫殿,深情道:“我从出生起,便在这宫中度过,母亲便是在这里教我读书写字。”
楚儿挽住我的臂膀,陪着我回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历数着每一件往事,母亲对我的关怀与教诲仿佛仍然在耳边回荡。
我和楚儿回到王府的时候,周渡寒已经那里等待多时,没有我的允许,其他人不敢让他去见邱逸尘。
我歉然道:“让周先生久等了。”
周渡寒微笑道:“太子无需客气,我也是刚刚才到。”
我点了点头道:“周先生,胤空恐怕还要委屈你一下。”
周渡寒道:“太子请便。”
我亲自用黑布蒙上周渡寒的眼睛,轻声道:“周先生今晚看到什么事,什么人,我希望你全部忘记。”
周渡寒微笑道:“周某在宫中行医多年,其中的规矩我是懂得的,太子不必多虑。”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这才让唐昧亲自驾车将他送出城外。
楚儿目送周渡寒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此人信不信得过?”
“周渡寒为人耿直,深谙宫中的处事之道,应该没有问题。再说他双目被蒙,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他分不清位置的。”
楚儿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又道:“胤空,你打算何时返回宣城?”
我低声道:“康都的局势仍然没有稳定,现在离开为时过早。我想在这里再逗留半个月左右……”我停顿了一下又道:“趁着这段时间,我想重新在王府之中,为母亲设一个灵堂。顺便让工匠将清月宫修葺一下。”
楚儿理解我对亡母的那份深情,轻轻点了点头道:“娘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孝心。”
翌日清晨,我和楚儿一起前往皇陵祭祖,这也是每个被册封的太子按理遵循的祖训。车队离开康都向东南行进二十里左右,抵达大康皇陵的范围之内。这里的皇陵延绵起伏共有十一座,其中包括大康历代的国君,和两位英年早逝的太子,他们死后也按照帝王的仪式隆重葬在皇陵之中。
我在宗庙中拜祭了列位先皇,又当场书写了一篇立志铭,这将被镌刻在石碑之上,是我登上太子之位的见证。
大康的开国皇帝拓帝后来出家,所以他的遗体并没有埋在皇陵之中,现在的陵墓只有他的衣冠冢。我象征性的在他的陵墓前祭祀之后,和楚儿步行来到太子龙胤基的陵前。
我扫去贡台上的积雪,拿出事先准备的祭品,恭恭敬敬的放在陵前。郑重跪下,楚儿虽然不知道我为何对这位故去的皇兄因何如此尊敬,可是也随着我跪了下来。
我恭恭敬敬的行九叩之礼,内心中默默道:“父王,孩儿来看你了,你昔日没能完成的志向,孩儿将一点点的为你完成。”
我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玉瓶,里面盛放着母亲的骨灰。他们若是在天有灵,现在应该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泪水沿着我的面颊肆意奔流,只有在父亲的墓前,我才知道自己竟然无法控制心中的情绪,我倒出一杯酒满满的洒落在墓前的雪地上,终有一日,我会将父母的骸骨安葬在一起。
楚儿轻声道:“这里埋的就是前太子吗?”
我点了点头道:“他是我心中最尊敬的人!”
太子陵前有一面石碑,通体无字,父亲生平并未登上帝位,所以他的功过没有资格镌刻在石碑之上。石碑的基座之上有两个历经风吹雨打早已模糊的字体,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辨认出,上面是“秋梧”这两个字,母亲曾经多次书写过这两个字,我一直都不明白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从字面上来看,乃是秋天里的梧桐,难道这预示着他们定情的地方?
我小心的将碑前的杂草清除了一遍,直到黄昏才和楚儿离去。
这次的风波,让我成功剪除了兴王和静德妃在宫内势力,左逐流一方,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可是左东翔拱手让出了御林军统领的权力,新任御林军统领是秦淤季,乃是翼王当初一手提拔的将领。
左东翔虽然被降为龙骧军副统领,可是因为正职空缺,龙骧军实际上的权力仍然握在他的手中,想要进一步打压他,需要等待其它的机会。
在关押左玉怡七天之后,我授意焦信悄然将她释放,杀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况且我并不想将左逐流过早的逼入绝境,让他不惜一切的来对待我。
清月宫被焚事件之后,歆德皇让人将静德妃迁往别处,或许是考虑到多年夫妻间的情义,他对静德妃并没有深责,只是让工匠抓紧修葺清月宫,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补偿。
楚儿和翼王都知道清月宫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对此都深感内疚,我表面上虽然说不会继续追究,可是内心中早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静德妃加倍的偿还。
“姐夫!”翼虎乐呵呵的拿出一沓拜帖走了进来。
我看了看他,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自从我登上了太子之位,前来拜会我的便络绎不绝,我对此的做法是一概不予理会。
翼虎道:“宫内的落寞公公在门外恭候,要不要见他?”
我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落寞笑眯眯走了进来,跪倒道:“奴才落寞参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皱了皱眉头,我最讨厌的就是宫内的这些繁琐礼节,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有什么事情赶快说。”
这些太监最善于的就是察言观色,落寞看出我的不悦,微笑道:“奴才这次来,是特地通知太子,清月宫已经修葺一新,若是太子有空,可以移驾前往那里看看。”
我露出一丝笑意:“好吧,我跟你入宫去看看。”
本想去叫上楚儿一起过去,没想到楚儿至今仍然没有起床,这在以往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来到床前,轻轻拍了拍楚儿的香肩,楚儿睁开美目,舒了一口气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我笑道:“或许是这两日太过疲倦了,外面太阳都老高了,再不起来,恐怕屁股都要烤糊了。”
楚儿娇嗔道:“你就会胡说!”
起身懒洋洋打了一个呵欠,仍旧显得疲倦,我心中一动,搂住她香肩道:“你该不是有了吧?”
楚儿俏脸绯红道:“休要胡说……”随即声音又低了下来,轻声道:“不过……我这个月的月事至尽还没有来呢……”说完羞得扑入我的怀中,我惊喜非常,激动道:“看来那求子树果然灵验。”
楚儿轻声道:“还不能证实呢……”
我呵呵笑道:“我正要入宫,刚好把周太医请过来,让他为你把把脉,不就清楚了吗?”
楚儿娇羞满面,轻轻点了点头,又嘱托道:“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他人知道,我就怕不是真的。”楚儿期待这个孩儿已经许久,越是这样,内心之中越是紧张。
我笑道:“你放心,周太医看过之前,我决不让他人知道。”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楚儿带给我的喜讯,让我将几日的不快顿时忘却,我又温言呵护了楚儿一番,这才跟随落寞向皇宫而来。
走出王府,却见翼虎仍然在门前忙得不亦乐乎,有送拜帖的,有送礼物的,王府门前竟然排起了一条长队。
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起当日自己仍然是三十一皇子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能出现如此的场面,人果然是这世界上最现实的动物。
看到我出来,翼虎迎了上来,微笑道:“姐夫,我按照你的意思将礼物退了回去,可是很多人放下拜帖和礼物转身便走,我便是追赶也来不及。
我淡然笑道:“你按照上面的名字,逐一给退回去。”
翼虎挠了挠头道:“恐怕一个月也弄不完。”
我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一计,低声道:“既然这样,你把所有送礼的人名整理出来,过两日空闲的时候,将他们请过来,当面退给他们。”
翼虎笑道:“还是姐夫有办法,我马上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