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寂静的夜晚(第三更)
顺达老总是三老总当中第一个站起来敬酒的,敬酒的对象自然是范坚强。
他双手捧杯,态度恭敬:“范先生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来之前,刘老板已经有所介绍,说范先生向来行事低调,且为人刚正豪迈,气魄尤其纯正惊人。能认识范先生,实在是三生有幸。所以这一杯,我敬范先生。”
范坚强连说“言过其实”,又觉得以奶代酒颇为不妥,琢磨着是否该以少量白酒回应。
似乎看穿了范坚强的心思,周笑笑立即起身,并替他端起奶杯:“等你身体彻底康复,再喝白酒吧。现在,只能喝奶。”
刘荣贵站起来,笑呵呵道:“对,现在只能喝奶。”
顺达老总连忙道:“范先生能端杯,已是给面子,我先干为敬”
眼看着顺达老总恭敬地将满杯白酒喝尽,范坚强接过周笑笑手中的奶杯,微笑着慢慢送到嘴边,心里却瞬间感慨良深。
记忆尚不久远,他能不感慨良深么?伤愈回归环保局上班的第一天晚上,在处室接风洗尘的酒局中,季处长用整整二两五的满杯回敬了他。那时,他觉得,那杯酒,是他有生以来喝得最有面子的。为啥呀?就因为被平等。而现在呢?一个堂堂的老总,满满一杯白酒下去,却只需他以区区一杯牛奶来回敬,一切甚至是那么理所当然。这般酒场面子,太过厚重,早先是绝对不敢想像的。
接下来,恒太和春桂的老总相继端杯敬酒,酒辞也是如出一辙般客套恭维。
周笑笑适时站起来,端起奶杯,脸色难得庄重而严肃:“在笑笑的眼里,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无人可比的纯爷们。过去的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正是因为有你在,笑笑才乐观地坚持到今天,而且很镇定。我更相信,你的前路是不可估量的。坚强大哥,笑笑祝福你,保佑你,还会见证你的不断成功——”
范坚强不看周笑笑,却伸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行了,不要再说了,喝吧。”
什么叫真正的男人?什么叫纯爷们?别人这么说,那叫客套,也就罢了,你周笑笑跟着瞎搀和什么呢?而且,这么多外人在场,你说得那么暧昧,当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么?至于所谓的前路不可估量,压根就是扯淡。别的不说,就说今晚回去,欧阳兰指不定要上火,怎么解释,还是个大问题。
恒太的老总盯着周笑笑看了很久,渐渐就低头思忖起来,像是遇到了极其困惑的问题。
刘荣贵招呼范坚强和周笑笑落座,又笑呵呵地介绍起桌上的几盘特色菜肴来。
黄月生和张茂纷纷下座,兴致勃勃地替三位老总斟酒,顺便扯上一两句玩笑话。
恰在这时候,恒太的老总突然抬起头来,再盯着周笑笑,脱口道:“这位周笑笑女士,我觉得特别眼熟,好像在某个重要的场合见过,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恕我冒昧,敢问周笑笑女士家住何处?”
刘荣贵马上一愣,随即笑眯眯地看了眼范坚强,并没有说话。
范坚强没觉得什么特别,微笑着回了刘荣贵一眼,低头继续吃着盘里的菜食。
站在一旁斟酒的张茂,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恒太老总的脑门,很不屑地心想:说你眼拙,你可能不服气。说你眼亮,你又瞎得厉害。想不起来,你就继续想,想清楚了再说,瞎问个屁嘛。人笑笑美女的住址,也是你随便问的吗?我真想替坚强兄弟抽你
周笑笑放下手中的筷子,耸了耸肩膀,呵呵一笑:“青河啊,我住青河。”
“哈哈——”
满座欢笑,又是一片热闹。
恒太老总很是窘迫,笑道:“周笑笑女士很幽默,跟范先生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叫人万分羡慕啊”
此话一出,忙于吃菜食的范坚强,心里陡然一震:靠胡扯个屁啊。
周笑笑倒没介意太多,只抿嘴歪脑一笑,像是在偷乐,嘴里分明在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哦,有人会不高兴的。至于幽默嘛,范先生绝对可以当在座各位的师父。当然了,信不信由你们,呵呵——”
从浴室出来时,欧阳兰特地看了看客厅的挂钟。
时间正是7点30分。
范坚强还没有回来。
客厅依旧幽静而冷清。
裹了裹睡袍,她去卧室整理了下湿发,又趁手收拾了床铺。
收拾床铺时,她顺手打开了电视。
打开电视,不是为了看电视,而是为了打破难以适应的寂静。
电视的内容,倒是很配合,全是杂七杂八的广告。
她并不介意,很反常地看了半分钟。
然而,广告看得好好的,突然蹦出个不知名字的电视剧。
她没有看冗长电视剧的习惯,自然也兴趣全无,于是走出卧室,决定去洗衣服。
回到客厅,她发现了搁在沙发上的外套。于是停下脚步,折返回来,一把抓起外套,嘴里赌气道:“衣服挂哪儿,不知道吗?随便扔,真是不像话”
心里赌气,手上的动作,自然加力不少。
而这一加力,竟将一手机抖漏出来,“吧嗒”一声,落在光亮透明的地板上。
欧阳兰没有立即去拾,而是盯着手中的外套。
因为外套的内衣口袋处,分明露出小半截皮手套,看样子还是新的。
她淡淡一笑,伸手拽了出来:不错,是崭新的,像是刚买不久。
能淡淡一笑,是因为她觉得,这副皮手套,应该是买给她这个老婆的。
这个家伙,讨好就讨好呗,搞什么惊喜啊她暗自高兴,信手仔细摩挲着光滑的外皮。
可是,摩挲很快停止。渐渐的,刚才还在的淡笑遁形:他是个懂浪漫的人吗?这些年来,他可从来没给我买过礼物啊?再说,如果是为了讨好,那么它出现的时间,应该是今天中午,而不是现在。难道,它本来就不是要送给我的吗?那么,会是送给谁的呢——
带着这份疑惑,欧阳兰弯腰,拾起地板上的手机。不经意间,她发现手机是黑屏。
于是,从未有过的好奇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她忽然想起曾经的某个细节:他刚出院的那天,自己正在客厅看三基,偶然间听到卧室里传来两下手机铃声,可走进去询问他为何不接时,他的表情有些怪异,说是小报记者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