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把眼珠子抠下来
士兵的话,江柔听进去了些,对待沈十三这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脾气,只能顺着毛摸,等把他哄高兴了,自然就好说话了。
她走上前去,跪在沈十三面前,低下头,不看他的脸色,把姿态放到最低,和他讲道理,“将军,小安安只有几个月大,您带走我,把张大娘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今后怎么生活?”
沈十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孩子又不是我的,他们怎么生活关老子什么事?”
他说话一向都很难听,江柔饶是早有准备,也还是被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她顿了顿,小心翼翼扯住沈十三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那……将军可发发慈悲?”
沈十三收回目光,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江柔今天穿了件水蓝色的裙子,肌肤胜雪,颜若朝华,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柔顺漆黑的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月牙白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身装束衬得她秀雅绝俗,气质温婉。
她跪在哪里,头微微低垂着,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可怜得很。
反观沈十三,穿着暗色铠甲,肩披血红披风,魁梧轩昂,头发用一根簪子盘在头顶,五官硬朗,目若朗星,他的长刀摆在手边,太阳光照下,刀身反射出炫目的白光。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方高台上,神色高傲得像要上天一样,面前跪着柔柔弱弱的江柔,端像一个恶霸正在逼良为娼。
沈十三收回打量的目光,嘴里干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不发。”
老子拿刀屠人的,你喊老子发慈悲?!
沈十三态度坚决,江柔心里着急,向他膝行了两步过去,“将军~”她拖了长长的尾音,如泣如诉,短短两个字,硬是叫她喊出了九转十八弯的语调。
沈十三头一仰。
你今天有本事在这里哭出来,老子就是不干!
有些事情是想不得的,比如现在,江柔不仅在这里哭出来了,还哭得挺惨。
江柔向来十分隐忍,连哭都是静悄悄的掉眼泪,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泪似倾雨,先是低低的呜咽,渐渐的开始有破碎的哭泣声从嘴巴里溢出,再时声音便越来越大,哭得凄婉又哀切。
站得很远的站岗士兵都听见了动静,忍不住的斜着眼睛往这边瞟。
将军这是在干啥勒?
就这么点功夫,怎么就惹得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哭得这般伤心?
两挨得近的士兵面面相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就确认过眼神了。
始乱终弃!
这一仗打完,征北军班师回朝,将军要回盛京去享受荣华富贵了,盛京哪样的美人儿没有?那一个个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将军肯定是嫌弃这小娘子,不想要了!
始乱之,终弃之。
两士兵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对江柔投以同情的目光。
造孽啊造孽!
俩侍士兵同情的目光最终没被江柔接收,因为……被沈十三拦截了。
江柔哭得肝肠寸断,沈十三就翘着脚抖腿。
老子今天就看你哭!不留流两斤泪就他妈别想停!
正翘着小脚抖着小腿,眼角余光一扫,就扫到了两个扼腕叹息的小士兵。
沈十三当时就双眼一瞪,用凌厉的眼神强势镇压了两个小士兵泛滥的同情心。
俩士兵被沈十三一瞪,登时一激灵,背心发凉,赶紧站得标标准准,目不斜视。
沈十三满意了,又转过头来看江柔哭。
江柔身子弱,哭了一会儿就满脸涨红,上气不接下气,哭到伤心处,一口气哽在胸口,没缓过来,眼看着呼吸困难,就要背过气去。
沈十三一看,心里暗搓搓的想,看吧看吧,叫你有事儿没事儿就哭吧,这下好了吧,该!
想是这样想,但也就只能想想而已,这毕竟还是他的女人,要是活生生的哭死了,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她怎么了呢,那多有损他的名声!
虽然吧……他本来就没啥好名声。
他一只手把江柔提坐在自己腿上,手从前面环在她腰上,另一只手用力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旁边确认过眼神的两个小士兵捂眼睛。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将军这是干啥呢!
沈十三的手劲儿有多大,他自己心里是没点儿逼数的,江柔本来自己都要缓过来了,他两巴掌一拍,差点没把肺都咳出来。
等气儿顺了,咳也咳完了,两人四目相对,这下,江柔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她不安的绞着双手,殷红的小嘴暡动,“将军,我,我……”
沈十三突然觉得不耐烦,把江柔从自己腿上推开,起身就走。
走了两步,想起没拿刀,又转回来拿刀。
他拿了刀再走的时候,江柔才回过神来,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去,“将军!将军!”
沈十三当做没听到,脚下步子越发大了两分。
江柔哪里追得上他,两人距离越拉越大,她越追越急,一急,踩到了自己的裙子,脚下一绊,向前栽倒,摔在地上。
城墙都是用糯米汁浇筑的花岗岩包砌,地面不仅坚硬,而且粗糙,江柔一摔,手下意识撑在地上,等觉得疼的时候,手上已经蹭破了,满手都是血丝。
沈十三听见动静,停了脚转头来看。
一看,头发都气竖起来。
这女人到底还能做点儿什么?!
城墙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一个一个的悄咪咪的递眼色,没多大一会儿,但凡看得到江柔和沈十三的站岗士兵,差点都想把眼珠子抠下来拿在手里往这边看。
沈十三对着离他最近,斜着眼睛看江柔的士兵一大脚就踹过去,差点把人直接踹下城墙,“老子你信不信?”
众士兵齐刷刷收起目光,双眼坚定的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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