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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放血,解毒

    第262章
    宛童立即跑进来,“少爷。”
    又见易白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顿时吓了一跳,“白公子这是怎么了?”
    “把他扶上榻。”陆修远吩咐。
    宛童不敢多言,噔噔噔两下过来就把易白给弄到了榻上,宛童的身形没有易白高大,可是易白体虚,几乎没什么气力,所以宛童一个人也能做到。
    陆修远手指敲着桌面,眉心微微拢起,昭示着内心的焦躁。
    “少爷,要不要属下去请国公爷?”
    陆修远不答反问,“这个月,第几次了?”
    “第…第四次了。”宛童叹息道。白公子的身体实在太差,才来的时候能勉强撑着与少爷下完几盘棋,可现在,莫说下棋,稍微费点脑筋以及费点体力的他都不能做,否则一准昏过去,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昏迷,一般大夫很难弄醒他,甚至某回还有大夫放言,白公子怕是一直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里,宛童嘀咕,“咱们不是请国公爷来看过的吗?为何没起到什么作用?”
    陆修远沉默,当时苏晏就明说了的,他只能暂时压制易白口鼻来血的状况,但要根除易白体内的毒性,可能性微乎其微。
    陆修远一直在想,易白到底有着怎样一个狠心的爹,为何要给亲儿子下这么狠的毒,与其这么折磨他,痛痛快快一刀宰了他不是更好。
    “请府医。”闭了闭眼,陆修远吩咐。
    陆府供奉的府医已经给易白看过多次诊,对如何弄醒他已经找出了点门道,如此,寻常昏迷的时候就不必大老远让人跑国公府去请苏晏。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不能频繁地让苏晏出入陆府,否则一旦让掌权的那几位知道了,会给易白带来大麻烦,也会让陆家陷入险境。
    在自己双腿痊愈之前,陆修远不希望易白出任何事。
    府医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照例先听易白的心脉声。
    “很微弱。”他道:“比上一次还弱了几分,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只怕是情况不容乐观。”又诚恳地建议道:“白公子的病况实在罕见,老夫只能在他昏迷的时候用点法子让他转醒,但要说医治,还望少爷见谅,老夫医术浅薄,寻不到任何突破口。”
    连苏晏和易白自己都没辙的毒,旁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解开,府医的话,陆修远一点都不意外,“我知道了,你现在尽快让他醒过来吧!”
    虽说病人要休息,但对于易白来讲,躺得越久越危险,还是让他早早醒过来为妙,毕竟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某次直接在睡梦中就这么死了。
    “老夫尽量。”府医坐下来,按照上次的法子给易白扎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易白才悠悠转醒,他对着帐顶看了又看,似乎在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几息后,才慢慢偏转头,看到陆修远在房内,问他:“我这次昏迷了多久?”
    “不久,半个时辰不到。”
    易白深吸口气,慢慢撑坐起来,又问:“口鼻没来血吧?”
    陆修远道:“那次国公爷给你压制过,不会轻易吐血的。”
    “那就好。”易白掀被,下榻后仔细地理了理被压出褶皱的衣袍,没事儿人一样看了看陆修远,又看向桌上那一堆装着解药材料的****罐罐,打算继续捣腾,“再来。”
    “还是别了吧!”陆修远不是很明白,易白大可以等完完全全恢复以后再帮他治双腿的,用得着如此拼命吗?
    他当然不知道,日子过一天,易白所剩的时间就少一天。
    易白不过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帮兄长把这双腿彻底根治好罢了,等自己死后没办法走的那些路,兄长就能替他走完。
    “怎么了?”听到陆修远拒绝,易白伸手拿瓷**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他。
    “我有的是时间。”陆修远强调:“咱们之间不过是笔交易,你犯不着如此卖命,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帮我配解药也不迟。”
    易白淡笑,“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一定要配合陆少爷你的时间,你也说了,这不过是笔交易,过程如何不重要,咱们要的,只是结果。”
    “可是你就快死了。”陆修远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无名怒火,直接让一向亲和待人的他板下脸来与易白如此说话,“死了你也能继续给我配解药吗?”
    易白望向窗外,良久不语。
    陆修远几乎是摔门而出,片刻没在易白房间里多留。
    易白顺势坐在桌前,凝视着桌上的那一堆堆细料出神。
    “少爷。”
    回到自己院子后,陆修远一直沉闷着不说话,可把宛童给急坏了,“是不是又跟白公子置气了?”
    “早知道,我不该留下他的。”陆修远有些懊恼,说实话,他并不想关心易白的死活,但易白如今住在自己府上,一旦出了事,必将是大麻烦一件,再则自己与易白的交易也在进行了,如今想反悔,怕是不容易。
    宛童也叹气,“少爷既然不想他留下,那要不,让大老爷出面请他离开吧?”
    “不能让我爹出面。”陆修远当即拒绝。
    从易白入陆家的一天起,陆嘉平就对他有着很深的成见,每次见着陆修远,都会提及让易白离开陆家的事,一旦让陆嘉平出面,不定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可是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宛童忧心不已,时间越长,他就越担心易白会给自家少爷带来什么麻烦。
    “的确是该想个万全之策把他送走了。”陆修远陷入沉思。
    傍晚时分,被易白勒令不准出现的金鸥到底憋不住了,冒险来到易白的院子。
    易白淡淡看他一眼,“不是让你别再出现了吗?”
    金鸥放心不下,“主子今天又昏倒了。”
    “对我来说,随时随地昏倒乃家常便饭,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一面说着,一面配药。
    金鸥硬着头皮道:“恕属下直言,陆修远根本不值得主子为了他做这些。”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易白头也不抬。
    “陆修远又不是主子什么人,您这是何苦?”
    “非得要有点什么血缘关系才能对一个人好吗?”易白神情恍惚,“我怎么觉得,血亲还比不上外头随随便便路过的人呢?”他那所谓的“亲生父亲”,为了能让自己皇位坐得高枕无忧,竟不惜以亲生儿子的性命威胁他母亲献身去挑拨易卓明和死对头靖安王。
    而最后他娘死的时候,叶承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仿佛对叶承来说,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他娘就合该欠叶承这条命。
    这话,可把金鸥直接给噎住了,想再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陆府很安全,你不必继续待着了,去北燕吧,帮我从皇宫里弄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金鸥垂着脑袋,虽然陆府安全,可自己若是不亲自看在主子身边,心里头总是不踏实的,主子越发的虚弱了,还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昏倒。
    “愣着做什么?”见金鸥半晌没动静,易白皱皱眉头,
    “主子,属下已经把其他人都遣去北燕了,如今南凉就只剩我一人,属下要是也走了,万一要有个什么意外……”
    “你成天就盼着我出意外?”若是换了其他下属,易白早就没耐性了,但金鸥是跟了他时间最久也最了解他心思的,然而在这件事上,金鸥却有着谜一般的执念,怎么说他都不听,非得要留下来,这让易白很头疼。
    “总而言之,属下不走。”金鸥还是坚持,“主子要杀要剐属下都绝无二话。”
    “你!”易白眉心拢得更深,“滚出去!”
    这下,金鸥倒是挺麻溜,让滚就滚,只要不将他赶出陆府赶去北燕,让滚刀山都没问题。
    陆修远想了一夜,终于敲定了主意,去找陆嘉平。
    “舅舅,我还是想去北燕。”
    陆嘉平最怕的就是这件事,一听,自然满脸的不同意,“不行!你已经晓得了生父的身份,该明白那是陆家根本惹不起的人物,再说他都已经作古了,你这时候还去北燕做什么?找你母亲的尸骨吗?”
    “不是。”陆修远摇头,“就只是想去一趟,见识见识。”
    “远儿。”陆嘉平无奈地看着他,“陆家是商户,就算再有钱,也是完全不能与皇族对抗的,况且那还是别国的皇族,稍微处理不好就能引发国事,到那时,你想想南凉的皇族能容得下陆家继续存在么?”
    陆修远当然深知这道理,“我答应舅舅,哪怕去了北燕,也什么都不做,可好?”
    “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同意你去北燕的。”陆嘉平的态度很坚决,“你留在陆家,舅舅便能保你一辈子安乐无忧,但你要是去了北燕,到时候是生是死我都没法得知,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同你死去的母亲交代啊?”
    “舅舅,我已经是大人了。”陆修远道:“我有自己的想法,一辈子待在陆家是不错,但这并不是我永远的追求,三位舅舅为了我好我知道,可有的时候,你们或许可以听听我的想法?”
    很难得陆修远会与他杠上,陆嘉平既心疼又心酸,“你双腿不便,怎么去得那么远的地方?”
    “易白有法子让我重新站起来。”
    陆嘉平眼眸渐敛,“你说,易白有法子治好你的双腿?”
    “是。”陆修远直言不讳,“之所以收留他,就是因为他能解我双腿的毒,这段日子我耗费了不少心力,就是在找解药,如今配解药的三十余种材料倒是找齐活了,就是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调配出来,目前看来,仍需不少时日。”
    陆嘉平激动不已,“远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孩儿不敢欺瞒舅舅。”
    “太好了!”陆嘉平难以抑制心头狂喜,陆修远这双腿,一直是三兄弟的心头刺,可这么多年过去,请过的大夫不计其数,喝过的苦药汤子更是以缸论,可就是一点成效都没有,陆嘉平甚至已经放弃了,只想着往后再对这孩子好点,以弥补他不良于行的缺憾,哪曾想,如今竟然来了契机?
    对于陆嘉平来说,陆修远的双腿那就是顶天的头等大事,只要有机会,管他对方什么人,与自己有着什么样的恩怨,先把远儿的腿治好再说。
    想了想,陆嘉平直接抛出诱饵,“那好,我姑且相信他是位深藏不露的神医,你想要去北燕?可以,除非他能让你下地走路,那我就放你走。”
    陆修远深吸口气,他本来就是不想易白死在陆家才会出此下策的,哪料到陆嘉平会这么狠,一定要易白把他双腿治好才同意他去北燕,“舅舅,治腿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这要求会不会太高了点?”
    “去北燕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陆嘉平轻哼,“他要是治不好你,也不必继续留在陆家了,免得将来出了点什么意外,陆家还得被牵连上。”
    陆嘉平心意已决,陆修远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他收回成命的了,晌午过后,只好又去了易白处。
    “今天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易白正在喝药,喝完将碗往旁边的桌上一放,“老样子,不是特别精神,但也不是特别的虚弱,大抵是这药起作用了吧?”
    那药有没有作用,陆修远当然知道,不过是喝个心安罢了,要真能治好人,易白就不会白白被折腾了这么多年。
    “我想去北燕了。”
    “嗯?”易白很意外,“为何想去北燕?”
    其实自己算半个北燕人,陆修远垂下眼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见识过北燕什么样的,都有些什么人。”
    “何时启程?”
    “等双腿能下地就走。”
    “那看来,我还得加把劲。”易白掏出雪白的帕子擦去嘴角的药汁。
    “或许,咱们能一路走一路治?”陆修远用商量的口吻问。
    “不可能。”易白直接否定,“我能做的,只是调配解药,等解药一出来,你双腿内的那些毒血就得用刀划破皮肉给放出来,放了血之后,需要有医术高明的人给你进行缝合以及后续的养护,而这些,只有苏晏能做到,离开南凉京城,我没办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至于你说的一路走一路医治,那更是冒险,你就没想过,万一因为缺少了某种养护的药材而丧了命?”
    死亡谁不怕,陆修远当然也怕,虽然他不良于行,但也想好好活着,最好能寿终正寝。
    听易白说没办法做到一路走一路治,他面色怅然。
    “怎么,担心我治不好你?”易白挑眉。
    “倘若你是个正常人,那么我乐意花时间来给你医治,可你连自己都自身难保,拿什么来保证能治好我?”陆修远是商人,都说无奸不商,虽然他还没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但那副脑子转换却是极快的,很多事情都会留心眼,所以他算不上善人,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无故害人性命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易白对他的不信任有些恼,“我早说了,我没法自医,但对你,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几分把握而已,又不是能保证一定治好,且这几分把握里面还得搭上易白随时能倒地不起的可能,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冒险。
    不管如何,易白不能死在陆家,更不能牵连陆家。
    陆修远本想说给他几天时间,没办法调制解药就让他走人,也只有这样能把他弄出去了,可一想,万一易白为了赶制解药而日夜不眠不休由于过度损耗精神力而一命呜呼,到时就真成了陆家的罪过了。
    再一次感觉到陆修远的顾虑,易白轻嗤,“陆少爷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的心慈手软?”
    “何以见得?”这还是头一个说他心慈手软的人。
    易白毫不客气地道:“照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可以找各种借口压榨我,让我在某个时间段内一定要调配出解药,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瞻前顾后的?”
    “抱歉,我没有虐待病人的嗜好。”陆修远面无表情地道,倘若易白像当年追着云初微去南境时那么精神,那他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可现在么……欺负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死亡的人,胜之不武,况且传出去名声也不会好听,虽然他从来就不在乎名声。
    “顶天一个月,我一定会把解药送到你面前。”易白放下手中的活,脸色依旧白得不正常,却比往日添了几分让人信服的坚定。
    “那你能保证这一个月之内不会死在陆家吗?”
    “……我尽量吧!”
    听到陆修远要去北燕,易白越发的拿自个身体不当回事了,简直是用命在配药,没日没夜地把自己关在房里,把金鸥拽来帮忙记录比重成分以及称药跑跑腿什么的。
    亲眼看着自家主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拼,金鸥心里是有怨念的,主子没事的话,那就算陆家走运,可一旦出了任何意外,他第一个就拿陆修远开刀。
    “让你去北燕你不去,让你帮忙称点料你也弄错,想做什么?”易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虽然有些中气不足,却还是让金鸥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时回过神来,“主子恕罪。”
    “拿回去,重新称。”易白看他一眼,把称错的细料往金鸥跟前一推。
    金鸥难得的脸色红了红,印象中,这似乎是自己头一回在主子跟前出错,他马上将细料小心地挂上称。
    易白拿着笔,时不时往册子上写,记录比重成分的同时,还得把该种成分做出来的“解药”对陆修远毒血的反应详细注解,否则便是白搭。
    解药材料加一起共有三十余种,易白只能估个大致的比重,然后从这个比重相邻的数值开始配,三十余种材料这么配,费时又费力,可是没办法,这是一种易白以前连见都没见过甚至是没听说过的毒,就跟他体内的一样,都是让人头疼的,不过好在陆修远这个还有机会配出解药,那就不算太糟糕。
    有了金鸥的帮助,易白顺当得多,材料的比重越来越向着真正的解药靠近,并没有耗时一个月,才半个月不到就把真正的解药配出来了。
    拿到解药的时候,陆修远目光深沉地看着金鸥,“他怎么样了?”
    出于礼数,金鸥拱了拱手,但语气中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善,“算你们陆府走运,我家主子暂时没事。”
    金鸥是个护主的下属,陆修远都明白,也懒得跟他计较态度的问题,不过心中却是无比惊讶的,熬了这么些时日,易白竟然没昏迷?该说是太走运还是在这半个月之内奇迹般的恢复了几成?
    想来是前者可能性大一点,连苏晏都束手无策的人,陆修远相信易白身上不可能会出现奇迹,他如今只能吊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把解药交给宛童,陆修远对着金鸥道:“走吧,我去看看他。”
    金鸥没异议,他甚至觉得,陆修远就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主子作为谢礼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易白的院子。
    他正在午休,斜躺在外间的小榻上,线装书翻过来盖住了脸。
    “主子应该睡着了。”金鸥“嘘”了一声,“陆少爷还是别进去了,等主子醒来,我再去通知你便是。”
    这时,小榻上的易白伸手把书拿开,看向门外的两人,“有事?”
    金鸥错开身,绕到陆修远身后帮他进门。
    陆修远仔细看了易白一眼,虽然没什么好转,但也没比之前更差,“我来看看你。”
    “解药都已经出来了,你不去找苏晏,反而来看我?”易白轻嗤,“果然被我说中了,心慈手软。”
    陆修远脸色一寒,“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弄死你?”
    起码希望你能对我冷漠一点。
    出来的时间久了,易白这位以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渐渐地懂得了很多人情世故。
    譬如,他明白了你越是在乎一个人,某天那个人突然要死了,便会给你留下一辈子难以抚平的伤疤。
    如果说之前他不打算和陆修远相认是因为介怀于自己那不堪身份的话,那么现如今他仍旧不打算相认则是因为不敢。
    几个月的相处,他能隐约感觉得出陆修远对他还是花了几分心思的,而他也对陆修远产生了那么几分依赖,算是弥补他从小到大少有人疼的空缺,但他希望这些都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没必要把陆修远也拉下水,自己到底是将死之人,他倒是可以轻轻松松说出真相然后两眼一闭撒手人寰,那么知道真相后的陆修远呢?他的下半辈子就得活在悲痛、懊恼和愧疚当中。
    在易白看来,两兄弟的命运都是相当悲惨的,但相比较之下,陆修远的境况还算勉强,那就让他一直勉强幸福下去,陆修远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总不能自己要死了还拉他下水不是?
    “还是早些去找苏晏吧,这个解药摆的时间一久失了效用可就没辙了。”易白侧了个身背对着陆修远,强撑着说出一句话。
    陆修远冷哼一声,调转轮椅就走
    金鸥把他送出去以后回房来,“主子,可还要属下帮忙做什么?”
    “……水。”才说完一个字,易白就哇一声吐了口血。
    “主子!”金鸥吓得脸色全变,急急忙忙取了痰盂和水过来。
    易白早就习以为常,端过水漱口,弄干净以后才继续躺回去。
    “主子,属下该怎么做?”金鸥红了眼睛,跪在他面前,“您说,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一定办到。”
    “聒噪,出去。”易白揉揉太阳穴,满嘴的血腥味让他受不了,又改口,“削个苹果过来。”
    “是。”金鸥马上照办,一连削了三个苹果,全都切成小块,还细心地放了竹签子。
    易白只吃了一个苹果的量就搁下了,“北燕还没情报传回来吗?”
    金鸥摇头,“没有。”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说,主子这情况实在是太吓人了。
    “下去吧!”易白烦闷地摆摆手,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为生母报仇,一个朱太后,一个宣宗帝,哪怕不能杀了这对母子,也要让他们狠狠受尽折磨,否则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陆修远亲自到国公府与苏晏说明了来意。
    苏晏有些意外,“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把解药配出来了?”
    “我也挺意外的。”陆修远道:“只能说他在这方面的确能力出众。”当然,还有易白这几个月日以继夜的不懈努力。
    “易白可有事?”苏晏问。
    “昨天我去看过,并无大碍,不过也没多好。”
    “哦?这么说,他最近还不错?”
    苏晏上回去陆府的时候,易白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对他来讲,只要哪天的情况没有更糟糕,那就是“很不错”了。
    “我不懂医,或许国公爷过去的时候可以帮他看看。”陆修远也不太确定易白到底有没有事,毕竟易白情况特殊,或许只是表面上看着没事,内里早就发生什么病变了呢?
    “走吧!”苏晏站起身来。
    宛童马上推着陆修远的轮椅跟上去。
    给陆修远动刀这件事,惊动了大老爷陆嘉平和二老爷陆嘉兴,两兄弟急急忙忙赶过来,见到陆修远还安安生生坐在轮椅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陆嘉平看了一眼陆修远,又看向苏晏,脸色明灭不定,“听闻国公爷准备对远儿用刮骨疗毒的办法?”
    苏晏莞尔,“令郎的状况,想必两位老爷是最清楚的,毒素能在他双腿内藏了二十余年不蔓延至全身已属奇迹,但浸了毒的那部分皮肉怕是早就有损坏了,不剔除不行,至于刮骨疗毒,倒是夸张了点,毒素要是入骨髓,令郎早就命丧黄泉了。”
    陆嘉兴急急问:“国公爷有几成的把握?”
    “七成。”苏晏实话说:“早在今日之前,我就给令郎看过了,中毒的那部分的确是损伤得厉害,却也不是没法子医治,如今既然有了解毒的解药,后面的事就好办了,不过,令郎可能受点罪,毕竟剔除坏死的皮肉是很痛的。”
    陆嘉平再一次被吓到,面白如纸,“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没有。”苏晏摇头,“这样吧,既然你们放心不下,不妨先商量商量,等统一了意见再告诉我,动不动刀,你们说了算。”
    “爹,二叔。”不等那二人开口,陆修远就道:“这些话,国公爷早就跟我说过了,我也做好了准备的。”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陆嘉平皱眉,“都动上刀子了,万一哪里不注意的话……”
    “爹,请相信国公爷的医术。”陆修远特地提醒他,“宣国公是名动南凉的神医,如果您连他都不信,那么孩儿不知道还能找个什么样的大夫让您相信了。”
    “这……”陆嘉平没了主意,看向陆嘉兴。
    陆嘉兴低声说:“远儿,你可得想清楚了,他只有七成把握,剩下的那三成,可会要了你的命。”
    “如果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轮椅上过活,这与要了我的命又有何分别?”
    陆嘉兴一时语塞,也同大哥一样没了主意。
    陆嘉平叹气,“爹知道,如今我们说什么都晚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只能遵从你的意愿了。”又看向苏晏,“到时候真动刀子了,国公爷能否用上麻沸散?起码让远儿减轻点疼痛,我这做爹的也能宽几分心。”
    “可以。”苏晏点头。
    “那就一切有劳国公爷了。”陆嘉平拱拱手,心中直叹气,倘若当初长姐和远儿没遭难,三弟就不会去鹿鸣山,不会错过曲萝,曲萝便不会阴差阳错嫁入苏府为妾,而现在,眼前这位也不会是苏家的子嗣,而是他们陆家的。
    只可惜啊,当时变故来得太快,谁也没料想到三弟前脚才走,曲家后脚就出事了,而且更让人无奈的是,他和二弟明知道曲家之所以遭难全是因为自己那背信弃义唯利是图的爹,兄弟俩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等陆家大权轮到陆嘉平手上的时候,他与掌柜们的头一次见面就狠狠警告了每一个人,陆家从今往后要以诚信为本,生意场上虽然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但损人利己甚至是谋财害命这种事,但凡是陆家名下的铺子,一经发现,就当做掌柜自动让出股份并且还得卷铺盖滚蛋。
    有了陆嘉平的严令禁止,陆家内部的那股邪风仅在短短半年之内就被连根拔除,就因为他们家以诚信为本,打出去的老号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缀饰都是真材实料,所以才能有后来富可敌国的陆家。
    陆嘉兴看到苏晏,显然也有同样的感慨,兄弟俩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很默契地出去了。
    接下来,苏晏让人单独腾挪了一间空房来仔细布置了一番,在动刀之前特地去了一趟范府,请范琦帮忙从太医院安排了三个不怎么惹人注意但在药理方面很精通的小童来打下手。
    小榻上原来的小绒毯大迎枕等物全部被撤离,铺上了苏晏让人特地用高温水煮过晾干的床单,至于其他的东西,都是想法子简易消过毒的,苏晏以及那三位药童的手上都戴了羊肠手套,等陆修远脱了外袍和亵裤就开始动刀。
    陆家几位主子都焦急地在外面等,就连陆幼萱也因为得了消息放心不下而特地从赫连钰处告假回来,只是她来的时候陆修远那间“手术房”已经被紧紧关上了,她没能看到陆修远,陪着陆二太太他们在外面等。
    前后总的耗时一个半时辰,苏晏推开房门的时候,额头上隐约能看到细密的汗液,可见动刀的压力不小。
    “怎么样了?”陆嘉平第一个冲过来拽着苏晏的胳膊,“远儿他没事吧?”
    “毒血放了,损坏的部分也剔除了,余毒也清理得差不多,接下来的二十日之内,他都不能随意下榻,只能躺着静养,另外,那位白公子给他配的解药有外敷和内服两种,外敷的你们记得三天换一次药,内服的要从现在就开始煎来服下。”
    这么说,是完全能恢复了,陆嘉平大喜,“辛苦国公爷了。”
    “应当的,陆伯父别这么客气。”其实苏晏对拯救陆修远没那么热忱,主要还是他娘,在陆修远去找之前就跟他说过好几次了,让他一定要想法子救救这孩子。
    苏晏都明白,他娘在知道当年陆川没等她的真相以后就彻底原谅陆家了,所以见不得陆家人遭罪。
    救陆修远,也算是完成他娘的小小心愿吧!
    “来人,快快请国公爷上正厅坐,奉好茶!”陆二太太一脸感激,“国公爷这次可算是帮了陆家大忙了,我得好好谢谢你。”
    看着陆二太太,苏晏有些恍惚,陆修远不过是她侄子而已,竟然能当成亲生儿子这样紧张,怎么苏家就见不到这么和乐的现象呢?果然是不能比,一比,苏家简直不要太糟心。
    “茶我就不喝了。”苏晏摇头,“我还有点事等着处理,先告辞。”
    “哎,怎么也得留顿饭吧?”陆二太太过意不去。
    苏晏笑笑,“改天来吃也一样。”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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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娇权王撩妃成瘾,作者:楚夜临
    听说沈家娇弱的嫡女自断青丝,与豫亲王赠发递情?沈姑娘怒,那是他用刀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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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亲王:你狠毒你无情你还遗弃我!快些嫁到府里疼我亲我抱抱我,孤就饶了你小命!
    沈姑娘: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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