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都快一年了,没听孩子喊过自己,这“爸爸妈妈”一出,老两口激动地热泪盈眶。搂着儿子语无伦次的,大家都看出来,罗迪肯定是比以前强多了,至少认人,也有简单的回应,可看起来傻乎乎的,可能是失魂的原因,智商好像不高。
就算这样,老罗家也是非常满足。有人问风眼婆婆,接下来怎么办?风眼婆婆道:“我尝试给他叫魂看看,如果不行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找到当初方过他的高人。”
老罗家人千恩万谢。
大半夜的众人坐着车回来,在车上,赵土豪结算了一万块钱给风眼婆婆,加上之前的二千定金,这短短两天时间里,老太太挣得比我好几个月都多。
谁不喜欢钱,我看得喉头直颤,这钱来的太容易了,而且还没有任何风险,给钱的还感恩戴德,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去。
回到风眼婆婆的住处,她让大家都散了,罗迪还要在她这里住上几天,她要帮着叫魂。叫魂的仪式比较诡秘,看样子是风眼婆婆不传之秘,就不能围观了。
大家陆陆续续都散了,我们正要走,风眼婆婆忽然道:“小冯啊,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王二驴冲我做个保重的手势,先走了。院子里空空荡荡,风眼婆婆摸索着往堂屋里去,我赶紧过去扶她,她摆摆手,笑得很诡秘。
她像是个明眼人一样,眼睛虽然封着,可走路很平稳,能避开家里的家具。我和她进到里屋,她示意我把门关上,然后她艰难地爬上棺材的安乐椅,嘎吱嘎吱响起来,相当安逸。
这一趟出去作法把她折腾的不轻,明显体力不支。她点燃烟袋锅,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说:“小冯啊,我现在既是风眼婆婆,也不是她。我是她身上的老仙儿。”
我毕恭毕敬:“不知老仙儿如何称呼?”
“我是黄皮子精,”她说道:“是个散仙儿,并不像其他黄仙堂口那么避讳自己的身份。本来就是黄皮子,还怕说吗。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
“为啥?”我问。
“因为我能感觉出来,你身上流淌着我们家族的血。”风眼婆婆洋洋得意地说。
我心里一惊:“这话怎么讲?”
“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瞧瞧脉。”
我心一横,把右手递给她。风眼婆婆磕磕烟袋锅,放在一边,然后抓住我的手,指头搭在脉搏上,静心摸着。
等了片刻,她声音有些颤抖:“小冯,说说你的故事,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我家老祖的阴神?”
我吓得一大跳:“你家老祖的阴神?”
风眼婆婆抓住我的脉搏,狠狠一扣,我被她抓住了命脉,全身的力量消失,我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手腕疼得厉害,大声喊着“婆婆,你这是干什么?”
我再看过去的时候,风眼婆婆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年轻人,正是在车上见到的。他长得眉清目秀,可此时看过去却凶相毕露。
他咬牙切齿:“姓冯的,你把话说明白,为什么我家老祖的阴神会在你的身体里。我从小就是遗孤,只知道老祖惨死,他是怎么死的?你肯定知道,是不是你杀的?!”
我疼得大叫:“跟我没关系啊。我哪知道你什么老祖?”
“好,好,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一边说着一边操纵风眼婆婆。风眼婆现在被串窍了,相当于这年轻人的傀儡。
我疼得上气不接下气,随着风眼婆婆的手势动,她猛地一用力,我立足未稳,竟然摔进了棺材里。
棺材里面铺满了香料,熏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风眼婆婆俯身看我,呲着牙阴森地说:“我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一纵身竟然也跳了进来,压在我身上。这给我腻歪的,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土得掉渣,满身怪味,差点没让我吐了。
我拼命扭动,棺材里漆黑一团,就感觉风眼婆婆在我身上乱摸。她趴在我的上面,嘴里流出涎液全滴答在我的脸上,一股尿骚味,我全身发热关节酸痛,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是不是做梦,风眼婆婆似乎正抱着我在哭,又好像不是她,是那个小年轻在哭。
后来隐约听到有两个人在棺材外面说着外国话,一个是那年轻人,还有一个是老头。他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主要是年轻人在说,老头垂着眉在听。这个场景也就出来一两秒钟,我又昏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我慢慢醒来。
傻愣愣怔了半天,突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棺材里,四周漆黑一团,风眼婆婆已踪迹不见。
我从棺材里爬出来,浑身难受,嗓子眼像是着火一般。我跌跌撞撞往外走,推开门来到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凭着记忆我摸索着到了前面的堂屋。看到有几个人正在吃早饭,其中就有风眼婆婆和她的两个助手。
“你醒了。”风眼婆婆不用看就知道我来了。
我答应一声,觉得气氛有些怪,风眼婆婆让人盛了一碗稀饭端上来,我虽然一肚子纳闷,可此时又问不出什么,只好坐下来吃。不过能感觉到,与昨晚相比,风眼婆婆的态度和蔼了很多,对我也是嘘寒问暖。
我哪有胃口吃饭,草草吃了一些,风眼婆婆道:“你们收拾收拾碗筷都下去吧,我和小冯说几句话。”
那些人把东西都收拾下去,腾出了空荡荡的堂屋给我们。
风眼婆婆摸索着拿出烟袋锅,我赶紧伺候着,用火柴点燃烟袋头,她吧嗒吧嗒抽起来,好半天才道:“你把你的事说说,身上的阴神是怎么回事?”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阴神是什么意思,把从爷爷那里听来的关于我出生时候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风眼婆婆听得非常仔细,点点头:“果然如此,真是家族两代恩怨。那我也告诉你,我的事。”
我正襟危坐,表示洗耳恭听。
风眼婆婆抽了两口烟:“我是今年年初出堂的,我供奉的老仙儿是个散仙,也是精灵,你们已经见过,就是黄大仙儿。它的名字叫黄小天,正是当年你爸爸害死的那只黄老仙儿的儿子。”
“什么?!”我大吃一惊。
风眼婆婆摆摆手,示意我稍安勿躁:“说起来都是缘分。你爸爸害死了它爸爸,它爸爸怨气冲天,阴神不散,又窜在了你的身上。你身上的阴毒从小就带着,能熬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你的福报和身体都已经透支得相当厉害,继续这么下去,估计没几年活头了。”
我听得如坠冰窟。
风眼婆婆继续说:“你如果就这么死了,这股怨债恐怕还会跟着你轮回转世,到下辈子你也不清净,什么时候洗脱了黄老仙儿的怨念什么时候算。”
我苦笑:“本来没我的事啊,是我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爸爸干的好事,我那时候还是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这笔账能算到我的头上?”
风眼婆婆摇摇头:“跟我说没用,我又不是老天爷,红尘之事冥冥中自有定数。现在阴神就缠在你的身上,深入七窍八脉,等深入骨髓,便是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