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幕

    蹄声渐响,三骑沿河急驰。马匹从两人身边奔过时,三人眼中均是一亮,其中一人讶道:「这女子可漂亮得紧啊,比薛大小姐还胜上几分。」
    「算了吧老陈。赶路要紧,两天内必须赶回洛阳,别多事了。」
    听到「洛阳」两字,紫玫身边人影一闪,慕容龙已腾身而起。待紫玫扭头看去,慕容龙已从两匹急驰的骏马之间一晃而过,将最前面一骑从马背上揪了下来。这时另两人才跌落马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紫玫暗暗抽了口凉气,不过月余时间,这家伙武功又强了许多。
    「叫什麽名字?回洛阳干什麽?」
    突然被人从急驰的马背上揪下来,那人张口结舌,作声不得。
    慕容龙在他头上一拍,反手抓起另外一人,「叫什麽名字?回洛阳干什麽?」
    那人眼看着同伴直挺挺跪在地上,眼鼻中鲜血迸涌的惨状,更是惊恐万分。
    慕容龙回头对紫玫笑道:「哥哥这一掌下去,只让他半边经脉尽碎,另外半边完好无损,你信不信?」不等紫玫回答,手掌已轻轻拍下。
    那人右边的身体毫无动作,左手左脚却不住挣扎扭动,面容扭曲,诡异非常,看来一时半刻难以毙命。
    慕容龙满意地笑了笑,抬眼看向最後一人。
    「陈、陈威、复、覆命。」那人勉强说完这几个字,便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不住哆嗦。
    ***    ***    ***    ***
    拂晓时分,车队从客栈缓缓开出。慕容龙不紧不慢地乘马而行,一路上与金
    开甲指点江山,研讨兵法,游山玩水般朝洛阳进发。但随行的帮众却少了一半。
    慕容龙不再当着母亲的面强迫紫玫,只是晚间由她侍寝。这使紫玫松了口气,床第间极尽妍态,其妩媚婉转之处,连阅女无数的慕容龙也留恋不已,对她愈
    发疼爱。
    白氏姐妹每日给夫人按摩、涂药、换洗尿布,两女见百花观音软弱可欺,虽然不敢恶语相向,但趁没人的时候总会嘲讽几句。萧佛奴不愿告诉儿子,又怕女
    儿生气,只好忍气吞声,唯有念佛而已。
    纪眉妩则被当作众人泄慾的器具,她独乘一辆大车,无论何时,只要有人需要,她就得竭力奉迎。堂堂豪门千金,武林名媛,只如随行营妓一般,任人采撷
    ,而她也在肉慾中越陷越深。
    在酷暑将至的四月末,一行人终於抵达洛阳。
    ***    ***    ***    ***
    古今兴废事,还看洛阳城。
    经过十余年的太平岁月,这座记载了无数悲欢荣辱的中州名都渐渐恢复了元气。
    横跨洛水的青石长桥上,商旅云集,川流不息。穿过巍峨的城门,面前出现一条笔直的长街。街道两旁依次摆放着一对对石雕的羊、马、天禄、辟邪、麒麟
    ,再往前是铜制的承露盘、仙人掌、龟、凤、龙、马,在长街尽头的司马门前,
    矗立着一对气宇轩昂的铜驼。这便是天下最为繁华的铜驼大街了。
    街上的行人商贩服色各异,氐、羌、羯、屠各、稽、匈奴诸族杂陈,来往尽是黄须卷发、凸鼻深目的胡人,在这座中原古都的大街上,结发带冠的汉人却是
    少数。相比於圆衫椎帽,甚至披襟袒臂的粗犷胡服,慕容龙一身鲜卑贵族服饰,并不引人注目。
    慕容紫玫一路上想了无数脱身的计策,但临行前慕容龙、沐声传和叶行南三人联手,在她身上施下比凝真九刺更严密的重楼气锁,将她的真气完全制住。如
    此一来虽然行动如常,但无法再用内力,形同废闪。纵然一时逃脱也无法避开他们的追捕,只好捺下性子,慢慢寻找机会。
    慕容龙回马撩开窗廉,笑道:「前面就是纪婊子家的大将军府了——可惜纪重领兵在外,看不到他女儿接客的乖巧模样……」
    紫玫默不作声,心里却紧张起来。她一直奇怪慕容龙为何要带纪师姐同行,
    此时听他的口气……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握着母亲柔软的手掌微微颤抖。
    车队从纪府门前经过时,其中一辆车内突然传来女子的惊叫声。接着低沉下去,变成痛苦的低呼。声音时断时续,充满淫荡意味,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麽。
    纪府大门前的几名守卫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朝声音传出的大车看去。
    大车青布为幔,看上去毫不起眼,但车前的马匹却显示出主人的豪富。当时战乱不止,马匹是极为珍贵的军事物资,即使洛阳这样的大都,一般官宦之家,
    也只能以牛车代步。不知道那个胡服青年是哪家贵族子弟……
    正寻思间,马车窗廉忽然掀开,一个赤裸的女子被人从窗中推出,几人的目光顿时被那对白嫩饱满的香乳吸引,眼珠随着乳房的摆动来回打转,连女子痛苦
    的神情都未留意。
    「看什麽看!」管家纪诚厉喝一声,扫了一眼泪水模糊的女人,板着脸把守卫赶进府内,「呯」的合上门,骂道:「不知羞耻的胡狗!」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慕容龙的耳目,他高踞马上,与紫玫谈笑晏晏,似乎只是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但比常人敏感百倍的听觉却将周围事物钜细无遗尽收耳底 。
    离纪府不远,便是广阳帮所在的玉鸡坊。慕容龙凝神打量,只见帮内平静如常,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慌张。但他清楚的感应到,在那些紧闭的门窗後,有无
    数眼睛正注视着街上往来的人群。
    慕容龙微微一笑,策骑扬长而过。
    车队来到位於洛阳东北的兴艺坊,一名汉子从路旁闪出,不言声地领着众人进入坊内的客栈。
    「参见宫主!」
    慕容龙摆了摆手,迳直走入室内。
    「属下三日前赶至此处,依照宫主吩咐,并未通知蔡、霍两位长老。」
    慕容龙摊开桌上的地图,略略看了一遍,摇头道:「霍狂焰只说在城西立住脚跟,原来是被人逼到城边的广利坊。若非有蔡云峰相助,只怕他已经被赶回神
    教了。洛阳现在情形如何?」
    「宫供奉三次潜入长鹰会,已经探得虚实。」灵玉细长的手指点在地图上,
    「洛阳十二座城门都有教中弟子把守,连日来进入城内的武林人士共有七十九人,分属十一个门派,现在全都集中在长鹰会内。」
    「十一个门派?短短八天时间就来了这麽多,九华剑派好大的面子。」
    「除被蔡长老击溃的洛马帮外,其余三帮三会已经集合人手,准备与我教决一死战。」灵玉忧形於色,「单是长鹰会就有千余人马,其他五帮相合,也有此
    数。再加上陆续来到的援手,实力不可小觑。」
    「霍狂焰打草惊蛇,不智之极。」慕容龙一击桌面,长身而起。
    石蠍舔了舔嘴唇,狞声道:「怕他个吊!我去跟姓薛的斗一场!非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给宫主当夜壶!」
    慕容龙哈哈大笑,拍着石蠍的肩道:「蠍王果然豪气干云。不过薛长鹰既然广邀同道,摆明了不会跟咱们单打独斗。」
    宫白羽道:「薛长鹰已经递下战书,邀霍、蔡两位长老五月十二在龙虎滩决斗。」
    「喔?薛长鹰还有这份胆量?莫非有什麽帮手?」
    「宫主所料正是。」灵玉道,「广阳帮孙同辉出面,邀请了清凉山大孚灵鹫寺的圆通大师。」
    「圆通?他难道比雪峰还厉害?」慕容龙一笑置之。
    灵玉闻言也是一笑,「圆通比雪峰自是远远不及。不过大孚灵鹫寺虽不及飘梅峰出类拔萃,但能自汉末以来长盛不衰,也有其过人之处。」
    慕容龙点头道:「道长说的是,本宫有些轻敌了。」
    金开甲忽然道:「孙同辉竟能请得动圆通和尚,究竟是什麽来头?」金堂势力范围在终南以西,对洛阳帮会远不如木堂熟悉。
    灵玉道:「孙同辉本是大孚灵鹫寺的俗家弟子,甚得方丈圆相、维那圆光等人器重。圆通是寺内首座,武功当在贫道之上。」
    「道长过谦了。」慕容龙推开窗户,朝邻坊的长鹰会大堂望去,淡淡道:「圆通一人不足为虑,但与他动手,便是与整个白道武林为敌,对我星月湖大业危
    害至大。」
    夜色已浓,但从慕容龙眼里看来,百丈之外的角楼里任何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甚至连檐上潜伏的暗哨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能与圆通等人对敌,又要征服洛阳武林,一向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的灵玉等人,都觉得缚手缚脚,无计可施。只有深悉星月湖手段的金开甲知道宫主所转的
    念头。
    半晌後,慕容龙缓缓道:「道长,两位供奉,今夜我们一起去洛阳第一大帮看看。这里由金长老坐镇,无论发生什麽事,都务必保住夫人和少夫人。」
    众人齐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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