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厉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虽然说好了拆线以后再去找买家,但不妨碍他现在就开始做准备。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魔都人,这几年又没少给人牵线做生意,厉泽的确认识也知道不少人,谈生意这事儿总不好漫天撒网,而是要提前确定好合适的人选。
    比如三中的食堂负责采购的刘厨子,厨艺一般,能力也算不上出色,但是有个当校长的表哥所以才能捞到这个有油水的差事,主要价格能比市场低出那么一星半点的来,刘厨子就肯定能答应,毕竟这省出来的部分基本上就全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再比如卖酱猪蹄、猪脸子肉、舌条的熟食店,店主虽然有把好手艺但是门路却不多,像猪蹄这些食材天不亮就得去市场上排队去买,要知道一头猪上才四个蹄子、一个猪头、一个舌条,比普通的猪肉难得多了,稍微去晚点就可能被别人买走了。
    只要能保证货源的话,就不难像这家熟食店推销。
    挑挑拣拣,厉泽拢共划出来八家比较有把握的,能不能来个开门红,就看他们的了。
    “先别弄了,啃几根胡萝卜再说。”张雅静把厉泽手里的本子和笔拿过来,将一盘子洗干净的胡萝卜放到他手里,虽然不是头一次看到厉泽拿着本子和纸笔写写画画,但是一个快要一米八的人,坐在小板凳上写写画画,着实很有喜感。
    “咱们家的胡萝卜昨天不是吃完了吗?怎么还有?”天知道家里十几斤的胡萝卜,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吃完了,就算知道吃了对身体好,但也不想把这玩意当零食吃。
    “顾大娘知道咱们家胡萝卜吃没了,今天早上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特意给咱们捎回来了四斤,够你吃两天的了,这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能辜负了。”张雅静促狭道,本来见厉泽这几天把胡萝卜吃腻歪了,想着换换花样,过几日再买胡萝卜的,哪成想顾大娘今天早上就给帮着买了,那就接着吃胡萝卜吧,反正没坏处。
    我谢谢你,顾大娘。
    厉泽有苦难言,从盘子捡起一根胡萝卜送进嘴巴,还是那个味道,跟白水煮蛋的滋味一样让人‘刻骨铭心’。
    “明天就去拆线了,咱们吃点好的庆祝庆祝吧。”红烧肉、卤肉、酱猪蹄、红烧排骨、爆炒鸡块……想吃肉。
    “中午给你做排骨,不过是清蒸,不是红烧。”对食肉动物来说,不能大口吃肉的日子的确够难熬的,这几天肯定能给厉泽一个教训了。
    “好,多做点儿,顺便让顾大爷和顾大娘也过来吃。”厉泽乐滋滋的道,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家里有什么事儿,能搭把手的还是人家,就像他和媳妇去医院那天一样,人家顾老太太大半夜起来给他们看孩子,其他人都指望不上了。
    张雅静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当然没意见了,自从在这住了以后,人家就帮衬了他们不少。
    ****
    给厉泽拆线去了还是原来那家医院,正好那天给他缝针的那位值班医生今天当值,秉承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原则,两个人也没挂别的医生的号,还是找的原先那位。
    厉泽看诊的事儿也就是刚过去了一周,那医生显然还记得他们,一边揭开纱布,一边道,“小伙子瞧上去恢复的不错呀,不用看伤口,瞧你脸色我就能看出来。”这年头流了那么多血,一周之内就能面色红润有光泽的还是挺少见的,将来肯定是在家好吃好喝的养着。
    果然揭开纱布,伤口没感染,也没崩开,差不多已经长好了。
    比起缝合来,拆线就简单多了,不到十分钟就完事儿了,“回去的时候尽量还是要注意着点儿,毕竟这么大的伤口,不可能一周就好利索了。”
    “行,谢谢您啊,还需要吃消炎药吗?”张雅静一边把病历收拾好装包里,一边问道,两辈子了,她这也是头一回照顾被砍伤的人,所以里边儿的事儿还真不太清楚。
    “那倒用不着,他这伤口恢复的挺好的,也没感染,不用吃消炎药,回去这条胳膊还得少使劲,等伤口完全长好了才行。”一般这种情况还得叮嘱病人回去以后多吃点好的养养,但是面前这位一瞧就知道嘴上没亏着,所以用不着多嘱咐了。
    至于让病人的胳膊少使劲儿,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胳膊使劲儿的话,伤口不一定会崩开,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着点儿好,至于病人听不听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都骨折了还硬挺着要去干活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做医生的想管也管不了。
    张雅静对医生的话是绝对信服的,打定主意在伤口长好之前要好好监督厉泽,不能干重活,不过对于厉泽来说,伤口拆线了,就相当于是已经好了,最起码不用再到医院里来了。
    回去的路上,厉泽就跟媳妇商量,“家里胡萝卜还剩两根,吃完咱就别买了,还有白水煮蛋最近也别做了,我觉得我都快要补过头了,咱们还是恢复正常的饮食吧。”
    “行吧,不给你做白水煮蛋了,不过得给安安煮一个,他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吃辅食了,先稍微喂点蛋黄试试。”小孩子肠胃弱,根本就不能喂多了,蛋黄的话一开始也就是喂六分之一,等他慢慢适应了,再往上加量。
    “这么早,我看小孩儿不是一般吃奶都要吃到一岁吗,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喂他吃别的了。”在养孩子上,厉泽属于一窍不通的,但是也知道断奶一般都要到一周岁,然后才尝试着给小孩吃别的东西。
    “不先断奶,但可以提前喂他吃别的东西,对宝宝的牙齿和肠道都好,而且营养也更丰富。”这些理论都是她前世看到过的,只可惜上辈子的安安一直吃奶吃到一岁半,一直到断奶才尝试着给他喂别的东西吃。
    “这么多讲究呢,养个孩子还真是不容易。”厉泽感慨道,没说出口的是他媳妇养孩子也是真精细,一样都是当妈的,但妈跟妈还是不一样的。
    拆了线对厉泽而言就跟解开了手铐一样,吃食上不再那么忌口了不说,他也能出去办他能办的事儿了。
    厉泽先去找的是三中的刘厨子,之前他给这人牵线买过一辆大金鹿的自行车,虽然算不上是熟识,但总归是有几分面子情。
    “刘叔,下班了啊。”厉泽掐着时间在学校对门儿等着,见到刘厨子推着自行车出来,就立马迎了上去,伸手从口袋里掏了支烟递给对方。
    “厉泽呀,你怎么有空来这儿。”难不成是给他介绍生意来了,他这是要发笔财的意思。
    “咱们边走边说。”厉泽则不慌不忙的道,这周围都是学生,不好谈生意,还是走到人少的地方再说吧。
    刘厨子显然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儿了,有经验的很,陪着厉泽不慌不慢的走,嘴里还聊着些有的没的,等周围几乎都没有学生的时候,才问道,“是不是要给你刘叔介绍生意?”
    在食堂管采购,还有一个当校长的表哥,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弄到不少东西,比如剩下来的猪肉、蔬菜,特别是猪肉,如果一次性买多了,食堂也不会往多了做,剩下的过个周末可能就要放坏了,那大家伙就可以分分了,当然这个大家伙可不是指食堂的全体员工,更不是指教师职工,而是在食堂里能说得上话的人,比如刘厨子,比如食堂的大师傅,比如负责管钱的主任,东西基本上都被他们分了。
    得到的东西,有时候是自家吃了,量多或者是舍不得吃的话,就会找路子往外卖,时间久了,也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买东西。
    “刘叔,我这儿有个卖猪肉的路子,保证是新鲜的,每斤比市场价低出两分钱来,而且直接把货送到学校里,不用再去市场上排队,你考虑考虑,要是行的话,我就给你们牵牵线。”厉泽没说卖猪肉的是自己,省得来回扯。
    刘厨子眼睛一亮,每斤比市场价低出两分钱来,每周学校最起码也要买三百斤的猪肉,这也就相当于他能从中间拿6块钱的差价,一个月就是24块,相当于他现在工资的一大半了,而且只要肉质没问题的话,基本上就没有风险,谁知道他买的肉会比市价低。
    “能保证肉是新鲜的吗,学校里的学生是吃坏了肚子,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刘厨子不放心的问道,好肉的话为什么会便宜两分钱出来。
    “保证新鲜,您也当了这么多年大厨了,肉好不好,您看一看、闻一闻不就知道了,不好的话您就别收,咱们都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不用您先交定金,当然了,要是肉没问题,您也不能故意找茬不收人家的肉,让人家来回白折腾这么一趟。”厉泽把话提前给说明白了,要是刘厨子真找茬故意不收他们肉的话,有什么后果也不能怪她没有提前说。
    刘厨子跟厉泽打过交道,也知道这位的名号,不光是认识的人多,最重要的是揍起架来不要命,这样的人最不敢惹了,他也就是本本分分的赚个小钱,可不该惹上这样的人。
    “如果肉没问题的话,肯定不会给退回去,什么时候能给送货?咱们得提前说好了,要是学校里边儿的人问起来,这价格可不能泄露出去,还得按市价说。”比起给学校省钱,他更想让自己额外再多一份收入。
    “行,没问题,你的人品我也知道,咱们也不用立合同了,不够麻烦的,你提前两天跟我们说要多少,两天我们就能给你送过来,到时候检查的时候没问题,再交钱,这样成吧?”厉泽道,他也仔细想过了,前期暂时没有必要立合同,等稳定了以后再说,而且他也不怕哪家订了肉以后不收他们的肉,这年头手里头有肉还怕买不出去呀,顶多就是多费点时间而已。
    “那就先来一百斤吧,两天后能送过来吗?”
    “十天以后才正式开始,到时候我提前一天到您这儿转转,您再跟我说到底要多少。”他可是答应了媳妇,在伤口长好之前不能干重活,所以怎么着也得等到十天以后。
    刘厨子叹了口气,十天差不多就得八块钱,眼瞅着就这么飞了,“行吧,你让他们抓紧点,想赚钱就得勤快。”多歇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呢,还不抓紧点。
    谈妥了三中的刘厨子,接下来熟食店的老板就更好说了,只要有货,他们就愿意买,总好过每天要派人去菜市场上排队,还不一定能买回来。
    转悠了两三天的时间,记得早先定下来的八个买家就都已经谈妥了,接下来只要能拿到货就行了。
    “我去郊区转悠转悠,先把马车定下来。”之前就去郊区收购过猪肉,知道不少村里都养着马呢,雇辆车并不难,主要是这驾车的人得好好选选,驾车的技术得说得过去,而且人不能太精明了,太精明的人难免会想要得到的更多,甩开他自己干也不是不可能的,虽说是不缺买家,但是谁也不想多出一个竞争对手来。
    “明天早上再去呗,现在正是中午头,太热了,反正这几天也没事,你明天再去吧。”张雅静道,这几天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办事利索了,从有这个想法,到联系买家,一星期的时间都不到,架子基本上就已经搭起来了。
    厉泽办事情属于风风火火的那种,一刻都不愿意耽搁,不过既然媳妇发话了,明天去就明天去呗,现在他是‘胳膊’,媳妇是‘大腿’,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刚吃完中午饭,店里的卤肉味儿再香吸引不到他了,瞧着里边睡的正香的安安,自己的瞌睡虫也被勾出来了,脱下鞋子和外套,小心翼翼躺在外侧,很快就睡过去了。
    张雅静也没管这父子俩,安心煮她的卤肉,只不过一锅肉还没出来呢,外边守柜台的李萍就进来喊她,说她婆婆过来了。
    张雅静的反应很是淡定,“让她进来吧。”这会儿出去,不盯着火候的话,很有可能就坏了她这一大锅的卤肉,所以还不如让人家进来,反正这位婆婆她也算了解了,虽说是有点偏心眼儿,但性子有点软,甚至有点怂,翻不出什么波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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