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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在京城,马车已经行驶了近一个时辰了,非但没有到头,越走,仿佛越发热闹。
    耳边皆是街道小贩们声音一个高过一个的叫卖声,有卖早点的包子馒头煎饼果子铺,有叫卖冰糖葫芦、发糕、点心的小摊位,也有买首饰、古董玉石的各类小行当,甚至连摆摊算命的小摊位都有不少。
    街上人群熙来攘往,夹杂着小娃娃们争相嬉戏、你追我赶的嬉闹声,可谓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即便是坐在了马车里的纪鸢,都能想象到外边好一副繁华昌盛的景象。
    迎亲队伍进城后,纪家马车还在城门口堵了一阵,待纪家马车进城,迎亲队伍早已经走远了,不过,纪家马车与之乃是同一个方向,没多远,马车便已经追上迎亲队伍了。
    一路上,敲锣打鼓、鞭炮炮仗声不绝于耳,炸得纪鸢耳朵发麻,甚至将正睡得香甜的鸿哥儿都给吵醒了。
    可以说,纪鸢一行此番几乎是与新娘子同行,两路人马在这一天同时抵达霍家的。
    区别在于,一个是从正门被八台大轿给抬了进去的。
    而一个则是绕至后门,从宅院后门悄无声息的绕进去的。
    ***
    话说这日霍家办喜事儿,整个京城所有权贵几乎全都云集于此,到底有多热闹,言语之间怕是难以描绘。
    反正前来凑热闹驻足围观的老百姓只知,这日前往霍家参宴的宾客的马车已经堵到了下一条街,整个宣武大街被堵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纪鸢所在的马车走着走着忽然便调了个头,老杨头在外边恭恭敬敬道:“前面整条街都被堵了,咱们得走下一条街绕过去才成。”
    纪鸢闻言又忍不住撩开帘子一角往外瞧了一眼,只见放眼望去,全是一片黑压压的马车与人头,全部都堵在街道的拐角处,可谓是寸步难行。
    纪鸢便将目光四处移动,目光所及之处,无不令人叹为观止,只见街道气势磅礴,两边全是华丽而整齐的建筑,京城的建筑跟祁东县的不同,竟全是红墙黄瓦、雕栏玉砌所在。
    坐在纪鸢腿上的鸿哥儿指着马车外头一脸兴奋的喊着:“大马,阿姐,好多好多大马···”
    鸿哥儿犹在兴奋当中,然而下一刻,只忽然闻得徐嬷嬷低低咳了两声。
    纪鸢摸了摸鸿哥儿的脸,背对着徐嬷嬷偷偷吐了吐舌头,忙不迭将帘子落下了。
    徐嬷嬷瞅了纪鸢两眼,两片薄薄的嘴上下轻轻一碰,又是一通说教开始了:“京城不比祁东,霍家不比纪家,尹姨娘也不比夫人,往后进了这座深宅大院,切记,咱们一切皆得谨言慎行,不然···”
    徐嬷嬷说到这里话语适时止住,只又深深看了纪鸢姐弟两人一眼,后边隐下的话语不由令人深思。
    果然,听到这里,纪鸢原本松快的心忽而微微一沉,过了好半晌,纪鸢只微微抿嘴低声道着:“鸢儿知道了,嬷嬷。”
    ***
    马车掉头,又行了约莫一刻钟,耳边的喧嚣声渐渐变小,直至行到霍家侧后方的西南门才缓缓停了下来。
    霍家二房住在南院,尹姨娘的院子更是偏僻许多,快要靠近霍家西南方的侧门了。
    霍家大宅轩丽宽阔,西南门已是延伸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了,这条街上住着的亦是京城有些名头的官员绅豪的府宅,较为僻静。
    纪鸢等人一下马车,便瞧见霍家两扇朱红色大门已经从里打开,门上贴着两个硕大的红喜事字,有两个守门的小厮正在弯腰卸下门沿。
    门的两侧贴着一对红底赤金对联,门沿一左一右各挂着一盏工艺繁杂的红喜灯笼,灯笼上贴着金喜翔云,工艺精湛,美轮美奂,喜庆十足。
    这仅仅不过是霍家侧门,其轩丽程度已是让不少人叹为观止了,更别提国公府的大门呢,料想该是何等的威严赫赫啊?
    纪鸢等人下了马车,立在霍家门外,心中不由有些打鼓发憷。
    而门口早已有人在候着呢。
    只见一名梳着妇人头,身着藏青短褙的中年婆子立马迎了上来,中年婆子约莫四十多岁,面相带笑,瞧着十分平易近人,一见了纪鸢就立马朝她福身行礼道:“这位便是表小姐罢,表小姐可算来了,自从收到夫人···的消息后,姨娘整日可谓是以泪洗面,是日日茶不思饭不想,伤心得肝肠寸断,一心只想要快些将两位小主子接到身边以表思念之苦,如今巴巴盼了两月,可总算是将表小姐跟表少爷给盼来了···”
    这名婆子姓刘,尹姨娘院里的丫鬟都将她唤作刘婶子,这刘婶子可谓是尹姨娘跟前颇为得力之人,原先在尹姨娘还是通房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伺候,后来到了年纪被尹氏配给了自己庄子上得力的管事儿。
    现如今刘婶子儿女都已经娶妻配人,刘婶子得了闲,顾忌主仆情意,便又特意入府伺候起了原先的主子尹氏。
    ***
    刘氏边说着边细细打量起了身前之人。
    只见跟前的女孩儿瞧着约莫**岁年纪,身形纤细,皮肤雪白,生了一张精致秀丽的鹅蛋脸,鹅蛋脸上一边嘴角还隐隐可见一处下陷的小梨涡,瞧着十分讨喜可爱,尤其还生了一双盈盈泛水清澈透亮杏眸,清艳难言,不过才**岁的年纪,便已隐隐有了令人观之难忘的佳色,刘氏心里头暗自称赞。
    又见纪鸢虽穿戴素雅,但瞧着浑身沉稳大气,气质文雅娴静,倒令人为之惊诧,原先想着不过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穷酸亲戚,倒没想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这模样气度,便是站在三小姐跟前,那也定是不差的。
    思及至此,刘氏收起了心中的轻视,再看向另一侧。
    只见后头一老嬷嬷身上抱着名三四岁年纪的男娃娃,生了一张肉滚滚的小圆脸,脸蛋白皙透着粉,生得秀秀气气跟个女娃娃似的,不过眉眼颇为英气,剑眉虎眼,小脑袋上头发全剃了,光溜溜的只在脑门上留了一小揪,在后脑上留了一小撮编了个小辫子用红色丝线缠着。
    大抵是之前早已经被叮嘱过了,此刻安安静静趴在嬷嬷怀里,不哭也不闹,唯有两只眼珠子咕噜咕噜好奇乱转着,透着伶俐憨趣的小孩天性,瞧着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刘氏瞧得心中欢喜,一个劲儿的拉着纪鸢的手赞着,问纪鸢的名讳,又自报家门,吩咐身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跟在纪鸢身后伺候着,欢欢喜喜的将纪鸢一行人领进了霍家家门。
    ***
    一进如霍府,穿过穿堂,又绕过嶙峋假山树林,待又跨过几道圆形月洞门,走过几道抄手游廊,眼前的景色才渐渐豁然开朗起来,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内雕栏玉砌,富丽堂皇,花园簇拥,美不胜收。
    待这般绕了几绕后,纪鸢早已经不记得来时的路呢,这满府的宏伟轩丽,瞧得纪鸢内心深处一片震惊,然见身侧徐嬷嬷一派淡定,纪鸢只得强自压下心中震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又见所到之处,所有廊下、檐下,皆挂着密密麻麻的大红灯笼,所有门窗上皆贴着大红双喜,无不提醒着此刻府内的喜庆。
    尤其,越近,敲锣打鼓及炮仗礼炮的声音便又越来越大了起来,中间还隐隐夹杂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唱曲儿的声音。
    一路上所遇到的丫鬟仆人并不多,大概全部都跑到前院瞧热闹去了吧。
    见前头鞭炮轰鸣而至,刘氏边走边忍不住抬眼往前瞅了几遭,笑着冲纪鸢等人道:“表小姐来的赶巧,恰逢碰上咱们府上大少爷成亲,今儿个府中怕是有得热闹了,瞧着这会儿这动静,怕是新娘子已经被迎进来,正在大堂拜堂了···”
    刘氏领着纪鸢等人七绕八绕,约莫一刻钟后,终于在一座安静的偏院中停了下来。
    远远地,只见院门口立着一行人。
    为首的乃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妇人,只见她身穿一袭浅白色的缎褙及素色凌裙,梳着一头简单的妇人头,头上除了一支简单的银质簪子再无任何旁的首饰,全身素雅寡淡,甚至比纪鸢姐弟俩身上的穿戴还要素淡,与这满府的鲜红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来得及瞧清她的面相,也没来得及瞧清她脸上任何神色,光是远远地瞧见这样一副装扮,纪鸢便已忍不住红了眼。
    却说这日在南院正房外,这日正房要比往日还要热闹几分,整个早上,屋子里的笑声便没停过,半个时辰后,王氏跟前的银川亲自打帘,从里头走出了几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姑娘们,为首的便是那尊贵风流的二公子霍元懿。
    身后跟着大姑娘、表姑娘、三姑娘,二姑娘稍稍落后几分。
    边走着,边见几位姑娘一脸殷切的围着霍元懿正在央求着什么。
    只见那表姑娘甄芙儿伸着两根手指头轻轻的捏着霍元懿的衣角,撒着娇道:“好表哥,你就领着咱们几个去罢,姨母都已经同意了,听说那马球赛精彩绝伦,连宫中几位皇子们都会现身观摩,届时定会有好些王孙贵族的公子哥都会参与,关键是···”
    说到这里,只见甄芙儿一脸打趣瞅了身旁的霍元嫆一眼,只用帕子捂嘴笑道:“关键是听闻表姐夫也会亲上战马,表姐如何能错过姐夫的矫健风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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