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拍卖会

    听到白凝的声音，曲稀回过头，看向白凝。
    白凝因为堕胎的原因，失血过多。正好吻合她车祸手术，大病初愈的设定。她脸色惨白，一贯张扬的眉目，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柔光，看上去柔柔弱弱，楚楚可怜，让人很是怜惜。
    “曲稀哥哥，你来了。”白凝眨了眨眼，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没事了吧？”曲稀微微垂眸，假装没看到她的眼泪，并没有安慰。将资料放在一旁，走到白凝旁边，低声的对她道。
    “没事。”白凝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只要见到你，我就没事了。曲稀哥哥，我真的离不开你，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曲稀沉默了一会，好半晌才说：“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
    白凝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她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曲稀居然都丝毫不放点软话出来。祝暮安给曲稀带来的影响，比她知道的更深。
    还好，她下了那么一步棋，既除掉了相对来说比较麻烦的孩子，又能让她背后那个能和曲氏匹敌，但是比曲稀凶狠老道那么多年的人出手。
    就连曲稀的爹，都会载在那个人手上，更何况是曲稀呢？
    想到这里，白凝低下头，露出一个薄凉的笑容。
    呵，而不管是谁，只要是男人，就都会被她一个人吃得死死的，她才是赢家！而祝暮安，那算什么东西！
    “曲稀哥……”白凝将心里的激动压下，沉默了一会，调整好状态，才道，“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这个东西，我想交给你……这是我表哥调查出来的东西，你拿去看。算是，我的私心吧，我不想让你那么不明不白。”
    “这是什么。”曲稀微微凝眸，不知为什么，看到白凝手里的U盘，他的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一股没由来的心慌，也传了出来。
    “曲稀哥哥，你知道的，我表哥是有名的私家侦探。这些年，我一直拜托他调查，你们家的事……”她说着，咬了咬唇，“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多管闲事，可是，你的事，我不想不放在心上，这是……他们新找到的线索。”
    曲稀从白凝手上拿到那U盘，U盘不大，可曲稀却感觉有点沉：“你是为了给我送这个……？”
    “恩……”白凝微微低头，轻笑了一声，“其实可以用e-mail或者其他软件传给你，可是我怕别人发现拦截，而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再见你一面。”
    白凝抬起头，苍白的眼里，流下了泪水：“是不是，有点傻。”
    曲稀的心被锤动了一下，他似乎看到了那个遥远的小女孩，对着他的背影，流下了眼泪。
    很长时间以来，曲稀一直觉得白凝和曾经的她一点也不像。由于一些原因，当年少女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他有几次，甚至认为他认错了人。
    可直到现在，这俩人的身影，才重新交叠了起来。
    “多谢，我去喊一下白伯父和白伯母。”曲稀把心里的悸动压下，拿着白凝的U盘，带上资料，走出了白凝的病房。
    白凝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看吧，曲稀。你去看吧。
    我保证，让你万劫不复。毕竟，这些料可都是我求过来的，真料啊——
    ……
    曲稀叫完白凝的父母，又对白凝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医院，直奔J局而去。
    J局里，正在审讯一个穿着邋遢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撞了白凝之后，肇事逃逸的人。
    曲稀利用了一些手段，进了监控房，在里面看警察审讯那个犯人。
    犯人两手插到头发里，看着警察递给他的东西，喘了几口气，终于说道：“对，是他……是时君逢指使我的，他给了一些钱，让我去做这些。我不是故意想撞白凝的，你们饶了我吧。”
    不知道审讯用了什么心理战术的手段，犯人的心里防线似乎崩溃了：“那个时君逢，是在前几天，对……大概二十号的时候找到我的。他和一个女的一起来的，女的姓祝的样子，很小，长相可爱。他们和我聊了很久，说可以帮我，之后给我转了些钱，时君逢说他的女人，那个姓祝的，被别人欺负了，让我去撞死一个叫白凝的，他就会帮我还所有的债！我还有妻子，儿女啊。我还不起赌债，我也不想的，我不想的……我就想这次还完钱，重新开始。我开始真不知道要撞的白凝，居然是那个大明星白凝，不然我也不敢去啊，而且你们那么快就赶来了，居然那么快！”
    曲稀听着犯人的供词，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唇也抿了起来。
    时君逢……会为了祝暮安，找人去撞白凝？
    曲稀听着犯人的供词，感觉有些荒谬。时君逢认识祝暮安应该不久，他还不至于为了祝暮安做出这种事。更何况，虽然他和时君逢不太对眼，但俩人怎么也算是有交往的关系，他不觉得时君逢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事。
    曲稀不想再听下去，离开了审讯室，在外面等结果。他一边等，一边打开了电脑，将白凝给他的U盘插了进去。
    里面，有几个文件。
    第一个，是一段视频。视频似乎是在一间屋子里拍的，但应该是偷拍，所以不是开始不是很清楚。画面转动了半天，才逐渐变得清楚，曲稀才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人。
    沈威。
    沈威今年将近半百，是沈家的当家。在曲稀父母死时，曲家曾经有过一段混乱的时期，沈家就是在这个期间，以雷霆手段，斩断一切，迅速崛起的。
    如今，已经成为了他们曲家的一块绊脚石，曲稀几次想弄倒沈家，可对方是个老狐狸，虽然进过几次套，但都化险为夷，想真的弄倒，还是很难。
    画面里的沈威很年轻，但仍然能看出来老了之后的模样，而沈威的对面，坐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还带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背对着画面，看不清模样。那两个人看上去很眼熟，曲稀皱了皱眉，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熟悉感。
    沈威和对面的俩人，聊了不少家长，看上去关系很好。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曲稀不明白，为什么白凝要把这个带给他。沈家有合作伙伴，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曲稀那么想着，就要点开第二个视频。这个时候，方才带他进监控室的人出来了。
    他拿出一沓文件，和曲稀找了个比较有保密性的地方，阐述了一下结果：“那个人招供说，时君逢是和祝小姐一起安排这场车祸的，我们顺着那人招供，确实调查出来，时君逢给他转过账。但他说得话不一定是真的，毕竟如果是时君逢做的，那么他肯定不会用自己的账号去转。这件事，还有待调查……”
    “恩。”曲稀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也同意这个看法。
    而且，祝暮安那种兔子……他也不觉得，祝暮安会做这样的事。
    “还有另外一件事。”冯睿说到这里，说话声也严肃了许多，“如果只是车祸的事，不会叫你过来。我们的人，今天在其他地方，抓到了一名抢劫犯。而这个抢劫犯，曾经在曲氏工作过……”
    曲稀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心里爬上一股激动的感觉：“所以？”
    “当年，你父母出事之后，我们在调查曲家监控的时候，不是发现少了几部分吗？我们审讯他的时候，将曲家的事也一起审了，他，曾经在监控室工作，果然，有一部分就是他剪掉带走的。”冯睿缓缓的道，“你知道曾经的祝氏吧？”
    曲稀心里掠过一层阴影：“知道。祝家和我们家曾经关系很好，合作也很深入。但是祝伯父和伯母，后来去世了……”
    “那监控视频，就是在祝家两人去世之前，和你父亲在一起的监控。当时，祝涛不知道因为什么，和你父亲大吵一架，并且气得说，以后会绑架你们一家。”冯睿一点点道，“而当时，祝家刚好要上市。这个在监控室的人，就剪掉了这一段视频，拿去威胁祝涛。当然结果是，祝涛当时并没有答应买下来。”
    曲稀缓缓抬头：“当时？”
    “对，可后来，祝涛还是买下了，他买下来是为了什么？掩人耳目吗？”冯睿抬起头，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而且，你知道，祝涛其实和沈威也有关系吗？”
    “什么？”曲稀又是一愣。
    沈家早就和他们曲家敌对了，而祝家也早就和曲家合作，这俩人，怎么会有关系？
    “我原本也没想到这件事，但是……假的东西做的再好，也有纰漏。”冯睿叹了口气，对曲稀道，“祝涛的老婆，就是神威的姐姐。虽然没有证据，所以没办法去抓捕沈威，但是曲稀，以我和你的关系，我私下那么说。我觉得，你父母的死，和祝家有关系。”
    曲稀的瞳孔猛地缩紧，他突然想到了，刚才白凝给他的视频，视频里的夫妻，就是已死的祝涛和他的妻子！
    曲稀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他随口说了句抱歉，就冲回了刚才休息的地方。他的电脑还摆在桌上，U盘也在。
    曲稀手抖了一下，咬着牙，点开了第二份文件。
    那是一份相当详细的调查，关于……祝暮安的。
    曲稀从没有特别详细的调查过祝暮安，她得到的资料，只有从祝暮安被人丢弃在孤儿院开始。
    因为祝暮安是曲奶奶选的。即使祝暮安人品不好，曲稀也相信他的奶奶，不会找一个不清不白的人来做他的未婚妻，所以再前面，不好调查的部分，他就没有调查。
    而这份资料，实在详细。
    白凝的表哥，调查出了某一次，沈威的女儿居然去过祝暮安所在的孤儿院，并且在那里，和祝暮安打了起来。
    原因是，沈威要带走祝暮安，并且给她改姓沈。沈威的女儿不愿意，才和祝暮安打了起来。
    而祝暮安的身份，是祝涛的女儿，沈威的……外、甥、女。
    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曲稀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他耳中嗡鸣作响，脑海里也翻滚成了一片。从祝暮安和他相遇开始的点点滴滴，到今天看到了一切东西和证据，还有，最近沈家频频对付曲家，都可以拿捏准确的动作。
    翻滚的一切，在他脑海里连成一张网。
    仿佛一切都成了阴谋的开始。
    一只手，一点点将他拉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曲稀的薄唇顿时失了血色，可他眸子却凶狠不已，仿佛唇上的颜色，点缀进了眼睛里。
    原来，祝暮安只是沈家的一个安排！为了接近他，搞垮他们曲家的一步棋子！一切，只为了知道他曲家的动作！
    难怪，祝暮安那么想要那一套别墅，那本来就是他们祝家的！
    曲稀握紧拳头，浑身颤抖。
    而他，居然喜欢上了，这种女人……
    “祝暮安，祝小姐……”曲稀的眼里划过一层阴翳，他冷笑道，“你为了我曲家，牺牲可真是不少啊。”
    可，既然如今知道了，那你，总要为自己和你们一家的所作所为赎罪！
    ……
    曲稀回到家的时候，祝暮安正蜷在沙发旁边。
    曲奶奶接到她的电话，已经开始安排人去做后续工作了，为免节外生枝，她让祝暮安再等一天，就会亲自把她接走。
    祝暮安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总算可以离开了。
    “我回来了。”就在这时，曲稀柔和的声音，从祝暮安的头上传了过来。
    祝暮安浑身颤了一下，咬了咬唇，抬头看他。
    “对不起。”曲稀俯下身，将祝暮安整个圈在怀里，“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本以为你会开心……”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温和，但身上冰冷的气息，让祝暮安忍不住颤抖。
    曲稀明明比之前更温柔，可祝暮安不知道怎么得，却更怕他了。
    曲稀道：“再陪我一天吧，再呆一天。我就送你离开，晚上，你睡在客房，我明天就送你走，真的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说话时，曲稀温和的鼻息吹在祝暮安的颈肩，仿佛十分真诚。可祝暮安却不敢信曲稀的话。
    曲稀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大的转变？他不可能……
    “安安，不要不信我好吗？”曲稀将祝暮安转过去，用从未有过的温和眼神看着她，“我是真的喜欢你了。可我不懂怎么喜欢人，才对你那么过分，我放你走，可不代表我放弃你，等我变得更好，我会去找你的。”
    看着曲稀漂亮又真诚的眼睛。
    祝暮安缓缓点了点头。
    但是，不点头她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曲奶奶明天才会来接她。她总要，过好最后一晚。
    ……
    晚上的时候，祝暮安在洗澡。
    曲稀端着一杯牛奶，用钥匙，轻巧的打开了祝暮安的门，他站在门口的窄道，缓缓看向浴室。
    这别墅里，客房是自带浴室的。当年，祝家建的时候，可能是想着，不让客人去外面洗澡，显得尴尬。
    翻修的时候，曲稀也并没有去掉这浴室，只是将上面比较保守的浴室隔断，改成了磨砂玻璃，既可以用，又有情趣。
    祝暮安锁上门后，就进去好好洗了个澡，却没想到，曲稀居然会开门进来。
    浴室不大，占据一偶，用磨砂玻璃挡住了人窥探的视线。
    曲稀端着牛奶，透过磨砂玻璃，看着那若隐若现的人影，露出一抹冷笑。
    看来在他以为祝小姐失落不已，不想吃饭的时候，祝小姐过得还挺滋润。那若隐若现的小肚腩都出来了。
    只有他在那里犯傻，天天以为祝小姐吃不饱，穿不暖……
    曲稀的视线越来越冷，却滚满了愤怒。
    咔哒，浴室的门被打开，曲稀立刻掩盖住所有的表情。
    祝暮安裹着浴巾出来了，在看到曲稀的时候，吓了一跳：“曲……曲稀？！”
    她死死拽住浴巾，往后退了一步。
    曲稀看到祝暮安的动作，心里一阵冷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牛奶端到了桌子上：“我看到门没锁就进来了，没想到你在洗澡。喝杯牛奶吧，晚上好睡觉。”
    他说着，对祝暮安微微一笑，“毕竟，你以前每天也给我准备牛奶。”
    祝暮安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发酸。原来，曲稀没有忘。
    这样也好，至少，彼此都有一些美好的回忆：“谢谢。”
    曲稀点了点头，离开了祝暮安的房间，将门带上了。祝暮安有点疑惑的走到门口，再次锁好门。
    她记得，她刚才好像是锁门了。
    也许……是忘了？
    祝暮安没有想再多，拿起牛奶，缓缓喝了下去。
    喝完了之后，她躺在床上，团成一团。
    明天……明天到了，一切就结束了。
    ……
    祝暮安是在尖叫声里醒过来的。
    她迷茫的爬起来，头上的光线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头脑昏昏沉沉的，祝暮安摇了摇头，意识才渐渐回笼。
    之后，缓缓睁开眼。
    震惊猛的袭上了她的脸颊。
    这是一个拍卖场，一个地下拍卖场。无数的人带着面具，手里拿着锤子，坐在高座之上。
    而她在台上，听着他们一声声的叫道：“二十万！”
    “三十万！”
    “五十万！”
    “这是哪？”祝暮安瞪大双眼，惊恐不已。她被锁在了一个笼子里，脚上还扣着锁链，另外一端在笼子的栏杆上，让她连门都跑不过去。
    这是哪？这是怎么回事？
    “哇哦——”看到她动，众人更加欢快了。祝暮安低头一看，才发现她身上保守的睡衣，被换成了轻纱。
    轻纱几乎遮不住她的身体，身体若隐若现，动起来，走光的更加厉害。
    “啊！”祝暮安连忙把自己团成一团，哆哆嗦嗦的抱著身体。
    这是哪？
    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她不是在睡觉吗？
    巨大的恐慌像水一样淹没了她，她无处自容，到处扫去，都只能看到穿着得体，却带着面具的人们。
    他们就像是一个个巨兽，对祝暮安伸出爪牙。
    “救我……救我……”祝暮安不安的往笼子角落靠拢，不敢听，不敢看，更不敢想。
    谁能……那么做？
    只有……
    ……
    最后，祝暮安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拍下了。
    那人安排保镖，从笼子里拽出祝暮安，就朝着外面走去。
    祝暮安挣扎不开，身上穿得又暴露，她一边哽咽，一边扯着衣服。
    保镖是带她从拍卖人的中间走出去的，有的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如狼似虎，真的很可怕。
    “求你，求你放开我。我不是商品，我不是……”祝暮安对着保镖哀求，但是保镖却理都不理会她。
    害怕，恐惧，无休止的蔓延开来。
    祝暮安全身都在抖。
    她几乎能预料到，下一刻会遇到什么。
    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地方，有些有钱人的消遣，在这里的灰色交易。
    可……可……她不是，不是那种人。
    “曲……曲稀……”就在这时，一个人款款从长廊对面走了过来。
    祝暮安睁大眼，伸出手去捞他的衣角，“曲稀，救救我。救救我……”
    这就像是个噩梦一样，而曲稀就是在噩梦里，唯一在发光的人。
    可曲稀就那么看着他，甚至轻轻侧头，对她笑了一下。之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了她的手。
    他对着那个保镖说：“祝王总，今晚愉快。”
    保镖点了点头，拉走了祝暮安。
    一盆凉水从天而降。
    祝暮安其实早就察觉到，已经知道了。除了曲稀，谁能给她下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她来这种地方？
    谁能卖了她？谁敢在没有曲稀的应允下，把她给别人？
    但是，现实铺开在眼前，祝暮安全身心都被撕裂了。
    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她从来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曲稀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对她。甚至现在，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得罪了曲稀。
    “救命……”祝暮安被保镖扔进了一个房间，关上门，满眼都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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