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闻着怪味,我差点吐了。
    我抄起手棍,颤抖着说:“别,别过来,再过来我不客气了。”
    那人手脚极为灵活,迅速爬到我的面前。他抬起头,一张脸鼓胀着,双眼充血,像是被水溺死的巨人观。
    我吓得浑身发抖。屋子里黑气弥漫,负能量爆棚,压抑得想吐。
    那人血红的眼睛盯着我,嘴里流出长长的唾液:“尸体马上就要kun好了,你为什么要找丨警丨察把它挖出来!你坏了我的好事!”
    我认出他的声音,正是当时我暴盲的时候,把我送出山林的那个神秘人。他怎么是这么个鬼样子?!
    我磕磕巴巴说不出话,他盯着我:“我救你一次,你害我一次,记得,你欠我一条命!”
    他又往前探了探,一张脸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他看起来和野兽一模一样,就是个人形的怪物,血红的双眼凶光毕露,对着我就过来了。
    我惨叫一声,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湿湿的,有人把我摇醒,睁眼一看,是胡头儿、老张和曹元。外面天光大亮,透窗而进,甚至有些刺眼。
    我一把抓住胡头儿,想起昨晚的事,吓得说不出话。
    胡头儿阴着脸:“怎么了这是,你怎么昏过去了,大傻是怎么回事。”
    我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两条腿不听使唤,一个劲的打滑。他们把我扶起来,我紧紧抱着胡头儿的胳膊:“大傻,大傻呢?”
    胡头儿和老张对视一眼,带着我出了值班室,我看到大傻趴在屋檐下,呜呜叫着,显得十分不精神,面前摆着饭盆子,里面装着白米饭和排骨,它看都不看,显得食欲不振的样子。
    “昨晚,来人了。”我说。
    “谁?”胡头儿问。
    我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屋前的空地上,那里蜿蜿蜒蜒出现一条动物爬过的痕迹。
    在胡头儿的追问下,我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说实话,现在回忆起来,昨晚的经历像是一场噩梦,所有的细节都显得那么不真实,跟梦魇似的。我一时竟咬不准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从现场来看,大傻的情况不对劲,门前空地又有一条奇怪的爬印,昨晚的事确实是真的。
    他们三人听得目瞪口呆,曹元吓得脸都白了:“埋尸的那个神秘人来报复我们了?”
    老张皱着眉,让我把诸多细节再说一遍,尤其是那个人什么样子的。
    我形容一遍,说那人就跟泡在水里死了很多天的死尸差不多,不但皮肤雪白,而且周身浮肿,类似巨人观。尤其一张脸更是没法看,五官都扭曲了,两个眼珠子跟红色的小灯泡差不多。
    曹元擦着冷汗:“头儿,我要请假,这鬼地方没法呆了。”
    胡头儿拧着眉,呵斥:“小年轻怎么一点担当没有,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先当了逃兵。”
    老张忽然道:“小冯,你把那个神秘人跟你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他说,‘我的尸体马上就要kun好了,你为什么要找丨警丨察把它挖出来。你坏了我的好事。’诸如此类的。对了,老张师傅,他说了一个很怪的词,‘kun’,这是什么意思?”我说。
    老张凝神想了想:“你知不知道咱们东北有一种处理食材的方法,叫‘kun’,那个字我不会写。柿子,你们都吃过吧。”
    我告诉他吃过,不过不喜欢那个涩味。
    老张说:“新打下来的柿子不能马上吃,要放在缸里放置在阴凉的地方,用‘kun’的办法放一放,涩味就会下去,它就好吃了。”
    我听得浑身发冷,“这个神秘人要吃了尸体?”曹元本来就害怕,听老张说完腿都软了。
    老张摇摇头:“吃尸体到不至于。我估摸是这么一回事,那个神秘人需要尸体来做一件事,或者达到什么目的,新鲜的尸体不符合他的条件,必须把尸体放一放,kun一kun,埋一埋。等过了十天半个月的,可能尸体就符合他的要求了,就能用了。”
    曹元吓得要回去收拾行李,难怪他这么害怕,今天晚上就轮到他值班了。
    胡头儿火了:“你他妈要是敢走,我就直接打报告辞了你。”
    曹元苦着脸:“我说头儿,你得讲理啊,再呆下去小命不保。要不然咱们报警吧。”
    “报警怎么说?谁信?”胡头儿闷哼哼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跟你换班,我值班,我倒要看看那个驴操的敢不敢再来。他要还敢来我可不是小冯,我他妈敲掉他的脑壳!”
    胡头儿看到没有精神的大傻,更是生气,回身进了仓库,时间不长,端着一把猎丨枪丨出来。
    没想到林场还有这样的硬货。胡头儿告诉我们,这就是一把土铳,杀伤力有限,但真要搏命,也不是白给的。平常怕出意外,这玩意锁在库里,谁也不能碰。如今说不得要干一场大事了。
    大家正热火朝天说着,后厨出来一人,正是新来的老厨师。
    老厨师蹲在地上,摸着大傻的毛,大傻精神不振,喉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胡头儿过来说:“老蒙,你会看病?”
    新来的老厨师是蒙古族的老汉,我们都管他叫老蒙。老蒙道:“这条狗是食物中毒了。”
    “呦,你有办法?”胡头儿递过去一支烟。
    老蒙笑嘻嘻接过来:“你们放心吧,以前放牧的时候,那里的狗经常吃坏东西,我有办法。”说着话他进到厨房,时间不长端出一个盆子,里面黏黏糊糊不知装了什么。他把盆子放在大傻鼻子底下,然后摸着大傻的毛,轻轻说着什么,听起来像是蒙古话。
    还真别说,大傻竟然低着头,小心翼翼吃着盆里的东西,吃了小半盆。没过几分钟,大傻忽然站起来,跑出去十几米远,低着头猛地呕吐,吐了一地的红色东西,然后又蹲在地上拉屎,也是红色的,隔着这么远都腥臭难闻。
    又吐又拉之后,明显能看到大傻恢复了不少,步伐轻快了,也有了精神头。这只狗极通人性,知道拉屎呕吐有味,它径直跑到后院,我们林场驻地后面有条小山溪,它一定去那里洗澡了。
    胡头儿乐得眉开眼笑,长舒口气,把一包烟都塞给老蒙。“行啊,老伙计,有一套啊。”
    老蒙喊过后厨的侄子,让他去收拾狗屎。他美滋滋揣了烟:“头儿,你们刚才说的我听了几耳朵,虽然听不明白,但大概意思知道。我们老家有个说法,但凡遇到邪门的事,只要洒上狗血鸡血,就能镇住。”
    老张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最好是黑狗血,更辟邪。”
    胡头儿道:“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马上给老黄打电话,让他加一班车,今天务必把鸡血和狗血弄来。”
    老张回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胡头儿整整腰带,提起枪:“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曹元。”
    曹元在旁边心神不宁,害怕的就像是小白兔。一听胡头儿叫他,赶忙凑过来。胡头儿说:“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曹元问。
    胡头儿用土铳的枪头指着地上的爬痕:“顺着这条痕迹咱们找过去,看看那个怪物爬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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