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你们想怎样？”
    陈如邢只觉满心惊愕。
    “放开我！”
    又心虚不已。
    她正被按在车后坐上，深深陷入座椅里，陈如邢几番挣扎，却都因为牢牢按在她肩上的手，而动弹不得。
    虽然她早就领教过少女那诡异的力气，但是没想到竟然能夸张到这个地步，只要一抬眼，陈如邢就能看到她前方断成两截的驾驶位，那里面可是钢构的啊！
    而接着，她就又听到了刚才那个令她心颤的询问：“大姐姐。”
    苏萌笑眯眯的：“你是要杀了李老师吗？”
    “……”
    陈如邢喉咙发紧。
    她当然是想过，那个无能又软弱的表姐，若是死了也好。可这少女，这样问出来，她心里却慌了。
    “你胡说什么。”
    陈如邢色厉内荏：“快松开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她才说完，便见一个东西被递了过来——是那个坐在少女旁边的男人，把她的包，从副驾驶位上拿了过来。
    接着，包扣打开，被她放进去的准备加名的福瓶，从包里滑了出来。
    少女伸出手，接住了瓶子。
    苏萌把玩着白瓶，仔细的抚过瓶身，正想凑近瞧瞧瓶口里面，便听陈如邢尖声：“别动，你怎么能随便翻我的包？你这等于是抢劫，你知道吗？”
    苏萌回视过去，她松开手后，按着陈如邢的人便成了莫烟，女子依然被钳制在座椅上，并不能动弹。她能看见女子眼中的疑惑，也能感受到她声音里的紧张。
    但唯独没有，恐惧。
    ——即便是在这种局面下，陈如邢也似乎是笃定了，她一点也不会有事。
    这种底气与自信，是来源于她如今那个充满金钱光环的‘张太太’身份吗？
    苏萌没说什么，她把手中的瓶子翻看了几遍后，伸手到瓶底，直接捏碎了它。
    下一刻，车内就充斥了张太太的尖叫。
    “你干了什么！”
    陈如邢目眦欲裂，看着满地的碎片，仿佛看见化成了烟的六万。
    “你这个……”她胸膛起伏着，差点不顾一切的骂出声，但到底还是忌惮少女那诡异的力气，以及那个似是与她同伙的年轻男人，“你知道这瓶子多贵吗？你赔不起我告诉你……”
    下一秒，陈如邢只觉腹部剧痛。
    “唔——”
    她的眼球倏然因冲击而凸出，仿佛要掉出眼眶，接着女子张开口，‘哇’地一声咳出一口血来，便带着惊愕的表情，直接晕了过去。
    车内忽地安静。
    苏萌收回手，没了女子的叫骂，乔安才敢抖抖索索的从车顶飘下来。
    “苏、苏萌，”幽灵仍保持着生前那淳朴的观念，“你打晕她啦？这……不会有事吗。”
    “没事没事，”苏萌笑眯眯的，“这位姐姐是自己晕过去的呢。”
    她低下头，捏在手中、紧剩下小半的白瓶松开，只见这瓶底，是一团头发。
    苏萌将头发捻出来，刚一碰到她的指尖，这一小缕头发就直接风化成了沙。
    是李子梅的头发。
    苏萌看了一下陈如邢——以及这女人的，两人的头发编在了一起。”
    “……我感觉很不好。”
    乔安看着那白瓶，犹豫的道：“有点……恶心。”
    与此同时，蛛奴也开口：“苏萌，这瓶子好像是——”
    苏萌捻了一下手指上白瓶的碎片，她轻轻一捏，碎片便被碾成了渣，一小股细细的、犹如白沙一样的东西，落在瓶底，与那团头发化成的沙混合在一起。
    “哎呀。”
    苏萌轻叫一声。
    为了确认，她又捡起一片白瓶的碎片，仔细的碾碎，而后才道：“这瓶子的材质……是骨头？”
    她将凑近手指，闻着气味，而后确认了——是人的骨头，还不止一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早上的时候，李子梅居然看到了乔安，把苏萌吓得不轻——这是时运极低的表现。但昨晚苏萌见她时，一切都还好好的。
    等这自称李子梅表妹的陈如邢出现，苏萌发现这人身上的气息很混杂，而当她与李老师站在一起，短短时间里，李老师的气息居然微弱得如将死之人。
    眼前这个白瓶，应该就是李子梅气息变化的原因了。但苏萌并不知道这白瓶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至于蛛奴，他倒是看得出这瓶子是邪物，但也仅此而已了。于是车内三人里，唯一精准描述的居然是乔安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幽灵。
    “好臭啊，”幽灵蹙起眉，有点害怕的躲远了一些，“苏萌，这瓶子里过装了什么？好臭。”
    臭？
    苏萌心中有了个想法。
    她先把瓶子的碎片又装回陈如邢的包，捏捏蛛奴的胳膊，示意他释放出幻剂。
    等这辆车被笼罩，苏萌打开后备箱，把昏迷的陈如邢塞了进去。这样一来，车厢里就宽敞了些，坐着舒坦。
    而后她问幽灵：“乔安，你能找到那个臭味的源头吗？”
    与带有特殊香料气味的人皮刺青不同，这瓶子里的力量对苏萌而言，太微弱了，除了残留的人骨味，也没什么现实里独特的气味。
    光靠那点微弱的力量残留，苏萌追踪不到来源。
    一边说着，苏萌爬到驾驶位上，陈如邢没拔钥匙，苏萌直接一踩油门。
    “诶诶——”
    砰！
    车辆撞到路边的石墩，前车灯应声而碎。
    “哎呀，”苏萌捏紧方向盘，“有点复杂，等我摸索下。可不能撞到了别人。”
    虽然能飘着，乔安仍是在苏萌这飘逸的开车技法里紧张了：“找、找那个臭味的……来源？可是……小心，要撞树了！”
    “没事没事，”苏萌安慰她，“我稳着呢，来，你报方向。”
    车辆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乔安连声音都颤了：“开、开上去，对对，往前，往前……右右！啊，是高架桥！”
    幸好这车一路上都没遇到交警盘查。苏萌无证驾驶，穿越大半个城市，一路从市中心穿过去，乔安的声音越来越迟疑，最终：“……好像，就是前面。”
    她有点不好意思，偷眼去看苏萌。
    ——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只觉得苏萌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香味，像是有净化能力一样，渐渐地，最初那个瓶子里散逸出的恶臭气息，居然越来越淡。她集中精神，轻嗅一口，已经满是清香。
    好在似乎已经追逐到源头了……乔安也不太确定，只是不自主的眺望着，目光看着前方。
    附近车辆川流，正是柳陪市的中心地带。
    顺着乔安所指的前方，苏萌抬起头，看着那栋极高耸的大厦。此时正是下午，太阳照在大厦的表面，反射出跃动的光。
    最顶端邵氏地产的招牌，则比反光更闪。
    苏萌心中有点惊讶。
    她把车慢慢的停在路边的树荫下。邵氏地产，就连苏萌也听过，算是如今国内最大的建筑集团，或者说……炒地皮的房地产集团。
    这栋位于柳培市中心地带的大厦，是邵氏集团的写字楼，听说入驻人员与空置的大量楼层相比，少得可怜，但邵氏就是不把它对外开放租赁。
    此刻，虽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写字楼前人来人往，两个停车场都满是高档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