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节
蔚彩凄凄咽咽地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妈啊,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不就是两个谈恋爱的人搂着照个像吗,有什么了不起的。Wap.16wx.com现在,结了婚,生下儿女还有好多家庭闹着要离婚呢!你这个人,真是疑神疑鬼,即使没什么事,也让你嚷嚷着弄出一些事来,搅得天不清,地不宁的,这些糟事传出去,你不嫌无聊么?害得我们整日跟着你丢这个人……”她的哭诉还没完,蔚母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怒吼:“你嫌我丢人?那你可以滚啊!滚滚滚,滚得远远的。”
蔚霞却把头凑过去,并试图把照片拿过来,但她一看照片就不满地指责母亲:“妈,你这是哪里跟哪里啊!不就是两人在一起照一张像吗?这张照片发黄成这样,那个男的怎么不象父亲啊?再说了,哪有什么光身子啊亲吻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觉着你看黄眼了……整天就寻着一些无聊的事瞎说,让外人听见,你让我爸咋做人呢!”
“什么?什么?你的胳膊竟向外扭啊,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白养你那么大!你竟说我瞎说?那……那……这又是什么呢?”她说着把照片儿翻了过去,用一双幸灾乐祸的报复的口气说,“我瞎说?我还不承认呢!你们看看你那不瞎说父亲是怎么做的吧!这是你们那个王八蛋老子干得‘好事’,好要脸啊!幸亏我从一堆烂货堆中翻了出来,要不,就被我当作破烂卖了!这可是他花心男人的真凭实据啊!他不是嫌我没见识,没文化,没教养嘛,我还没有做过一些不高贵的事。他在你们的心目中是高贵的,可高贵的人和高贵的人却做一些不高贵的事,这算哪档事啊?我再不高贵还没有做出这样让村人嗤笑的事儿来。这纯纯是下三烂的勾当嘛!”
她用毫无城府但又用心刻苦的目光看了看女儿们,又看了看从新房出来正向这边走的蔚槐,不怀好意又津津乐道:“这些字若不是问哪些念过书的小学生,若不是把不认识的字细细问蔚彩,我还不知你们那个王八老子还有这档精彩的好事呢!这上面是说‘情浓处,泪惜别;生,与你同衾;死,与你同穴。’呸!下流!都是一些什么样的玩艺儿!我看了都觉着老流氓一个……”
蔚槐沉沉地象山一样立在母党亲的面前,不客气地说:“妈!你看看,你说的还是一些人能听进去的话吗?我听了都替你脸红!你的女儿们都在这儿,你就这样教育她们吗?你可是一家之主啊!”
“我不好,我不够资格教育这个家,那……”蔚母示威性地把那张照片晃了晃,“这是什么臭玩意儿啊?用它们教育儿女好了!”
“你去死吧!”蔚母的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吼,蔚子祥象雄狮一般怒吼,满脸卑夷和愤恨,怒竖着眉头,瞪着眼睛就冲了出来。
“拿来!你这可卑的可怜虫,你除了懂得无知报复,除了冷嘲热讽外,还懂得什么!”他的眼睛红红的怒瞪着似要挤出眼眶。
“哼!休想!你这个老混蛋!你以为这些年我把什么都忘了吗?呸!我是搜到这张照片才懂得你风流成性!”她怒气冲冲继续说,“这几年,你认为我忍痛陪笑是真的对你好,是宽恕你的过去,宽恕你现在的不回家?你错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回家的原因?你这是又伤我的心啊!以前,我是一日一日叫着骂着流着泪拉扯你的这些累赘的。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的心有多苦吗?假苦你是女人,你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和自己在一起还别有心思地想着其它女人吗?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该明白!这是哪档的事啊?”
“妈!妈!就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就这样又闹哄哄的没完没了啊?你怎么肚子里藏不住点东西呢?爸每次回来你总是闹啊叫啊的,想着法儿找茬儿,老怕爸爸在外面有……,唉,你这是何苦呢!”蔚槐想上来试图拉他的母亲,但蔚母一挣扎,他的手落空了。
“什么?我闹事?我找茬儿?你也浑了心了!先前,你是吃着妈的奶水还认得我这个妈,现在你长大了,娶了老婆了,就只有老婆和你老子了!妈?你叫我妈?你想想你做的一些事,你眼里哪里还有妈啊!”蔚母尖刻地。
“你混蛋!你愚昧!你这个小女人糟糕透顶!你——,拿来!”蔚父气急又一脸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儿。蔚母的泪水没有打动蔚子祥,相反她的糟糕透顶的诉说更增添了他的恼气,他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勃然大喊着一面骂着,一面把手伸到她的面前,“拿来!”
“哼!”蔚母乜斜着眼,不屑地蔑视地剜他一眼,慢慢地把相片撕成两瓣,再由两瓣凄凄惨惨地撕成了四片儿。
“我自个儿的像片还轮我撕呢!还轮不到别人呢!”蔚父说着就冲了上去。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耳光响起,蔚母捂着被蔚父打过耳光的脸,披头散发着向蔚父撞去,但被蔚槐死死抱住了。她挣脱不得,索性就地一坐嚎啕大哭起来:“你们这是欺负我啊!小的抱着我,老的打,你们……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整日伺候着你们,洗衣做饭干清洁,你们倒打起我来了!一个个忘恩负义,我怎么就是这样的命!你们要嫌我碍事碍眼,不如把我打死算了!”她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拚命,被三个女儿连说带劝死缠赖磨地拖住了。“你们这些赔钱货!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就知晓着死拖我让我吃亏……”
她唠唠叨叨地怒骂开了女儿们,把一肚子的火和怨气都撒到她们的头上,说着,用脚使劲揣了蔚槐一下,蔚槐哎呀叫一声,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但没反抗,只是说:“妈,我又怎么你了?你踢我干嘛?”
“你们滚蛋吧!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的良心都让天狗吃了!”蔚母恨恨地骂着儿子。
正在这时,却听门外咣咣当当的敲门声。原来,是他们吵吵的敲门声惊动了邻居,邻居好叫驴、西苫奶、石头大爷、瞌细奶、高梁奶、丑妮子、好好叔和二爷dui实在被吵得烦了,就来敲门禁音。
蔚家一家人心情灰败地萎靡着,谁也没吱声。
那声音便一直响个不停。
后来,蔚槐转身开了门,却又铁塔般站在门口不动。这几位邻居看看蔚槐没有相让的意思,就说:“你们家这是怎么啦?吵吵个没完。”
蔚槐说:“我妈,除了我妈还能有谁能那样,想叫就叫,想哭就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瞌细奶直着她那小小的脑袋,歪着她那纤细的身子,细声细气说:“槐子啊,是不是你爸还在?”
蔚槐想想说:“是啊!但看样子要走,家里哪里还能留住他呢!”
瞌细奶说:“怪不得呢!他们真是一对少见的人,一对冤家,不见面没事,一见面就吵吵个没完,相互见不得。”
蔚槐情绪低落地说:“我爸一辈子就是那样,见面很少有好脾气,有时,他们看似好脾气坐在一块儿谈话,你才走开,他俩就又吵开了。”
西苫奶说:“那么大的人,怎么像小孩子,说翻脸就翻脸。”
“可不是。”丑妮子婶婶看着蔚槐说,“自从我来这儿,冬花就是那个样子,子祥一回来,准吵架,没有不吵的。子祥先是经常回来,后来,就不甚见了,一年难得回来几次。”
高梁奶站在其它人的背后,在门口来回边走边说:“冬花和子祥不对劲的很呢,象绳子栓着的一对牲口,互相看着不顺眼,来不来还摞蹶子,你踢我,我踢你,吵成一团,把孩子们都惊得成了疯人了。”
她的话才说完,却听她的老伴——那位石头大爷不满地地她说:“你就不要这样说他们了,那有你这样说人?子祥是我们蔚家的骄傲,我看着他长大的,我还不了解子祥吗?子祥,这孩子就是有点脾气倔强,其实,他的心肠可好呢!”他说着又把目光扫向好好叔,“子玉,你说是不是?”
好好叔玉子站在后面,听他说,便道:“好!好!子祥就是一个好人,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儿玩,他呀,脑子可好用了,学什么也是机灵机灵的。听说,子祥现在已经升成什么职务了——真是一个好人。”
二爷dui说:“你这个人,老是好好的,干嘛要那么说,我听着听着,感觉别扭:子祥升了职就是一个好人,不升职就不是好人啊?”
好叫驴是二爷dui的死对头,两个先是一对朋友,好着好着,因为一件事翻脸了,翻脸了两人就不大说话了。
可他听二爷dui这样说,就替好好叔打抱不平,他说:“子玉就是那么一个人,他那样说惯了的。别说着子祥又扯到子玉。”
瞌细奶是二爷dui的老婆,听他这么一说,就说二爷dui:“你这个人,怎么又说子玉。子玉就是那样,咱自己的人,知根知底,不用说了吧?一辈子的人了,你怎么老是盯别人的缝隙,还是那样老惹是非!”
好叫驴看了二爷dui一眼,嘿嘿笑了。
二爷dui的脸上却似小虫子在爬,他冲着老伴瞌细奶,没好气地说:“你少扯蛋!你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人,少在这儿瞎掺和,你们懂个屁!”
瞌细奶听二爷dui这样教训他,不满地转第一文学首发了身,说:“你看你看,你那脾气又来了。”说着,也不理子祥和冬花吵架的事了,抽身走了。
高梁奶探着身子向门里张望,又听听,才说:“槐子,你爸和好象不吵了。今日,为啥又吵起来了?”
蔚槐说:“我也稀里糊涂着,不知什么时候,他俩就吵起来。我妈嘴碎,我爸嫌烦,说着说着两人就干架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都是一些吃饭、花钱和说话,哪一条意见不统一,两人就搅着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