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没有任何价值的人。
原来在沈瑜君心中，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江华敏脸色涨红，刷的一下站起来，就要拎包离开。
她一直把沈瑜君当成好朋友，却没想到对方根本瞧不起她，她现在眼巴巴地上门来求帮助，无异于自取其辱。她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怎么，你就打算这么对你的老板？”沈瑜君拧了烟头，皱着眉头说：“连几句冷话都听不进去，还想复出，东山再起？我劝你趁早息了这个念头，你已经不适合娱乐圈了。”
江华敏的身子顿时僵住。
她！她怎么可以羞辱……
其实，沈瑜君说得没错。
她连这样的奚落都受不了，又如何受得住其它人更尖锐的讽刺和攻击呢？扛不住，她就没有重回舞台的那天。
她转过身子，回到位置上，给沈瑜君恭恭敬敬的道歉，“对不起，老板。”
沈瑜君面色微变，黑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挥了挥手，“你坐下吧。我们现在没签约，你还跟从前一样，叫我沈姐就好了。”
“好的，沈姐。”江华敏从容不迫的应道。
在圈里，称呼并不是按年龄来的，碰上有资历有实绩的人，哪怕年龄比你女儿还小，你也得恭敬的称哥道姐。
也许，她真正踏出复出的第一步时，就会给喊出不少声“哥”和“姐”。
“回答我，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签下你？”沈瑜君扬了扬下巴，高傲的问她，“直白一点，告诉我，你觉得自己比外面那些人优秀在哪里？”
江华敏不自然的握住拳头，将目光投向江月。
她以为女儿带她来这里，是受了沈瑜君的指点，签约事宜也是早已经拟好了的。
江月双手合拢，朝她轻轻地点头。
为了不让女儿失望，江华敏按下起身逃开房间的冲动。
“我会唱歌。”
“噗—”
沈瑜君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点点头：“继续。”
江华敏满脸通红，再开口，声音比先前小了不少。
“我拿过奖。”
“我能填词谱曲，可以给别人写歌。”
在原创音乐枯竭的时代，一个有才华的创作人，可以说是很宝贵了。
沈瑜君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没有半分心动。
江华敏有些气馁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拿出什么特长来打动对方。
最后，她自暴自弃的说，“我有很高的国民度，不需要你再花巨额营销费。”
托陆长冬的“福”，华夏看过娱乐八卦的人，都认识她这个过气歌手，单亲妈妈。
沈瑜君的手指在桌上弹了弹，“嗯，听上去还不错。但是，还不够。”
“你太弱了。”
江华敏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这些年，她的嗓子虽然保养不当，但也没到废了的程度，除了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大部分歌曲她还是能驾驭的。
至于写歌，那是艺术行为，生活越是曲折，越是能激发创作的灵感。在来的路上，她脑海中就已经有了新歌的雏形。
沈瑜君，未免太小看她了。
沈瑜君摇摇头，惋惜的看着她，“阿敏，我说的弱不是指你的实力，而是你的心。说实话，你复出是为了什么？你还有从前那样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心吗？”
“你没有，你不敢拼，你只是为了找一份糊口养家的工作，得过且过。”
“对不起，我们工作室不养闲人。”
她拉开门，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江月没有出声，她理解沈瑜君的行为。
娱乐圈是个吃青春饭的行业，尤其是女演员，花期短。江华敏已经三十六岁了，大龄女演员，即便捧红，也难有发展的前景。这个时候，就要看她的心了，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也只有心灵足够强大，才能经得住风雨的考验，不会在又一个“陆长冬”出现的时候，摧毁江华敏的事业。
江月能够想明白的事，江华敏也想到了。
“我会成为下一个世界巨星，签下我，你不会后悔的。”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的坚定，又夹着不可一世的轻狂。
这一刻，她的背影是那么自信，像是独自绽放在沙漠的玫瑰，自信而又美丽。
沈瑜君眨了眨眼，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站在舞台上唱得满头大汗的小天后。
“好。”
她关上门，朝着江华敏走来，向江华敏伸出手，微笑道：“欢迎加入君行天下工作室。”
江华敏用力的回握，“谢谢。以后还请沈姐多多关照。”
沈瑜君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笑不语，“我让助理参观下吧，熟悉熟悉练功房和录音棚。”
江华敏兴奋的点头，看向江月，“你要一起吗？”
江月接到沈瑜君的视线，摇了摇头，“我以前看过，这次就不去了。我在这等你，顺便帮你看看合同。”
“那好。”江华敏跟着助理离开了办公室。
……
“沈姨让我留下来，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吗？”江月主动询问。
沈瑜君笑了笑，没有否认，“嗯，说吧，你给你妈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答应复出了。我以前劝了她多少次，可她就是不听，还是你有法子。”
江月耸耸肩，“我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因为家里没钱了，逼不得已才出来工作的。总不能饿死吧。”
沈瑜君沉默着，是的，没有谁会无条件支援另一个人一辈子。
这么多年，她和江华敏的感情早就淡了不少。不过娱乐圈本就浮躁，尤其是大红之后，更难交到知心的朋友，相比之下，相识于微末之际结交的友人——江华敏，反倒有几分真心。
“不管怎么说，你妈愿意复出，从头再来，都是件好事。”
江月苦笑着点头，“是啊，不过沈姨刚才好严肃啊，我差点都以为我妈要被拒绝了。”
沈瑜君揉了揉江月的头发，温柔道：“我也不知道你妈是真的想复出，还是闹着玩，所以就想试试她。”
“沈姨，你看我妈说的是真的吗，她真能成为世界巨星吗？”
“我哪知道，咱们先去吃饭吧。”
……
签好合同以后，江华敏似乎就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吃肉不喝碳酸饮料，美白护肤健身塑形的一样不落。每天早起后就绕着公园跑两圈，然后对着人工湖练嗓子，回家用完早餐再去公司跟着团队学习。
江月猜测，江华敏这种人其实不是废，是懒，没有人催着，就颓着，一旦鞭子落在身上了，跑得比谁都快。
既然连江华敏都开始变得斗志昂扬起来，她也不能再继续当一条咸鱼了。
抹上防晒霜，背上常用的双肩包，揣了交通卡便出门。
江月刚到西站，便看见售票处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少女向她招手。
“这里，这里。”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江月蹙着眉头问道。
走近看，她才发现周岚岚脸上还化了妆，让她看上去比平时成熟了一些。
“我这样不好吗？”周岚岚显然不高兴了，“做明星都要化妆的。”
“你的妆太洋气了，剧组好像拍的是民国戏。”
并非每个人的妆都适合剧组要求的妆容，制作越是精良的剧组对造型的要求越高，尤其是古装剧组、民国剧组，看重质感，对于现代化的物品十分敏感。
“你穿得太清凉了，景区人多，怕是不方便。”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听她这么说，周岚岚也有些后悔，只是这个时候再回去换就来不及了，嘴上嚷道“没事的”，推着她上了大巴车。
到民国街时，已经十二点了，街上人挤人，一眼望去全是黑黝黝的头顶。
“怎么这么多人？”周岚岚折着广告单扇风，有些发愁，“剧组在哪儿啊？”
江月喝了一口水，解释道：“今天还在放国庆长假，来这里游玩的人本来就多。”
“更何况，连你都知道冯导的电影在这里取景，演员的粉丝自然也会知道，趁着不上班不上学赶紧来探班呀。”
“说不定也有跟我们一样，抱着当群演的心思的人，即便当不上，能偶遇明星上个热搜也是不错的。”
“啊~”
两个人在街上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剧组，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
周岚岚苦着脸提议，“我们要不要回去啊？国情节放假，可能剧组也放假了。”
但是等假期结束，剧组再开拍的话，她就在学校了，没办法来客串，她的演艺之路啊，怎么就那么曲折呢？
唉！
“不会的。”江月肯定的说。
剧组不会放假的，他们只放春节，碰上赶进度的组，连春节都不会放。剧组租借一个场地、器材，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不能按时完成拍摄任务，拖延一天，就会浪费几十甚至上百万，越是大剧组亏损得越多。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江月突然站起身，抓着周岚岚的手飞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