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陆斯年十五岁之前，都在乡下当留守儿童,十六读完高中,高考混了三百多分,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他就被家人丢上渔船,跟随船队在各国海域捞鱼。
    他遇到过海盗，也遭过海警驱逐,同行之间互相别船挑衅是经常的事。
    海上的风浪将他从内到外都重塑了一遍，即使后来他发了家,穿上西装，肤色转白,也掩不住骨子里的赌徒心态。
    因此，在水阁众人惊慌逃命时,陆斯年虽挨了一下,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心里却在专注的思索一件事——他要怎么跟这位少女,搭上关系？
    等看到她徒手拆了水阁天顶，这份急迫的心情,转为了狂热。
    陆斯年连伤口的疼都感觉不到了，他盯着苏萌，追逐着她的一举一动。
    余光又瞥见裴文那复杂的神情,陆斯年颇为懊恼。
    早知如此,遇到少女的时候,他就自己贴上去了！裴文这不上道的,太拖后腿。
    他虽已经三十多岁，但保养得不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相貌虽比不上裴文，可陆斯年自觉还算英俊。
    家世方面，他跟裴文就完全没得比了，不过他的钱也算是够用？反正他要求不高，只要能跟这女孩建立关系，不管是什么关系，哪怕真要倒贴上门，他都能欣然接受！
    陆斯年镇定的微笑，强调道：“我很有用。”
    苏萌：“……”
    她看看祈昌，又瞧瞧陆斯年，没说什么，只是抖了抖储物袋，如法炮制，把瓦拉等人的躯体给吸了进去。
    没了漂在水中的人，虽然仍是残垣一片，但众人明显的松了口气。
    “几位在这休息一会吧。”苏萌细声道，便打算去别墅二楼，把那堆人制品销毁。
    她跳到断裂的廊桥，过了一会，却听见水声。转头一看，祈昌顶着头上的伤，蹚水爬到廊桥，坚定的跟了上来。
    “苏小姐，”助理迅速的进入了角色，“我对这别墅十分熟悉，请让我替您带路。”
    在苏萌拒绝之前，助理又道：“其实宅子里还有几个地方，平时邵公子也不允许我们进去。”
    “还有？”
    “是。”
    祈昌十分自然的走到她身后，恭敬道：“一个地下室，一个阁楼。还有在园林内的仓库。”
    “您想先去哪？”
    “最近的地方吧。”
    “那就是地下室了。”祈昌道，殷勤的以臂指引，“请跟我来。”
    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看得出已摇摇晃晃，表情却十分自然。
    苏萌盯着他的背景：“祈先生。”
    “你不用讨好我，也没关系的。”少女细声道，“我呢，是不喜欢牵连旁人的。”
    祈昌一僵。
    过了片刻，助理神色如常：“我只是想回报您。”
    苏萌于是没再说什么了。
    祈昌心跳如擂鼓，他自觉应该没泄露心中所想才是……这女孩瞧着也不像特别聪明的人啊。
    他勉强镇定下来，并没有注意到苏萌照顾着他的状况，把步子放得又轻又慢。
    于是等他们摸索着到了地下室，已经过去快十五分钟。
    “就是这里了。”
    别墅的地下有三层，祈昌带着苏萌到了最底下，阴冷的风不断的钻来，祈昌打了个冷颤，指着镶嵌在墙壁中的一堵钢铁阀门：“平时邵公子不许我们到第三层来，偶尔开门，也是他亲自过来。很抱歉，我并没有钥匙。”
    苏萌走上去，拨弄了一下门锁，这门相比普通的铁门，厚重了不止一倍，门上有四个密码盒，她估摸了厚度，对祈昌道：“祈先生，你后面退一点。”
    等祈昌退到差不多十米开外，苏萌才伸出手，慢慢的往钢铁内部挖去。
    她也没做其他的动作，只是不断的用指甲在铁门表面划着，只见这合金的钢构门，如同纸张一样，发出了断裂的响动，不大一会，就被苏萌掏了个洞。
    饶是已经见识了苏萌的手段，祈昌还是打了个冷颤。
    大约十几秒后，铁门一颤，被苏萌彻底挖穿了。她将手伸进去，如撕纸那样，将合金往两边撕扯，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哐’地一声，铁门的上半部分，连着一部分墙体，被拆了下来。
    烟尘滚滚，苏萌将门扔开，探头往内一看。
    “咦。”
    只见一片金光闪闪，苏萌把剩下的半扇门也撕下来，这下地下室内部的情景，就彻底暴露于她面前——大约六十多平方米的空间里，堆满了东西。
    离她最近、最多的一堆，是成百上千、垒在一起的金条。
    这地下室，居然是邵元的保险柜。
    哪怕是给邵氏当了十几年助理，乍一见这满室黄金，祈昌仍是倒抽一口气。
    除了黄金，里面还有好几个柜子，苏萌走过去，随便打开一个，上百颗钻石就躺在红绒布上闪闪发光。
    这些钻石最小的也有她指甲盖那么大。最大的一颗有鸽子蛋大小。
    苏萌又看了几个柜子，发现邵元的收藏里，钻石还算是少的，也许是因为不够保值。
    各色宝石、猫眼石、翡翠……其中一个箱子里的东西，饶是苏萌，也感觉赞叹。
    那是一箱子海水珍珠。
    颗颗圆润，颜色从淡粉到黑珍珠全部都有，粗略估计有上万颗，堆放在一起，珍珠柔和的光辉互相映衬，宛如海中龙宫幻景。
    这地下金库既然是被邵元私藏起来，自然是他的私房，并非公账。苏萌对邵氏的财力有了更为直观的感受，难怪邵元会说他扔进池里的珠宝都是些三流货色。
    跟这地下金库里的珠宝比，确实不上档次。
    “这里的东西，除邵公子外，应该没人知道，”祈昌十分上道，“失踪了也追查不到。”
    “这样啊。”
    苏萌点点头。
    她放下珍珠：“阁楼在哪？”
    竟是对这满室珠宝没一点想法。
    祈昌顿时有些着急。
    且不说他急于讨好少女，他也观察了一番，少女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都是均价不超过一百的便宜货。
    虽然这女孩神秘莫测，但口袋里的钱绝对不会太多。
    祈昌已经认定将来一段时间，要跟随着这女孩了，那么少女的经济状况，就直接关系到他的待遇了。况且这满屋子的珠宝，就这样忽略，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