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佟佳
这事放以前姜诉才不屑选。
身为一名低调的学渣她翘课去画室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十五中管理不严格，门口的小卖部l老板身兼数职，掏点钱就给你在卷子上签字、请假。
姜诉买的还是豪华大礼包套餐。
事情是随着周小娆表白而败露的。
转校的时候他爷爷跟老师通过电话，爷爷认为学校管理失责，竟然让乱七八糟的女生有机可乘给他孙子当众表白。
老师认为责任五五开，姜诉一半时间都请病假在家，家长也有看护不当的责任。
病假？
他爷爷还真信了，以为是孙子生病家人不敢告诉他，但当他听到每次都是姜诉的爸爸打电话请假的时候，血压差点飚到二百八。
姜诉哪有爹？难不成诈尸吗？
所以，这也是她被送到“希慕”的另一个原因。
这里的管理堪称变态，从高一起就每月一考，你的成绩和考勤状况会通过邮件一月一次传到监护人的邮箱里。
姜诉不敢旷课了，她现在必须回学校，否则被发现再转就是监.狱了。
“上不上啊！”
“我......”
怦——！
车门打开又被用力甩上。
“我就操了，你他妈哪来这么多事！”
奚恻再混，其实很少讲脏话，他这样就是真要爆。
姜诉感觉脖子一紧，然后被拎着丢进副驾驶。
“你......”
“闭嘴！”他看着她，“不说话才招人喜欢。”
“......”
奚恻拉开驾驶位，让佟佳下来。
“搞什么呀，阿恻别耍孩子脾气。”
“下车，我来开。”奚恻不想动她，眉宇间蕴着怒气，“你去跟他坐一起。”
“你又没驾照？”
后面的乘客集体嚎叫：“佳佳姐，就按恻哥说的吧，两步路就到了没事的，我们都快挤成干儿了！”
“刘芒你别动，真臭你昨儿洗澡没？”
“靠！我天天洗！”
车子震颤，佟佳没办法只得下车。有些不情愿，但也大方坐了进来。
两人那么一比，她活脱脱比姜诉胖了一圈。
奚恻看了一眼，烦躁的发动汽车。进校门很顺利，门卫看到那暴发户一样的车牌号就直接放行了。
车子在宿舍前停下，后面的哗啦啦全涌了出来。
佟佳靠车门，慢吞吞的没下车的意思。他俩挨着坐，姜诉人都快贴仪表盘上了，但还是躲不过腿挨着腿的局面。
“还没搂够呢。”司机手嗒嗒敲着方向盘。
无照加单手驾驶，你咋不上天呢。
姜诉咳了一声，说：“能下去了吗？”
佟佳笑着开门，手臂擦过她的腰，意味深长的说：“你可真有意思。”
“下去啊！别墨迹！”司机可没什么耐心。
车里残留了香水味，和奚恻身上的香味不同，搅和在一起让人心神不宁。
她鬼使神差的问：“她是谁？”
奚恻看着他，笑了起来：“想追自己问去。”
“......”
那就爱谁谁吧！
几个人压着铃去上晚自习，奚恻没来。姜诉好奇，这么严格管理制度的学校是怎么滋生出奚恻这样的学生。
纹身、翘课、打架、早恋......带着不知道哪来的妹子晚自习都不上钻在宿舍里不知道搞什么。
就这样一个人，眼睛能那么好看，琥珀色的眸子清清亮亮，干净的像学校梧桐树上新发的嫩芽。
历史老师在讲课，姜诉昏昏沉沉的。
孙茗的PSP没电了，他好奇的看过来：“你没画画？昨天见你一直在画什么。”
这点她自己也奇怪。
“有点累。”
“你这体力会行，看奚恻，胳膊都残了运动会照上不误。”
“什么？！！”姜诉叫这一声嗓门有点大，历史老师拍了拍桌子，“喊什么！喊什么！是想站起来回答问题吗？！”
一说回答问题，底下趴倒一片。
课堂继续，姜诉把头埋在书立里悄声问：“运动会什么时候？”
“三周后。”
“三周？”医嘱上写着一个月内不能做剧烈运动的，三周根本就不能参加任何体育项目。
她想着可能奚恻还没看到检查结果吧。
脑子里又想起下午的事，她问孙茗：“奚恻弟弟叫什么？是叫奚悱吗？”
孙茗斩钉截铁：“哪有什么弟弟，我们天天玩，还去过他家，别说弟弟了，整个家就他和他爸。”
“他和他爸？”
孙茗犹豫了一下说：“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反正......你可别跟他提。”
久不运转的生锈大脑，像被电击了一下，脑子里嗡了一声。姜诉想起脑子里模糊的一个人。
孙茗说：“你看恻哥天天吊炸天，其实挺可怜的。”
“......也还好吧。”
“你不懂。”孙茗叹气，“不过他家有钱，有的是人上赶子给他当妈。你看佳佳姐对他多好，百依百顺。”
“那是给他当妈的？”姜诉下巴壳都要惊掉了。
“哪啊。”孙茗说，“反正就是他一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能来救场的姐姐。”
他嗓子粗，前面李喃听半天了忍不住扭过来：“姐个屁，你不觉得佟佳是想泡恻哥么？天天勾人手指，酸死我了，她可还不如周小娆呢。”
姜诉清清嗓子，头抬了起来：“佟......佳多大？”
李喃瞪大眼：“你也想泡啊？”
“......”男生的脑回路除了泡人和被泡，就没点什么别的了？她道，“没。”
“你就跟周小娆吧，这女的你可管不住，大四的呢！”
！！！！！！！
姜诉脑子里蹦出的惊叹号已经快把她自己戳死。
成年人的标签一贴上，在奶茶店佟佳勾奚恻手指的样子立马就立体起来。
李喃摸着下巴：“新同学，这两天看你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还以为是装高冷逼格，怎么一到奚恻这你就这么爱打听？”
“我......”这怎么解释。
“该不会是还记仇呢吧？”李喃考究的看着她，“我劝你早认怂啊。”
“......”
算了，解释不清了。
下午一直没得空，晚自习后姜诉在班里画了两张速写才回宿舍。
她又不记得密码，敲门后开门的竟然是佟佳。
难道一整个晚上他俩都在宿舍里？
佟佳打开门，看到是她也不意外：“进来吧。”
说得感觉这是她家。
屋里没什么变化，床具还是整齐的，奚学霸正坐在床上窝着脖子敲电脑，佟佳开了门就也坐过去，两个人都盯着屏幕看。
谁都没理她。
也好吧，爱理不理。
她去洗漱，洗完床上俩人动都没动。
姜诉打开西方美术史看，平时她看一会儿准眼皮打架，今天人出奇特精神。
“书倒了。”佟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
姜诉有些懊恼的把书倒过来。
佟佳又说：“我在这没妨碍到你睡觉吧？以前阿恻自己住，我都习惯了，今天打扰你挺不好意思的。”
敢情是常客。
在床上敲电脑的主终于动了动脖子，窗外是喷泉声，特别像背景音乐。奚恻脸被屏幕照得发白，眼神疲倦。
他抬抬下巴：“她今晚上睡这，你去找李喃他们挤一天。”
......堕落！
姜诉算是大开眼界了，饶是她再心如止水，碰到这种事没点波动也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书桌上还摆着各种课本，她都忘了这是在哪。
“奚恻。”她刚要说，大佬啧了一声扣上电脑下床，“真麻烦！我去跟李喃说。”他动作麻利，姜诉还没来得及叫他门就甩上了。
屋里静下来，半晌佟佳先开口：“小哥哥，你的衣柜好像忘锁了。”
姜诉刚看到梵高的《向日葵》系列，愣了两秒，起身走到衣柜前。她不喜欢学校这种衣柜，走得时候好像忘锁了。
不会有什么东西被发现了吧？
果然！
衣柜一角躺着一件黑色运动式内衣，原本应该是夹在其他衣服里的，不知道被谁勾了出来。
她站在那里，窒息提不上，就是有口气卡着上不来。
大伯家的儿子也不是没有发现过她的异常，理由有千万种，只要不脱光衣服，她都不怕。
“别说是女朋友的哦，今天在车上我有碰到你。”佟佳声音轻缓，落在她的耳朵里却化成了利刃，“小哥哥，你有在穿。”
“希慕”校服有好几套，除了内裤，其余衣服由后勤来洗。她来这里前了解到情况，内裤带的全是一次性的，穿一天仍一个。内衣只能带很多套，等周末的时候回家洗。
那种运动式内衣没有钢托，压胸不显形，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解释？要不要说自己是......女装大佬。
她强迫自己镇定，转过来就看到佟佳正看着自己。
“是我的。”她反问，“怎么了？”
“那是女孩子才会穿的。”
“男孩子穿女孩子的东西很奇怪吗？”姜诉手攥着衣角，脸上平静道，“你个女孩子不也大半夜在男生寝室。”
佟佳脸一下子挂不住了。
“干嘛呢？”奚恻推门进来，“姜同学，你又打什么主意？”
姜诉心里的火也大，被他这么一讲，仰着脸就说：“有主意，你俩要......可以去开房，这里是宿舍，一半是我的。”
“你说什么？”
“我说，这里一半是我的。”
姜诉眼睛珠很黑，有种老干部的正派感，她语调不恼，但也绝没妥协的意思。
“你再说一遍！”
“不了，两遍都没听清，我说第三遍也没意义。”姜诉想回去坐，刚转身就被拽住，她手腕本身就疼，拔高了声音，“你才多大，竟然私生活这么混乱！”
话一说完，三个人皆懵。
“今天先到这，我先走吧。”佟佳红着眼离开，奚恻也没拦，他可能是空不出手吧，就一只能用的魔爪，现在正扬在空中，按正常运动方向，接下来估计会出现在姜诉脸上。
奚恻听到关门声反应过来想去追佟佳的时候又被她拉了一把。
她是想回去继续看书的，但是手腕疼，被烟头烫伤的脖子也疼，加上佟佳刚才故意激她，一看就没安好心，姜诉冲动了。
她怀揣着一份不明的，事后认为是自己母爱泛滥的心情，义正严辞的说道：“就算没妈妈了也要自爱！”
暗沉的男声：“少逼逼，打一架吧！”
然后那个拳，冲着她的下巴飞了过来。
闷疼，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