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他突然声音尖锐了起来:“你想要荣华富贵,朕就给你荣华富贵!你怕朕会忘恩负义吗?你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她就算活着,又能碍着你什么事?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妇人,你非要这样置她于死地!你考虑过朕的感受吗?她是朕的母亲!你是朕最尊敬最信赖的人,朕把你当做世界上最亲的人,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朕多么痛苦吗?朕真恨你,你不但让朕失去了母亲,也让朕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朕恨你,可若是没了你,朕在这个世上,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你知道这些日子朕是有多么痛苦煎熬吗?朕夜夜都在想这件事,没有一夜能安眠。你让朕感觉朕的身边全是野心和暗箭,你让朕怀疑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对朕是真心,你让朕怀疑,朕身边每一个人都在对朕假笑,其实贪图的都是朕的权力。只要有机会,他们随时都会谋害朕。朕以前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朕总觉得,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总该有那么一两个人对朕是真心。结果你告诉朕,一个也没有。”
常氏泪道:“我进宫那时,你刚刚出生。太武帝把你接到宫中,让惠太后抚养。惠太后选了我做你的乳母。当时我刚刚生了一个儿子,因为你,只能被迫和他分离。他没人养育,缺奶,最后饿死了。我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后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特别闹,爱夜哭,我夜夜抱着皇上,拍啊,哄啊,皇上一生病,我就好几天睡不着觉,生怕皇上出了一点差错。你不晓得带个孩子有多艰难,虽然身边有宫女太监伺候帮忙,可他们只能干些杂活,又不能帮我带皇上。婴儿本来就不好养活,一不小心就夭折了,皇上又特别爱生病。好不容易,皇上长大了,太子又没了。我整日提心吊胆,唯恐皇上遭祸,想尽办法求全保身。咱们母子一体,皇上好,才有我的好,皇上不好,我也跟着伤心。谁也没有我为皇上操的心多。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不爱皇上,我还有别的指望吗?”
拓拔叡道:“所以你要欺骗朕?”
常氏道:“皇上难道没有看见朝臣们的态度吗?压根就没有人支持皇上迎闾夫人入宫,连皇上最亲信的陆丽都不支持。闾氏出身豪门,如果她入宫做了太后,皇上必定会大力提拔闾氏家族的人,尚书重臣的职位,理所当然应该归闾氏家族的人执掌,还轮得到别人吗?凭闾氏家族已有的地位,加上皇上有意的提拔,恐怕不出一两年,朝廷就要姓闾了吧?可是拥戴皇上继位这件事,闾氏家族没有丝毫功劳,他们没有出过一分力,凭什么抢占这样的地位,这让功臣们怎么想,怎么看呢?他们都不愿意皇上接闾氏还宫,可皇上却有此打算……皇上忘了闾辉闾松谋反的事了吗?皇上不想杀他们,可结果呢?他们还是死了。这不是皇上能说了就算的。闾氏不能入宫,她必须要死。既然皇上下不了决心,我只好出下策,帮皇上做决了。皇上说我贪图富贵就贪图富贵吧,毕竟她若不死,皇上也不会让常氏进京。常氏出身贫贱,我也只是一介保母,就算皇上再努力提拔,也不能和闾氏比,对那些豪门贵姓又有什么威胁呢?对皇上也没有任何威胁,皇上觉得好用便提拔,不好用,弃了便是了。”
拓拔叡心肠百转,闭了眼,默默流泪。
第53章 筹划
大概在鸡鸣之前,冯凭离开永寿宫,回到紫寰宫。
天已经快亮了,她困过一阵,此时也没有倦意了,梳洗了一下,换了身竹衫,坐在东窗前,宫女送上来一壶酪,一份荷叶冷淘,盛在大盘里。冯凭问白天有没有事,韩林儿递给她一封书。
哥哥又来信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只是寻常的关怀和问候,但是对于冯凭来说,已经是非常珍贵,非常感动的了。
哥哥的来信是她在宫中唯一能体会到的温暖。亲人之间的信任和依赖,是任何非血缘的的感情都不能比拟和替代的,尤其是在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祸之后,亲情尤显得格外珍贵了。
哥哥一封信,暂时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
哥哥问她身体怎么样,让她注意身体,问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为难的事,同时说,今年年底,大概有机会进京述职,到时候或许能见面。
这是近两个月以来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而且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冯凭将信念给韩林儿,韩林儿也替她高兴,笑说:“贵人和宁远侯多久没见了?”
冯凭说:“有两三年吧。”
韩林儿点点头,说:“那也没多久,还好。”
冯凭说:“有够久的了。哥哥一直在外做官,常年也见不到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京聚一聚。不的过他的孩子都是放在京城家中的,还有嫂嫂。”
韩林儿知道冯琅在京中妻子和儿子都已经死,遂问道:“宁远侯现在还没续弦吧?眼下正好有一门好婚事,贵人可以找机会在太后面前提一提。”
冯凭说:“你是说,跟常家?”
韩林儿说:“贵人想想?”
“宁远侯总归都要续弦的。”韩林儿说:“常家根基尚浅,不过眼下正得宠。贵人同太后情谊匪浅,这宫中无人能比,可到底不是一家人,保不准有什么变故。不如借这个的理由,把这个关系加强一些。只要冯常两家联姻,以后贵人在宫中的路就要顺畅多了。”
冯凭思索着他的话,只听韩林儿继续说:“皇上也快到大婚的年纪了,说不定一两年之内就会立后,到时候若真立了什么皇后,贵人想再前进一步,又要难上加难了。眼下后宫无主,正是难得的好机会,可说是千载难逢了。贵人何不趁这个机会争取一下呢?机会不是干等就有的,多少人觊觎这个位子,贵人要主动一点,不能等别人拳头打到脸上来,才被动地应对躲避,那是最失败最糟糕的局面了。一次两次这样便算了,一直这样,绝不是妙事。臣知道贵人想明哲保身,不过这后宫里,光是躲避自保是没用的,以攻为守才是上策。”
冯凭听得这话,醍醐灌顶一般。韩林儿看她听懂了,说:“能不被动就不要被动。当退则退,有机会在眼前,千万要抓住了。主动一点,这次机会抓不住,皇上身边又要进新人了。”
冯凭说:“我现在担心的是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如果皇上此次和太后翻脸了,咱们打算这么多也没用。”
韩林儿道:“依臣之见,区区一个宋美人,扳不倒皇太后的。皇上让常氏家族的人进京,不光是为了给太后颜面,也有皇上出于朝堂上的意图打算。扶持外戚,打压臣僚,我看这才是皇上最主要的目的。太后的起废是朝廷大事,不是当成是后宫妃嫔,随随便便处置的。这事要牵涉朝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不会随意落子,更不会随意抽子。”
“只要太后应对得当,这事自然能——”
他比了个手势,手像是拂过水面,抚平波纹。他注意着她的表情,嘴里说出下半句:“风息波止,有惊无险。”
冯凭心里一下宽了很多,茫然了这么久,眼前终于有了清晰的道路。
韩林儿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贵人现在就慢慢等这件事过去吧,不要因为害怕就跟太后生疏了。至于皇上,皇上那边正在气头上,眼下恐怕没心情理会贵人,贵人正省了尴尬。时不时去太华殿省省,皇上估计不会见的,不见正好,免得见了要找话说。只要让皇上知道贵人的心就行了。太后见到贵人日日为这事奔走,也会感激的。”
冯凭还有犹疑:“就算这次过去,皇上心里不会有芥蒂吗?”
韩林儿道:“只要太后那里话说开,皇上难受一阵,也就过去了。闾夫人的事,不是太后一个人就能决定的,朝中的利益之争,皇上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太后是得了利,可皇母的归属,却不能小小一个保母能主导的。太后不过是趁机捡了个漏,皇上心里明白的。常家再怎么样,眼下都是皇上的亲信,对皇上也堪称忠心,皇上没必要。”
冯凭道:“那就等这件事过去,我就向太后提。刚好年底哥哥要进京,正好可以把这件事办了。”
韩林儿说:“正是要这样。”
冯凭心中有了主意,接下来怎么做,就清楚多了。白天到太后宫中陪伴太后,关心宋美人流产之事的进展,开解安慰太后。常太后见她这种危难时候仍然不离自己左右,自然有些感动,更加把她当做可信赖的自己人。早晚她往太华殿去一次,求见皇上,拓拔叡正如韩林儿所说的不见人,她在外面等上半个时辰,等不到召见,只好回去,去看望一下宋美人。当然,宋美人也是不搭理她的,她也不必假惺惺非要装作关心,不见就不见了,回太后宫里,陪太后吃饭。
太后厌极了宋氏了,然而顾忌着拓拔叡,出于长辈的关切,依然每日让人炖些汤药,补品,送到宋氏那里。
送去的宫人回来回话,说:“宋美人当着面就把那汤药给倒了,太后这样关照她能有用吗?她又不领情。”
常太后说:“谁关照她了,老身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皇上难堪。”
苏叱罗说:“旁人都说太后给她汤药里下毒,咱们这个还是还往那边送不是更招人怀疑么。”
常太后说:“她说我给她下毒,我就不敢再给她送汤了,不是更惹人怀疑?我就是要告诉皇上,老身没有做过这件事,不怕人怀疑,我该怎样做还怎样做。没事,你就天天给她熬,给她送吧,反正她也不会喝。火气真是重的很呢,让她把那汤罐子砸来消消气。”
眼下这个情形是,宋氏落了胎儿,嫌疑指着常氏。皇上和太后僵持着,却也迟迟没有对此事下一个定论。
这天晚上,冯凭和韩林儿又在说这件事,就说眼前这尴尬局面到底要何时才能结束。韩林儿说:“我看快了,瞧着吧,太后多老辣。宋美人偷鸡不成要蚀把米了。”
于此同时,咏春殿中,宋美人奄奄一息的,也迎来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刻。病痛摧毁了她的容貌,夺去了她乌黑柔亮的长发,夺走了她白皙丰盈的肌肤,夺走了她秋水似的双眼以及花瓣般娇艳的嘴唇。美丽是多么脆弱的一个东西,它来的多么不容易,要多大的福分,才能得到上天赐予的好皮囊啊。可是只需要一场疾病就能轻而易举地摧毁它。
她现在躺在床上,头发枯黄的好像稻草一般,两眼无神,脸颊干瘪,皮肤灰黑发黄,嘴唇苍白。谁也看不出就在半年以前,她还是个光彩照人的大美人。
她感觉自己要不行了,哭着要见皇上。拓拔叡听说她不好了,匆匆赶过来,结果一看到她的模样,吓的跳多高。
也没多久不见,她的相貌已经变得人认不出来了。宋美人看到他的反应,心里一酸,眼泪顿时出来,拿手帕蒙着脸,要人扶她起来梳妆。拓拔叡连忙止道:“算了算了,都起不来了,还梳什么妆,快躺着吧。朕不碍事。”
拓拔叡坐到床边,握住她手。她脸变了,手却还没变,仍然是白皙如玉的一只手,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堪称美丽。拓拔叡不敢看她脸,就一直盯着她的手,默默垂泪。
爱过的人要走了,要离世了,此时此刻,他又感到特别心痛,说:“是朕对不住你,朕没有护好你。”
宋美人流泪说:“妾只后悔一件事,后悔没给皇上生下一个孩子。妾这样无牵无挂地去了,皇上大概要不了半年就会把妾忘了。要是能生下个孩子,兴许皇上还会多记妾几年。每每看到他,也能想起妾的好。”
拓拔叡说:“朕记性没有那么坏。只是这样,朕也不会忘了你的。你是朕登基后第一个宠幸的人。”
宋美人哭道:“妾不甘心啊。妾不甘心就这样死,妾只陪了皇上一年,妾还没看到皇上长大。皇上的路还那样长,还没上路,妾就只能离开了。”
这真是太悲伤了,拓拔叡也无言以对,就只好悲痛地听着她哭泣。
她有些后悔了。现在一回想,发现自己有很多地方做错了,太冒失了,太冲动了,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蠢,这样怎么能行呢?可是当时真的觉得能行,当时就觉得应该这样做,只能这样做,这样做是有用的,正确的。
也不单单就是哪一件事,有许多事。也不全都是大错,好多决定,当时确实是别无选择,可是一步推一步,后浪推前浪,累积在一起,就越来越不能回头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心里总怀着一点侥幸的。
可惜,后悔也晚了。
第54章 告终
拓拔叡走进永寿宫。
这是夜晚,他在侍从打着灯笼的陪伴下,走过黑夜的平城宫。
云很厚,天上有几颗肉眼数的见的星星,夏天的夜里有虫蛙鸣叫,宫中静悄悄的,一切都很符合他此时的心境。
很孤独。宋美人活着的时候,拓拔叡没觉得对她有多深的感情。死了之后,他却开始想念,想起她的好。
她的确有很多好。
她的美丽,她的娇憨,还有她对自己的爱……都是多么珍贵难得,而今却全都随着美人的离去香消玉殒了。
他真的是感觉特别孤独,从来没有过的孤独。谁来体会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就像这夜晚一样,孤独,喧闹。
他怀疑自己像一只失偶的孤雁,甚至担心起以后,担心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美人了。
人人都以为当皇帝好,皇帝么,什么美人要不到呢?没了这个再找一个。其实不是那么回事,美人诚然很多,但是个性能跟他合得来的,能彼此爱起来的少之又少。后宫那么多女人,他也就对宋美人生了爱意。
大多人都是很陌生的。
冯凭站在庭中,看见皇帝来了,轻福身礼了一礼。黑暗中,她穿着素色绣罗襦,衣裙上开了许多枝白色的木兰花,夜中幽幽放着暗香。
她眼睛非常美丽,水意潋着波光,像是有水银在流动。她像一朵夜色中的昙花,微微放开了花苞。那花大而美,洁白如玉,让人情不自禁去寻嗅它的香气,然而人不是花,终究是无香的。
像花而无香,那就是死花了。
拓拔叡感觉到她美,然而情绪低落,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心情开口说话。他脚步沉重地步上殿前的台阶,冯凭跟在后头,随着他一同入了殿。
常太后正襟危坐,殿中还跪着一排宫女太监,拓拔叡一看,竟是咏春殿的人。
众人面朝太后跪着,一听皇上来了,连忙又转身趴下,跟着殿中其他宫人一道下跪,恭迎皇上。
拓拔叡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目光回到常太后脸上:“这是什么意思?”
常太后说:“宋氏流产的事,老身有疑惑,审问了这些宫人,特意请皇上来做个见证。让皇上亲耳听一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免得皇上怀疑我说假话。”
她看向一名宫女:“皇上在这里,你当着老身的面,将你刚才说给老身的话,再给皇上重复一遍。记住,先报上你的名字,告诉皇上你是做什么的,一件一件说明白,免得皇上听糊涂了听不懂。老身的话说完了,你说吧。”
拓拔叡皱着眉不言,那宫女转向他,先跪下磕了三个头:“奴婢名字叫春梅……”
太后打断道:“先要告诉皇上,你说的话是否属实,如果不属实当怎么办。”
宫女忙说:“奴婢接下来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果有一句假话,让皇上治我欺君之罪。”
太后说:“你说吧。”
宫女继续说:“奴婢叫刘春梅,是娘娘身边侍候的,想必皇上也认得。娘娘很信任奴婢,她的事情,奴婢也全都晓得。娘娘对奴婢情同手足,而今她人虽去了,奴婢心中感念娘娘的恩情,绝不容许外人造她的谣言。只是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奴婢必须对皇上和太后实话实说。娘娘腹中的胎儿,是娘娘自己打掉的,奴婢在娘娘身边,却没有及时发现这件事,没能阻止她,此事奴婢有罪,请皇上降罪。”
拓拔叡满脸震惊的表情:“谁许你胡说八道!”
他恼怒起来,指着那宫女道:“你这贱婢,在朕面前造谣言,知不知道朕可以诛你的九族!”
宫女吓的忙道:“奴婢不敢在皇上造谣言,奴婢说的全是实话。的确是娘娘自己打掉的胎儿。”
拓拔叡怒道:“你胡说!她哪里来的药方?谁给她开的药方?谁敢给她用打胎药?你们谁给她熬的药?朕不信她还能自己动手了!你回答不上来,朕割你的舌头!”
宫女忙叩道:“奴婢没有胡说。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宫中有个小宫女叫宝莲,她身子有个病,每到行经腹痛,辗转反侧,娘娘就请了御医来给她诊治,御医说这是宫内有淤血,于是就给她开了副药,说是活血化瘀。那药里桃仁还有红花,都是能致孕妇流产的。奴婢们当时都不晓得娘娘的心思,以为娘娘就是让御医给宝莲开的方子。哪想到娘娘自己把那个药喝了,她自己把腹中的胎儿打掉了。奴婢没有撒谎,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问宝莲,还有当时给宝莲开方子的御医。”
拓拔叡冷着脸:“宝莲在哪?”
叫宝莲的宫女连忙跪上前来,惶恐道:“皇上饶命。奴婢的确有那个病,当时娘娘替奴婢请的御医来,给奴婢诊了脉,又开了方子。奴婢自己熬的药,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怎么把奴婢的药拿去喝了,奴婢当时也没注意,把药放在那里,准备说放凉了一点再喝,结果回头就找不见了。奴婢还以为是有人故意使坏把奴婢的药藏起来了。奴婢说的也都是实话,当时给奴婢开药方的是刘御医,皇上可以传刘御医来作证。”
冯凭听着宫女一句句的答话,感觉很荒唐,很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自己打掉自己腹中的胎儿呢?更何况那是皇帝的种,别人想怀都怀不上。
而且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不好,伤了身体怎么办。要是不小心服错了药,落下了病症,要治好就难了。
宋美人当时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怎么下的决心。能做出这种事,绝不是她甘愿的。
她应该也是走投无路了。
一个女人,走投无路到自伤身体,还为此送了命,冯凭想想,感觉四面寒冷,背心有点凉嗖嗖的。
拓拔叡受不了这个打击,气的身体直颤,几乎要站立不住。
冯凭看他要倒,连忙扶住他:“皇上……”
冯凭搀扶他往榻上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