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节

    第五天清晨，苏林站在门外，他额头上的冷汗凝聚成水珠，一颗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昨天他明明将地面上的灰尘清扫的干干净净，可今天，一切又是照旧，好像那些灰尘从未被打扫过。
    然而最让他感到害怕的是，那些脚印还在，而且比昨天更多，距离他睡觉的房屋也更近！
    “昨天是五丈，今天是四丈。”苏林咬着嘴唇，仔细的判断了一下脚印的距离。
    似乎昨夜站在这里的人，比前夜要更加靠近自己一些。
    “谁在装神弄鬼！”苏林忍不住吼了一声，可这吼声明显是没有底气。
    他现在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甚至连凡人都不如，因为他没有壮硕的肉身，他那洁白如玉的肌肤，只代表着两个字，那便是弱小。
    若是此刻有一匹野狼冲上来，它都能轻易将苏林撕碎。
    然而，苏林的呼喊却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化，这里仍然是那么安静，静的连一阵风都没有。
    当夜，苏林留了一个心眼，他故意等到了深夜时分，并悄悄的从木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
    此时，他呆若木鸡，他感到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是懵的，他的双腿都开始发软，几乎快要瘫坐下了去。
    窗外，距离房屋三丈处，有着一群黑色的人影轮廓站在那里。
    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动作，也不发出丝毫声响。
    苏林不敢冲出房屋去查看真相，他甚至不敢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回到自己的木床上继续睡觉。
    他足足与那些看不到面孔的黑影，对视了一整夜。
    第六天清晨，当阳光普照时，他快速冲出房屋，用扫帚将那些越发靠近房屋的脚印扫去。
    “假的，肯定都是假的！”苏林攥着扫帚柄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作为凡人的状态，一夜未睡对苏林来说，还是很严重的。
    他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极度萎靡，身心也过分的疲惫。
    他只敢在白天的时候稍稍睡一下，可这种奢望也已经成了泡影。
    因为每当苏林进入浅睡的时候，他便隐约感到自己身边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
    那些人就那样静静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当他从梦中醒来之后，那些人影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阳光，仍旧是那么的温暖宜人，这白色的世界也还是那么静谧。
    只是当苏林低头看到身前不远处，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凌乱脚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窒息了。
    连日来的困扰，让苏林睡眠严重不足，此时他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更是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只是云山之外，当苏林面对着那一望无际的海洋的时候，他仍是凡人，他离不开了。
    第六日深夜，苏林毛骨悚然的站在窗口，与外面的人影遥遥对望。
    那些人影已经靠近房屋两丈距离了，苏林甚至可以看到那些人影的清晰轮廓。
    “访客么……”苏林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个时候他突然回想起来，李牧尘曾给过自己两条忠告。
    那第二条忠告便是，不管谁来拜访，都不要走出去。
    “是不是说，只要我不离开房屋，就绝对安全。”想到这里，苏林那被恐惧占满的心，终于有了些许的放松。
    他尝试回到木床上睡觉，但知道安全是一回事，能否不怕却是另一回事。
    这一夜，苏林三番四次睡去，又几次三番的从梦中惊醒。
    他的状态越发糟糕了，他那一头乌黑鲜亮的长发，已经开始显得有几分枯黄分叉。
    他的嘴唇干涩开裂，心中始终惶恐不安。
    这第七日早晨，苏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恍如走在梦中一样，机械的清扫着房屋上的灰尘。
    他希望这该死的一个月时间快点过去，好让李牧尘能把自己带走。
    第565章　记忆碎片
    来到夫子故居的第八天，房屋跟前的脚印已经靠近正门一丈了。
    第九天夜晚，苏林蜷缩在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因为他看到那些人影，几乎是贴在窗户外面站着。
    透过月色，苏林能够在窗户上看到那些人影的清晰轮廓。
    所有的人影，都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响的看着自己。
    “越来越多了……”苏林起了一身的白毛汗，那些人影已经不单单只出现在地面上了。
    此时此刻，就连远方的屋顶上，甚至是树上，也全都站满了人。
    那些人，都是统一的面向这边的房屋，静静的看着苏林。
    第十天，深夜。
    苏林从噩梦中惊醒，他习惯性的向窗外张望了一眼。
    那些黑色的人影，依然是贴着窗户站着。
    “不……不对！”苏林猛然间，好像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那些人……该死！那些人进来了！
    这一刻，苏林的呼吸停止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脑袋里，是嗡嗡的鸣响，他感到自己四肢发软，连头发都几乎要竖立起来。
    那些人影，竟然进屋了！
    他们并不是站在窗外的，而是站在窗内！
    “呼……呼……”
    一切仍是那么的静谧，苏林只听到自己粗喘的呼吸，和那加速的心跳声。
    苏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这一夜过去，却是没有出现过半点的危险，人影在黎明前夕消失了。
    房屋内，窗根下，唯有一滩厚厚的灰尘，和凌乱的脚印。
    第十一天。
    苏林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这是“曾经”身为武者，最基本的素质。
    当一个凡人遇到自己无法理解，或是让自己感到恐惧的一幕时，往往会采取龟缩的行为。
    他们或是闭上双眼，或是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但武者们都知道，这种行为无疑是最愚蠢的。
    若是面临险境，最明智的做法，便是要保持随时能够看到危险，而不是掩耳盗铃的欺骗自己。
    只是苏林太困太困了，当困倦袭来，苏林无法抵抗。
    或许是心里还记挂着那些人影，苏林毫无挣扎的，从梦中惊醒。
    当他睁开双目的那一瞬间，一个炸雷在他脑海中轰然惊响！
    那些人影就站在床前！就站在距离苏林不到一尺的范围内！
    一张小小的木床，被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包围了起来，而且那些黑影的形状，也终于有了变化。
    他们，全都低着头，低着头在盯着苏林的脸。
    这么近了……
    该死，大师兄骗我。
    苏林脑子已经乱了，他不顾一切的将手探入纳戒中，想要将裂空刀抽出来，把那些该死的人影全都砍死。
    可他尝试了一次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办到。
    裂空刀对于一名凡人来说，太重了。
    苏林甚至连将裂空刀拽出纳戒的力量都没有。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苏林不断的在心中告诫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他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可睡梦中，苏林感到有一双双手在触摸自己，甚至有一双冰冷刺骨的手在狠狠的掐自己的脖子。
    苏林窒息了，他感到自己的眼球开始凸起，脖颈中的血管几乎要被掐到爆裂。
    他猛然睁开双目，人影还在床前静静的站着。
    苏林剧烈的咳嗽着，他将自己的手触摸到了自己的脖颈，那里，有着一道道深深的淤青痕迹。
    而那些淤青的痕迹，汇至成了一只手掌的轮廓。
    情况比预想还要糟糕的多，当这些人影靠近苏林的时候，他们便拥有了进攻苏林的能力。
    苏林判断到，自己清醒的时候会不受任何进攻，可一旦自己进入睡梦中，便要面临着最大的危机。
    第十二天早上。
    “哈哈，哈哈哈哈！”苏林处于精神恍惚状态，他无力的惨笑着。
    情况越发糟糕了，那些人影已经不会再躲避阳光了。
    即便是在白天，他们也一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阳光下，而且是随时随地的跟着苏林。
    无论苏林走到哪里，这些人影便跟随到哪里，他们几乎是与苏林贴着身子站立。
    如果现在自己拥有浩然正气……
    想到这里，苏林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盲目的游走在宫殿内，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每当他不小心睡去之后，那些人影便会暴露出狰狞本性，全都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
    而每当从梦中惊醒之后，那些人影又是老老实实的站着，而苏林的身上，则是多出一道道淤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