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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哥哥

    天亮的不真实,折子山的下山路,她踏着轻盈的步子,脸色却苍白无比,只有她的眼眶红着。
    周秉成拉了拉陷入悲伤的沐长青,沐长青抬起头,看着那个在这一座不算大的折子山衬托下无比渺小的她,他不顾一切的下车,冲向她,一把抱住纤细到不能在纤细的她。
    沐长青有一种错觉,似是自己怀中的她,一揉就会碎。
    她在他的肩膀哭成了泪人,哽咽着:“哥,我累了,想回家。”
    沐长青抚摸着她的长发,语气坚定的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你,去京城最好的医院,治不好我们就去国外,我就不信拉不回一条命。”
    她在他的怀中摇着头,喃喃着:“已经没有机会了。”
    沐长青听着这一句,感觉自己的心如同撕裂的疼,他说道:“我们回家。”
    她点了点头。
    周秉成一脸悲伤的看着这么一幕,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却无可奈何,如果这就是命的话,周秉成打心眼里不信,但是不管他再怎么否认,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法抗拒,无论是他处于多么不胜寒的高度,还是蜷缩在角落以最悲哀的方式仰望天空。
    沐长青抱着脸色苍白的沐梨花上了车,周秉成瞬间发动车子,但是尽管她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却仍然在最后深深的看着那折子山顶,不过那一条下山路,并没有任何人跟来,或许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紫霞仙子,也没有什么至尊宝。
    沐长青一直紧紧搂着沐梨花,他说道:“多久的事情了?”
    “一年,又或者两年。”她很淡然的说道,似是比沐长青还要轻松几分。
    沐长青听过后,握着沐梨花肩膀的手握的更紧了,他责备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沐长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计较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继续问道:“爸妈知道这事吗?”
    她仍然摇了摇头。
    沐长青手握的更紧了,他不知道这两年,到底沐梨花是怎么熬过来了,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他只感觉心疼,痛恨自己这两年没有全心全意的对她好,人或许总是这样,总是在得知丢失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的想到珍惜这个词汇。
    但是亡羊补牢,一切都为之过晚。
    “这一次是我太过任性了点,任性的利用这一点让杨叔配合我演这么一场戏,利用这一点选择奋不顾身的离开京城,最后的最后又利用这一点让你落泪了?”她依偎在沐长青的胸口,用微弱的声音说着,这个任性的孩子,即便是到了最后不能再任性的时候,还在惦记着自己的任性到底给予旁人带来了多少伤害,所以她生来就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任性孩子,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沐长青颤抖的手,一直顺着她的长发,哽咽的说道:“梨花一直都不任性,从小就招人待见,从小就比任何都要懂事,你不要怕,这一次谁要是敢说你任性,我第一个跟他玩命。”
    “带上一个我。”开车的周秉成说着。
    她笑着,似是这是她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作为一个任性的孩子,估摸着最高兴的不过如此,身边永远会有那陪着自己任性的人,她知足了,伸手摸了摸沐长青的脸颊说道:“哥,我真的知足了,这一辈子历经繁华,有你这么一个帅气的哥哥,至少我让这个世界记住了我最美丽的年华。”
    沐长青已经泣不成声,却拼命摇着头说道:“不要说这些话,你一定会挺过来的,我还要看着你穿上婚纱,跟一个我看着不顺眼的小兔崽子结婚,然后我每天惦记着你是不是又受委屈了,又挨欺负了,往后生几个叫我大舅子的孩子,不厌其烦的围着我团团转,甩都甩不掉。”
    她听着他的话,笑了,眼神充满了向往,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说着:“都说人生没有戏剧性,为什么偏偏结束的时候,偏偏那么的有戏剧性,就好似自己演了一场长长电影,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自己离开之际的悲伤做着铺垫?”
    他笨拙的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迹,牵强的笑道:“傻孩子,人生就是人生,电影就是电影。”
    她听过后,笑了笑,慢慢闭上眼,她累了,所以睡了,她希望即便是到了最后,都是如此。
    或许这个与世无争的孩子,只希望自己能像自己所来那般,走的那么的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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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子山顶,阿滨终于从这个自己不知不觉深陷其中的故事回过神来,他再次看向那个方向,似乎那个走的那么那么轻的人,除了留下一个失魂落魄的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沐长青那边挂掉了电话。
    拿出手机,是李般若的号码,他接通电话,对李般若说了一个地址,然后就这样收回手机走向下山路。
    一直走到山脚,他才发现这一条路是那么那么的长,他有些心疼那个瘦弱的女子,到底是如何走下了这么一条长路,他坐在山脚,看着这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或许一直到了那炊烟升到天空的尽头,那一辆宝马525才停在了他的身前,他起身上了车。
    车中,李般若,老四,老五,还有阿滨。
    一时四人一言不发,抛开那个本就无法发言的人,也算是三人一言不发,车中的气氛就好似凝固了一般,李般若没有问阿滨这一夜到底经历了什么,而阿滨同样也没有问这一夜李般若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就这么走了,什么都没有告诉我,甚至都没有说她为何而来。”阿滨看着车窗外渐渐熟悉的风景,打破了这车中的沉默。
    李般若知道阿滨到底在煎熬着什么,他说道:“她是个任性的孩子。”
    阿滨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见过太多任性的人,但是她偏偏不属于任何一类,如果真的是任性的话,她仅仅只是在刻意为了任性而任性罢了,而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般若听过后,摇了摇头,觉得这个问题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够给予阿滨一个答案,但是他估摸着,或许这两个互有各自任性的人,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不管如何,这一切都过去了,我跟她不是一个世界,从一开始也好,到最后也是,她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一点,就把这个完美的她,不完美的答案,留在记忆深处,也不错。”阿滨深深吐出一口气,喃喃着,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但是他究竟有没有甘心,唯有他自己知道。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或许这泛起的波澜冲击着他们这些小人物岌岌可危的内心脆弱,但是再怎么深陷其中,再怎么沉沦过去,太阳升起之际,他们总得需要面对生活,否则就会被生活所抛弃。
    剩下的一路,相继无语,车子最终停在了流浪者前,一夜未眠的几人各自躺下,似乎终于可以闭上眼,但是究竟他们能不能安然睡去呢?
    阿滨躺在这早已经熟悉的钢丝床上,看着已经清楚记下纹路的天花板,虽然一天一夜没有合上眼,但是他怎么都合不上眼,脑海之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个身影,那个折子山上的女人,那被风吹起的长发,她的灵性,她的完美,她的苍白。
    他就好似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爱上一个人一般,搞不懂她为什么出现在他的世界,然后用这个无比任性无比任性的方式,给他讲了一个紫霞仙子和至尊宝的故事。
    不过现实又是那样的可悲,想要成为她的盖世英雄,就得戴着那紧箍咒,戴上那紧箍咒就必须忘掉七情六欲,所以这么一个故事,无论往那个方向发展,无论如何的用力,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或许最美最美的只是。
    那时的她只是那个捎着一把紫青宝剑的紫霞仙子。
    那时的他只是一个还没有戴上紧箍咒的至尊宝。
    最终,阿滨慢慢闭上眼,似乎终于可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脑中一直回荡着那个旋律,那一首她最后留下的一首歌,留下的芳华。
    这一次我执着面对
    任性地沉醉
    我并不在乎这是错还是对
    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
    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别说我应该放弃应该睁开眼
    我用我的心去看去感觉
    你并不是我又怎能了解
    就算是执迷就让我执迷不悔
    我不是你们想的如此完美
    我承认有时也会辨不清真伪
    并非我不愿意走出迷堆
    只是这一次这次是自己而不是谁
    要我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
    就算痛苦就算是泪也是属于我的伤悲
    我还能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
    就算疲倦就算是累也只能执迷不悔
    .....
    他昏昏沉沉的睡去,梦到的那个白条江畔的人,梦到那个流浪者舞台惊艳的人,梦到她所留下的每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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