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节
“正如鸟儿如果有了强大的同伴保护，它或许会变得衣食无忧，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强大。可飞行这两字，从此也与它们无缘了。”
张闯又伸出了第二个手指，道：“所以现在的你，只是一种既定的变强，而不具备突破性的跳跃潜质！你无法逼迫自己学会连你自己都不曾想到过的新的本领。”
张闯掀开了他的衣衫，里面，是满目疮痍的一具肉身。
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那些曾经洞穿了身体的伤疤，都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谁也无法想象到，张闯曾经经历过怎样艰难困苦的战斗，曾经多少次在生死线上侥幸逃生。
张闯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道：“这每一条伤疤，都有一个故事。我不必为你多讲，我只需要告诉你，这些年来，我大约每过十天左右，就会遇到一次天玄宗高手的追杀。”
“十天……”苏林微微一震，心中感到不可思议，这已经算是一个很高的频率了。
“苏林！”张闯突然喝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也是以天才的身份进入天玄宗的么！”
“错了，大错特错！曾经的我，连进入天玄宗的资格都没有，我只能苦苦哀求那些天玄宗的长老们，最后也只能得到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而我的工作，竟是每天负责外出，为天玄宗采办日常杂物！”
“在偌大的天玄宗内，我只是一个蚂蚁，没有任何人看得起我。”
张闯脸上微微露出狰狞的表情，道：“我受够了逼视，见惯了人情冷暖，所以我像是疯子一样强迫自己，去学那些我根本没有资格学的武技与功法！”
“所以我叛逃的天玄宗，我用尽各种手段击杀了外出的同门，而遭到天玄宗的追杀。”
“所以，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不断的突破极限，不断的超越自我，因此，我今天才有资格站在这里跟你对话。”
“苏林。”张闯指向了那两百多名武者，道：“若非如此，今天的我，恐怕也只是那两百多个废物当中的一员，只有坐在远处，心中怀揣着嫉妒，去看高手们战斗。”
苏林似乎被张闯说动心了，他听说红袍会是各大宗门内逃出来的叛徒，听说那些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精英中的精英。
却没想到，张闯的身份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回首。
可正如张闯所说的那样，他叛逃了宗门，面临宗门高手追杀，并一路提升到了现在的境界上。
如果没有这样强大的危机感，今天的张闯，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苏林无法去反驳张闯说的每一句话，连苏林自己都感到红袍会的存在，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那些个旁观者们，都很是焦急，最怕苏林突然加入了红袍会，那样他们的生命也就算是走到了尽头。
可他们也是一样沉默不语，同样无法反驳张闯的话。
要变强，要突破，危机感必须存在。这是比武者法则更加广义的生存法则！
苏林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几乎被你说到动心了，可你却还是无法劝服我，不过，毕竟你们是邪恶势力，道不同，不相为谋。”
闻言，张闯哈哈大笑：“邪恶？生存本来就是如此，猫吃鼠，狼吃猫，虎吃狼，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你难道能说他们是邪恶的么？”
“什么是正义？正义只是那些卫道士自认为得天独厚，用来洗去自身罪恶的借口罢了！”
“那些妖物！”张闯指着地面上的大量妖物尸体：“正因为他们是妖物，所以他们吃人了，便有人站出来以正义的化身斩杀他们。”
“可他们若不是妖物，而只是低等的野兽，却去吃了普通人，你还会说他们也是邪恶的吗！”
“为什么老虎吃人是天经地义，虎妖吃人却是天理难容？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
“你在社稷学府用更强的实力，将所有的学子压制下去，你在升学大考上以那样优秀的表演，让所有人臣服。”
“可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打败的人，一定会有人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失去在武者道路上走下去的信心。”
“这可比杀了他们，还要严重！因为你摧毁了他们的梦想，摧毁了被他们视作生命的尊严！”
“苏林，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所坚持的正义，究竟是什么。”
苏林愣住了，被那张闯犀利的言辞，竟是问的无言以对。
他的心，第一次开始产生了迷茫，也第一次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彷徨。
自己曾经的做法，真的是对的吗？
摧毁了一个人的梦想和尊严，那岂不是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如此比较的话，自己与红袍会，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所坚持的正义，岂不是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自己又有什么脸面来谈正义两个字？
“苏林，你现在来杀了我，我不会还手，来吧。”张闯掀开着衣襟，对苏林敞开胸怀。
可苏林握持裂空刀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他竟是没有了前去杀人的动力。
第270章 七星轮盘
“苏林杀了他！”
“快杀了他，不杀他，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武者们开始焦急的呼喊起来。
张闯却是依然大笑：“你们难道都不该死么？试问你们每一个人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谁没有背负着一身的血债？”
“凭什么你们可以杀别人，别人却不能来杀你们！”
心结！苏林心中，产生了一个大大的心结，这是他进入武道以来，第一次认真的拷问自己。
他曾经所奉行的天理，所信仰的正义，在这一刻被张闯的话，彻底的击碎了。
“青老，他说的有道理么？”苏林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询问青老。
青老却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主人，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必须由你自己来想通才行。”
“否则的话，日后你每走一步，每杀一人，都要经历良心的拷问，都要畏首畏尾。”
正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苏林此时正是徘徊在这个临界点上，游离不定。
如果他自己无法说服自己，那么今后，他将会随时随地面临这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苏林，加入我们吧，不要再理会那些所谓的正义与邪恶，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又何苦去追求什么狗屁的正义呢？”张闯见苏林开始动容了，脸上也便缓缓的浮现出笑意。
如果能够把苏林这样的人，也拉拢到红袍会中，那对红袍会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我拒绝。”苏林坚定的摇了摇头，他道：“我无法反驳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我做事要问自己的良心。我无法答应你的邀请，虽然我说不出什么道理，可我就是觉得你是错的。”
张闯笑道：“你觉得，你认为？你以为怎样就是怎样么？那你又跟我们有什么不同？”
苏林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被那张闯引领着走入了一个误区。
便是提起碎空刀来，说道：“刀本身并不邪恶，关键在于用刀的人。它杀人可以是为了救人，也可以是为了单纯的杀人。”
“我杀过人，但我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这就是正义。”
“你们杀人，却是为了将来能够杀更多的人，所以，那就是邪恶。”
“正因为天下有许多不公，所有才会有许多人拿起刀来杀人，可若是从此之后天下太平，我苏林自然会放下手中之刀。”
“否则，只要这世界一日不宁，我苏林便杀无止境！”
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苏林终于悟了。他的心，也渐渐变得坦荡无畏。
大家都杀人，关键要看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苏林自认为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善人，因为他从小的经历，所以才让他嫉恶如仇。
他也许并不是真的想要行善，但他却是真的想要除恶！
东阳家族，百里家族，那抢走自己亲生母亲的神秘人，都在苏林心里种下了一颗铲除邪道的种子。
这，才是他开始修炼的真正理由！
苏林笑了，笑的很灿烂，如果没有夫子殿内李牧尘曾经的一番点醒，苏林今天一定会迷茫。
这时候的苏林，才意识到李牧尘的用心良苦。
“谢谢你，大师兄。”苏林心中如此说道，他心怀敬重。
“说得好！”人群中，风中啸突然大喝一声，他脸上带着微笑。
苏林与张闯的对话，看似平淡，实际上却惊险万分，步步都是陷阱。
张闯所使用的，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进攻，而是对苏林良心发起的进攻。如果用这种手段将苏林击败了，那么苏林也会万劫不复。
这是何其歹毒的用心！比直接杀苏林还要来的狠辣。
“你们的确不是平庸之辈，也不是只懂得用蛮力的莽夫，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苏林道。
渡过了心结的苏林，将会对他日后的修行，带来更大的好处。
他修炼的是浩然正气，正所谓心中正气长存，若是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那浩然真气也会烟消云散。
张闯回头，无奈的向司徒青云耸了耸肩，道：“青云，你给的提议不好用啊，这小子竟然没有上当。”
闻言，众人皆惊！均是纷纷望向了司徒青云。
张闯所说的那些话，竟是司徒青云在暗中授意的。
同样身为社稷学府的学子，司徒青云最了解如何击垮同门了。
显然，司徒青云是想要让张闯用这种办法打败苏林，但很遗憾，苏林的心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稳固。
苏林双目阴寒的望向了司徒青云，冷声道：“好歹毒的用心！”
苏林没想到司徒青云连这种恶毒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他要杀司徒青云的心，越发强烈了。
司徒青云啪啪鼓掌，赞道：“好一个苏林，我用这一招，不知道击垮了多少前来追杀我的同门高手，没想到今天却在你身上失效了。果然不一般，呵呵，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苏林深深的吸了口气，面向张闯道：“阴谋诡计对我已经没用了，亮出你的兵器，上前领死！”
张闯见无法击垮苏林的内心，也便不再多言，说再多废话都是浪费时间。
于是便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个轮盘。
这轮盘约有巴掌大小，其上绘制着一些看似并不复杂的阵图。
可当张闯拿出这轮盘的一瞬间，同样来自天玄宗的雷力突然怒道：“七星飞轮盘！混蛋，你竟然偷走了三师叔的七星飞轮盘！”
苏林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轮盘上的阵法，便见到张闯已经将轮盘抛上了天空。
这轮盘遇风便涨，瞬时间增长到一座房屋大小，而后，在天空中缓缓的游离着，上面的阵法则是放射出强烈的光芒。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手中的兵器，竟是全都不翼而飞，紧紧的贴在了轮盘之上。
苏林感到自己手中的裂空刀，也是传来一阵无比恐怖的吸引力，他以自身力量去抗衡，竟是不能抵消！
势力的双脚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紧紧抓着裂空刀的苏林，也随着那强大的吸引力向轮盘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