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又是潜规则

    2010年1月13日周四
    按计划，今天是烟花爆竹销售点审查的最后一天了，除了任晓、智伦这个组提前两天就完成了，其他的两个组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销售点没有审查，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刚上班不久，办公室就剩下了任晓和智伦两个人。
    任晓本来就对昨天没能去先锋化工耿耿于怀，他一直觉得先锋化工是自己推荐的，自己当这个联络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没想到竟然会以自己的胳膊有碍观瞻没去成，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是领导亲自定的人，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就一直压着火。智伦知道任晓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所以心里早就做好了处处提防任晓的准备。因为智伦知道，任晓非常介意自己的到来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和存在，这一次又是自己代替了任晓成了联络员，任晓必然对自己很有意见，说不定什么时候任晓就会阴自己一下，还是处处提防的好。
    一上午两个人在办公室都好安静，没有其他人来打扰，任晓和智伦也没多交流，两个人各自埋头干着自己的事。智伦昨天晚上回家，见小佳买了几本正楷的字帖，自己便要了一本，今天正好在办公室没事可做，自己就拿出字帖练了一上午。
    智伦本来应该今天再去次先锋化工的，看一下他们的门禁系统联系的怎么样了，其他的琐碎小事有没有进展。可是考虑到自己昨天跟夏总在办公室里的不愉快，智伦心里直犯怵，好在他提前要了刘总的电话号码，他趁着任晓不在办公室的时间，上午和下午分别给刘总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现场会的准备情况。
    夏总找的这些人都是得力干将，没想到短短的一天的时间，刘总就联系好了门禁系统的公司，签好了合同，三天之内把门禁系统做好。欢迎横幅已经在富阳的一个文印店开始印刷了，一天内印好，其他那些琐碎的小事也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展中。智伦高度评价了刘总的办事效率，刘总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智伦在夏总面前给他多多美言几句，让智伦好生尴尬。看来昨天下午在夏总办公室的事情，刘总也是有所耳闻了。
    下午四点左右，智伦按照林伟的嘱咐，把今天先锋化工的进展情况跟林伟作了汇报，林伟很满意。
    已经到了下班点，其他两个组的人还没回来。任晓跟智伦有言在先，今天一定要等着所有人回来之后才能下班，因为今天下午他们回来后，智伦还必须把所有的审查情况统计出来，每天一早宏生局长跟蔡福就要跟贺局长做阶段性专题报告。
    “智伦，”任晓开口说话了，“你给老萧打个电话吧，问一下他们快查完了吗？”
    “那我给乔丽打个电话吧，他们两个在一个组。”智伦掏出手机。
    “你给老萧打电话吧，乔丽整天稀里糊涂的，她知道什么？!”任晓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快。
    “好。”智伦嘴上答应着，他心想，乔丽还稀里糊涂呢，论技术，乔丽这个研究生可比你精着呢。
    “喂，萧队，”智伦接通了老萧的电话，“请问你们快审查完了吗？”
    “操！让你管！”老萧骂了一句挂掉了电话。
    “啊？”智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晕头转向的。
    “任队，萧队怎么好像不太高兴？”智伦不解地问道。
    “啊？”任晓若有所思的样子，“哦，我记起来了，萧队在外面检查的时候，特别讨厌单位的人催他。”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智伦有些不愿意了。
    “我刚才没记起来。”任晓笑着说道。
    智伦不再说什么了，自己一个人坐回办公桌旁生起了闷气。没想到自己处处提防了他一天，本来觉得今天该平安降落了，可没成想到了最后，还被他给阴了一下。任晓这个人真是可恶啊，阴人居然阴的这么正大光明，太气人了！智伦本来想发作，可是转念一想，发作只能让两个人的矛盾越积越深，那个时候任晓肯定又会天天玩空心思的想陷害自己，自己还得天天防着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阴着，太累了，还是能忍就忍吧，如果实在忍不了了再说。打定了主意的智伦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继续练他的字。
    晚上七点左右，另外两个组的人员陆续回到了办公室，安静了一天的办公室瞬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让智伦郁闷的是，本来在走廊里还谈笑风生的乔丽一进办公室看到自己，好像小鸟见了老鹰，瞬间低下头恢复了安静。智伦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自己刚刚上班没几个月，就因为感情惹下了乔丽和夏总，看来自己爱动感情的毛病真该好好改改了！
    老萧进了办公室，阴着脸不说话，径直坐回了座位。智伦心里也像揣了一只小兔子，蹬蹬直蹦，他刚才打电话惹老萧不高兴了，真害怕老萧会劈头盖脸地骂自己。
    “乔丽，把咱们组的审查表都给智伦吧。”萧天阴着脸跟乔丽说道。
    “好。”乔丽从文件夹里取出这两天的审查表，一言不发地放在了智伦的桌子上。智伦可是郁闷极了，办公室就这几个人，老萧、任晓、乔丽、老孙，自己几乎惹了一遍，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合群还是有别的问题，反正该好好反思反思了。可是智伦此刻不敢多想，要是不赶快干活，还不知道晚上要几点下班呢。
    智伦拿过审查表，认真地把表上的数据输入电脑中。
    不到七点半，朱成、郑健、李一也回来了，办公室向炸开了锅，更加热闹起来。郑健把他们组的审查表也交给了智伦，现在整个办公室除了智伦一个人，三五成群地聊着天，智伦也没什么怨言，毕竟自己已经空闲了一整天，这个时候忙点也没关系。此时的智伦真不怕干活，干活还能让工作更加充实一些，他是真怕跟他们斗心眼。上班之前，智伦觉得自己的心眼挺多的，可是上班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心眼远远不够，整天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其实也不算自己的心眼不够，像任晓这样的人，就是明明白白地挑明了要算计你，手段也不算多么高明，可他们就是赌你不敢发火，你不发火就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一旦你忍不住发火了，那就彻底掉进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各种诽谤之语会接踵而来。这种人真是可恶！
    三家批发公司的老总也一直在大队办公室等着，他们是想看看最后的统计数据，看看安监局的初审，在各家报名的销售点都各剩下多少，谁家多了，谁家少了都不行。三个人的口袋里装着不少的包有购物卡的纸包，随时准备送给蔡福等领导们，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家的销售点不如别家多了，他们就马上到领导办公室去送购物卡，把差距找补回来。他们对此异常重视，因为他们一年的主要收入就在过年的这十几天内，他们可不想输在起跑线上，毕竟少一个销售点，他们就少收入几万块钱。所以每年的烟花爆竹销售点最后的名单上，你都会“惊奇”地发现，销售点的数目一定是3的倍数，而且如果你再深挖的话就会发现，三家批发公司所属的销售点的数目肯定是一模一样的。贺局长、宏生局长和蔡福也乐于这么做，所以每年的今天晚上，他们都会乖乖地待在办公室里等着收礼，谁家孝敬的购物卡少了，那一定会在最后的销售点数目上显现出来，这也是安监局官场的一个潜规则，安监局的领导和三家批发公司的老总都深知这一点，所有的人都像遵守法律一样遵守着这一潜规则。
    每年的今天，最苦的是大队办公室里的这些人，他们已经完成了审查的使命，也就是说，在此刻他们已经对第一轮审查结果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了，所以三家批发公司的老总自然不会拿购物卡去“孝敬”他们，他们现在只能静等着最终结果的出台。但是他们三个老总一般会从外面的饭店里要一桌上好的饭菜，算是犒劳大家的。当然，他们今天没有购物卡可拿，但是在刚开始审查的时候，三家批发公司的工作人员早就已经“孝敬”过他们了，很多人的口袋里还装着他们的“意思”呢。
    晚上九点十五，智伦把最终结果整理了出来，一听到打印机在响，三家批发公司的老总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打印机，三个人争相看着自己销售点的数目，而老萧此刻又标准地走到智伦跟前，让智伦多打出一份，老萧拿着这一份去了蔡福的办公室。几分钟之后，老萧回到办公室，让任晓他们去三个老总定好的饭店吃饭，局里只留下他和三家批发公司的老总。
    到饭店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同志们早已经饥肠辘辘，大家狼吐虎咽大吃了一顿，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智伦跟乔丽走在回鸿翔小区的路上，乔丽还是一言不发，智伦多次想跟乔丽解释自己那天冲她大哭的原因，可乔丽一直说不想听，离鸿翔小区东门口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乔丽突然跟智伦说道，“智伦，以后不要随便对别的女孩说‘爱’这个字了，这个字太沉重，很多人都承担不起。”
    智伦还想解释什么，可是乔丽冲东门口招了招手，向前跑去，智伦顺着乔丽招手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幽暗的灯光下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在那里晃动。智伦瞬间明白了，乔丽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乔丽了，她现在想完全抛开跟自己的瓜葛，全身心地投入到她的感情中去了。
    智伦的眼睛又湿润了。他知道，乔丽再也不属于自己，自己跟乔丽的那段感情只能去怀念了。
    官场小贴士：
    官场上很多小人，就是明明白白地挑明了要算计你，手段也不算多么高明，可他们就是赌你不敢发火，你不发火就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一旦你忍不住发火了，那就彻底掉进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各种诽谤之语会接踵而来。这种人真是可恶！斗不过他们，就躲着点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