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墅的院子很大，做成了一个花园，园林设计的很漂亮，花园里有几条鹅卵石路，大概是因为主人过生日，花园里挂满了彩色的灯，整个院子看上去美轮美奂的。
    沈繁星刚才到了后就一直坐在车里等着沈敬东的电话，在看到别墅门口那个高大成熟的男人时，沈繁星脚上的步子放慢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过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了，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向他走去。
    沈繁星看过沈敬东童年时期的照片，黑白照，漂亮的简直不像人类，据说祖上有瑞士血脉。现在年纪大了，商场浮沉了二十几年，沉淀的气质斐然，睿智成熟，五十岁的人了，看上去还像三十多岁，现在走出去还有不知情的小姑娘一茬茬往上扑。
    他也是很不客气。
    这也是沈繁星最佩服蒋玥的地方，隐忍聪明，团灭小四小五小六的贵太太生活还能过得有滋有味。
    为什么没有小三，因为她自己就是小三。
    沈敬东看着远远走过来的沈繁星，她嘴角嘲讽的笑就一直没有消散过。
    可能是太久没有见过她了，也可能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沈敬东看着沈繁星，她的脸在别墅外昏黄灯光的映照下，美的让人心惊。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美女，他一直都知道，他女儿是她们都望尘莫及的。
    看着她美丽又冷冷的脸，沈敬东突然在想，他以前是为什么总是会控制不住脾气对她动手的。
    他记得小时候他牵过她的手，很小很软，是适合弹钢琴的手。如果不是他那一脚，她现在应该能弹一手很棒的钢琴吧。
    沈敬东伸手去拉沈繁星的小臂，他突然想知道，被自己的女儿挽着胳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沈繁星向后躲了一下，避开了沈敬东的手，微低着头，率先往别墅走去。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钢琴，音乐，星光闪烁，水晶杯里的红酒透着诱人的光泽。
    跟她想象的丝毫不差。
    沈敬东几步跟上她，拽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去交了礼金。
    沈敬东是纪川市家电行业的领头人物，平时露脸的场合也多，他一出现很快就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
    沈繁星觉得那些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扫视着她。
    毕竟是生物学上的父亲，沈繁星一点都不心虚，她四下看了看，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顾睿和伏城各自端着酒杯站着，两个人微低着头交谈着，俊美的男人本就惹人注目，何况还是两个。
    一个安静温淡，一个邪气性感，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不能让人忽视的存在。
    耳边传来几个女人的窃窃私语。
    “快看快看，那边那个蓝裙子！你们看到她的脸了吗？”
    “她刚才一进来我就看到了，那张脸，太惊人了，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呗，不过，这种场合她怎么敢来啊？”今天不是商业酒会，是私人性质的聚会，来参加的哪个不是货真价实的名流显贵，不是这种女人该来的地方。
    “哎，现在的年轻女人啊，自以为有点姿色，被老男人哄一哄，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
    “你们看到她的裙子了吗？ZM今年的新款，我当时一看到走秀就想要，试了才发现，这裙子不是一般人hold得住的。”
    “是啊，她锁骨怎么那么细，背也好看，比模特穿的还好看。”
    星空蓝，这么梦幻的裙子，这女人居然都能把她衬起来。
    “我怎么看她像是素颜。”
    “怎么可能素颜啊，这种场合不化妆，是自信过了头还是傻？”
    “你看她的脖子、胳膊和背，白的又亮又透，这哪像化出来的？”
    这些女人刚刚还围着他和伏城，所以这些声音都清晰入耳，顾睿下意识转过头去。
    只看到女人的背影，高挑纤细的女人，穿了一条星空蓝的礼服，皮肤白的像是在发光，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后背，挡住了裸露的皮肤。
    随着她的动作，后背若隐若现，格外撩人。
    伏城拿酒杯碰了碰顾睿的，“我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就是她，背影很杀，我赌正脸肯定也不错，100块，赌不赌？”
    顾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无聊。”
    伏城眯了眯眼，压低声音，“他们刚说什么谁的新欢？沈敬东是谁？”
    顾睿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沈敬东，“走，带你过去打个招呼。”
    说罢，长腿一迈，两个男人举杯走了过去，似是感受到他们的气场，人群自然散开，顾睿和伏城直接走到了沈敬东面前。
    顾睿先打招呼，“沈总好。”
    沈敬东的目光落在顾睿身上，俊美温淡的男人，一身黑衣黑裤，高大挺拔，气质干净又安静。
    顾铭远的儿子？
    顾家这几年风头很劲，单单是一个Hogo国内都不知道开了多少家，这两年还开到了国外，还有遍布全国的度假村，电视台的股份和清水湾的地皮。
    沈敬东颔首，“是小顾总吧，真是一表人才。”
    顾睿仍是那副淡淡的语调，“谬赞了，沈总才是魅力非凡。”
    顾睿说罢，视线无意扫过沈敬东身边的女人。
    沈繁星也朝他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顾睿瞳孔微微一缩。
    笑靥如花，明艳动人。
    全然没有机场那一副绝望的毫无声息的样子。
    明明是美艳的长相，一双杏眸却又黑白分明，反倒让人觉得清纯。抹胸款式的礼服，露出纤细精致的锁骨，搭配上那张脸，衬得起惊艳四座四个字。
    是因为困在一份得不到名分的感情中，所以绝望痛苦么。
    沈敬东很快给出了答案，“这是我女儿，沈繁星。繁星，来打个招呼，这是顾氏的小顾总。”
    顾睿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敬东说这是他的女儿时，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沈繁星在心中冷笑。
    她是不是该感激沈敬东，没给她物色些歪瓜裂枣，起码这个小顾总倒是看上去俊美安静。
    顾睿再看向她时，正好撞上她笑颜璀璨，唇畔却勾着不知道嘲弄谁的弧度。
    “谢谢大家特意来参加我的生日晚会，也谢谢一直爱我的爸爸妈妈，和帮助我陪伴我的朋友……”会场突然响起一段客套的感谢词。
    顾睿和伏城远远站在后面，没有去关注台上说话的人。
    伏城喝了一口红酒，随口道，“100块。”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他的“无聊”、“有病”、“你缺？”了，没想到那男人一言不发。
    几秒后，掏出钱夹，打开，抽了一张百元纸币给他。
    伏城以为自己眼花了，“原来你也有审美？”
    顾睿：“我长了眼睛。”
    “真稀奇了。”
    沈繁星趁着沈敬东跟人聊天的间隙自己走了出来，本想离开的，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飘落。
    定睛一看，是一片红艳艳的玫瑰花瓣。
    紧接着，整个大厅下起了玫瑰雨。
    悠扬的钢琴声响起。
    大概是富二代的求爱或者求婚戏码，沈繁星转过身，果然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缓缓走上刚才发表生日感言的女孩身旁，单漆跪地，打开手里的暗红色丝绒盒子。
    大厅明亮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一片深情，或真或假。“我会给你一辈子的爱和绝对的忠诚……”
    男人的忠诚，沈繁星扯了扯嘴角，冷讽的意味很足。
    “人家求婚，你那是什么表情？”突然响在耳侧的声音让沈繁星吓了一跳。
    沈繁星一转头就对上一张俊美邪气的脸。
    想着以后再不会参加这样的场合再不会和这里的人见面，沈繁星笑了笑，“这个男人说，他会给他一辈子的忠诚，你相信吗？”
    伏城有些玩味的语气，“你是被男人背叛过么，小小年纪，这么悲观。”
    沈繁星笑笑，不做解释，“你好好玩。”说罢抬脚往前走。
    “我倒是认识一个男人，他对爱情可能一窍不通，但是对忠诚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怎么样，要不要介绍你认识？”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繁星脚步未作停留。
    她不需要。
    不管是忠诚，还是爱情。
    走出别墅，瞬间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一个颀长挺拔的男人站在别墅门外的石阶上。
    有两个穿着礼服的女孩推推搡搡往他走去。
    刚好挡住沈繁星要走的路。
    只看衣服就知道是来参加今晚生日会的，非富即贵。
    被推搡的女孩名叫安雪，之前顾睿在Hogo商场从底层做起的时候她就认识他了，为了接近他，她每天都假装逛街，实则想去偶遇，他工作中总是一副淡淡的又专注的样子。
    她心动的无法抵挡。
    在Hogo锻炼两年，他开始慢慢接手顾氏，她看过他跟她哥哥谈判时候的样子，果断、自信、沉着、稳重。
    她的心更是陷落的深不见底。
    女孩似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顾睿，我、我喜欢你。”
    那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过了几秒，淡淡的回她，“谢谢你。”
    女孩仰头看着他，嗓音都带着颤抖，“顾睿，我真的喜欢你。”
    男人看着那女孩，“我说，谢谢你。”
    女孩似乎哭了，肩膀都在微微颤抖，“顾睿，你应该知道，我们这种家庭，我们能选择的对象，今天晚上应该都在这里了，我……”
    男人似乎微微拧了一下眉，打断了她，“为什么只能在这里面选择？”
    女孩怔了一下，“你的父母……”会允许他自由恋爱吗？
    男人淡淡笑了，“我不想要的女人，谁能塞给我。”
    这个男人，倒像那么回事，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虚假浮夸，沈繁星想。
    顾睿转身，毫无防备的撞进了一双似乎是在看着他的眼睛里。
    有一句话突然从心里窜出来。
    明明拥有一切，拥有最世俗的美貌和财富。
    你那么难过，是在难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