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烟火
第一章
若这世界不能温柔对你，我会待你温柔到底。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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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市的秋天，风和日丽。
韩清昀在一个户外咖啡区匆忙坐下，点了一杯红茶之后，打开电脑。把刚才在自己头脑中灵光一现的想法，用一款微型视频软件制作起来。
一个小时后，他觉得基本满意了，敲击一下回车键，看着画面逐渐渲染。等效果出来以后，回去再让助手用a/vid工作站重新细化。
阳光均匀地透过淡金色银杏树的空隙，洒在整洁的白石街道上。金叶随风，一片一片无声飘落。
忽然，他发现有人看着自己。
他身边修剪平整的冬青树和黑色铁艺栏杆外，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女生。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牛仔棉袄。女孩肤质柔白，眸含秋韵，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
“小姐，请问你有事吗？”
路子星犹豫了很久才敢走上前，这位小哥哥看起来应该是个大学生，是她比较信任的一类人。她的手指不安地按着铁艺栏杆：“请问，先生，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
“不好意思，现在手机是私密用品，不能随便外借。”韩清昀说。
“我知道……”路子星低下头。
韩清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手机，这个没什么重要信息。他说：“这样，你坐进来。我借给你。”
路子星抬起头：“我……我要打到香港的号码上，行不行？”
“这是长途电话，妹妹。”韩清昀看着这女生像是真的有麻烦的样子，说，“可以，那你坐进来。”
路子星问：“你是不是怕我拿了你的手机逃了？我保证，我不会的。”
看着她惶恐的样子，韩清昀笑：“你进来，我请你吃东西；顺便看住我的手机。一举两得不好吗？”路子星心事重重地勉强陪了个笑脸，从户外咖啡厅的南边入口穿过几家小店，坐到了韩清昀面前。
“小姐要点什么？”韩清昀把黑色细金边的饮料单递到她手中，对于这种长相令人舒服的姑娘，是个男人都会放柔点声音说话。路子星点了奶茶。
韩清昀拿着手机对她说：“我能否做个电话录音？万一你拿我电话做点什么，我可以备个案。”
子星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韩清昀根据她的口述点击了按钮，最后按了录音之后递给她。她一拿到电话，泪水就顺着纤长睫毛一颗颗滚落下来。
韩清昀看到笔记本电脑里，自己刚才渲染的视频已经生成了，遂点开看效果。
对面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南方口音的女声：“您好，请问找谁？”
“小甄姐姐！”本来就梨花带雨的姑娘，瞬间哭得喘不上气来，“我……我担心我怀孕了……我……我需要有人帮我……”
韩清昀愕然抬起头。
因为凑得近，韩清昀能够听见电话里的女生说：“子星，怎么回事？”
“我……跟男生睡觉了……”路子星上气不接下气，“万一我怀孕了……我妈妈怎么办……”
“子星你别急，你没有去医院吗？”
“去了，我看到跟我差不多大的女生也是我这样，然后……医生让她做手术……我没钱，我就去找救助中心。”
听她这么说，电话里的女生问：“他们帮你了吗？”
对面的韩清昀见她哭得实在看不过去了，递给她几张印有咖啡店logo的餐巾纸。
子星拿在手里胡乱擦着：“这里，跟我们原先那里不一样。他们要直接把我送回给妈妈。我跟他们说，求助对象如果有家庭沟通不良的情况，没有心理援助，会带来二次伤害……他们……”她捂着鼻子尽量不再哭，“他们说没人手。我不敢回家，就逃、逃出来了。”
韩清昀听着她居然还头头是道说什么“二次伤害”、“家庭沟通不良”？寻思着：有这点道行，早干什么去了？
电话里女生说：“可能是彤市的社区服务没跟上，你也不要着急。再想办法。”路子星一脸信任：“嗯。”
电话那头的女生开始给她想办法了：“你面前有其他人吗？”
路子星抬头看了一眼韩清昀，韩清昀也在看她。子星说：“有，跟你一样也是大学生，人蛮好的。”肯借给她手机打长途，肯定是好人啊。
“你把手机给他一下。”
路子星把电话递给韩清昀：“先生，小甄姐姐想让你接个电话，可以吗？”
韩清昀拿起餐巾纸，把被她哭湿的手机擦一下。
“先生您好。”电话里的女生说，“这样的。我叫甄清，是一个烈士家属的心理援助志愿者。路小姐爸爸是位缉毒警，两年前牺牲了……”
“打住，”韩清昀打断她，“我跟你们两个都不认识。”
“不……不认识？”甄清呆了，刚才子星语无伦次的话误导了她，这下彻底乱了：“啊……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韩清昀皱眉，“你继续说下去，能帮忙我会帮。”
甄清停顿了一会儿：“你，靠得住吗？”
韩清昀笑了起来，这群女生都是什么脑子？他说：“那我挂线了。”
“慢着慢着，”甄清死马当活马医，“她的奶奶名叫顾素言，是个著名的田园画家……”
“小姐你等一下，”韩清昀单手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画家的信息在网上几乎都是透明的。他根据对方的读音大概搜索了一下，网页上果然出现“顾素言”的链接。点开一看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妇人，风采华贵。韩清昀说：“我找到了，目前居住在海州的乡下？”海州位于云南，某鲜花之乡。
“您查到了？”甄小姐说，“麻烦您帮助她一下，她母亲有点心理障碍，可能疏于对她的照顾。路小姐九月份才来市里的……唉，一时也说不清。”甄清压低声音，“您能否先帮忙一下。她奶奶能够支付所有费用。”
韩清昀说：“我先来问她一下。”
两个姑娘太混乱了，他得帮她们捋一捋清楚，说：“我的手机不挂机，你先听听她怎么说？”
“啊！”甄清这才想起在消耗别人的长途话费，忙道，“要不要我打过来？太让您破费了。”
“没关系。”韩清昀把电话切换成免提，一边继续在电脑上点链接，一边问路子星：“小姐，你姓路？”
“是。”子星放下奶茶杯。
韩清昀眼角忽然扫过一条链接，标题还有点恶俗：《梦幻天使在海州》。
这是个七年前的新闻，说是女画家顾素言在海州营造了一片梦幻田庄，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孙女跟她一起住，平时在当地的村小读书。网页里还有照片：一个小女孩站在顾素言身边，祖孙俩状态亲昵。
去采访的记者感叹小姑娘的目光纯净，称她为“梦幻天使”。
尽管像素感人，但是韩清昀稍微对一下五官，就确定了这个旧新闻里，那个所谓“天使”就是眼前这个哭得眼睛鼻子一团糟的女生。
韩清昀问：“你什么时候跟男人睡觉的？”
路子星微微一颤，垂着眼皮羞愧地说：“昨天。”
“只是昨天？前面有没有过？”
“没有，我昨晚才认识他。”
韩清昀被她玄幻的生理常识给惊到了：不愧是个“梦幻天使”，昨天跟男人419，今天就觉得可能怀孕了？
韩清昀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村小”那两个字上：“姑娘，你在海州的中学里，没有上过生理卫生课。是吧？”
路子星抬起晶莹双眸：“你，你说的是那种……课？”她面目泛红，低声辩解，“我才没有上过那种‘流氓课’呢。”
“……”韩清昀站起来，双手在咖啡桌上一撑。
子星惊恐：“你要干什么？！”他好高……
“小姐，傻白甜也要有点限度！”韩清昀开始收拾电脑，准备带她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既然这么不食人间烟火，那就让他好好给她补上这堂“流氓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