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还好大爷知道经历过流浪的可可惧怕陌生人的接触,先景醇一步背过身去,生怕可可咬到景醇。
    有惊无险,陈赏心松了一口气,怨怼地白了景醇一眼,“你也不怕它咬到你!”
    “会吗?”完全不知道刚才陈赏心已经和可可过了招的景醇疑惑地皱起眉。
    可可再没个狗样也是一只比熊犬,除了外貌特征以外,温和而开朗的性格也是比熊的犬种特征,另外,比熊是一个特别粘人的犬种,属于对陌生人虽然警觉但也充满善意的品种,从业以来,景醇确实没有在比熊犬这里吃过苦头。
    陈赏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深知景醇的老毛病又犯了,眼里只有狗,全然把陈赏心刚才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的介绍当作耳边风。
    陈赏心:“再说一遍啊!可可在外面流浪了半年才找回来,缺乏安全感,完全不信任陌生人,你给我小心点!”
    “是啊!可可以前很乖,对人可好了,没想到在外面流浪了半年,回来以后就只认我一个人,连我老婆子都不让碰。”大爷唇线止不住地颤抖,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滑出眼眶,“送可可回来的好心人说他是在一个菜市场发现可可的,走丢的时候它才七个月大,我……我真是不敢想象它这半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景醇紧抿着唇,瞧着即使是六月天被大爷紧紧抱在怀里还止不住地发抖的可可,景醇那张常年冷漠的脸也不禁动容,然而天生就没点过人际交往技能的她,也只是抽了一张纸递给大爷,四平八稳的口吻里也听不出多少感情,“那就只能麻烦您把它抱到美容桌上了。”
    大爷擦了擦止不住的泪,连连点头。
    景醇:“如果剃毛的过程中,它出现过激的抗拒行为,我会给它戴上脖圈,能接受吗?”
    陈赏心补充道:“这是为了防止可可伤到她,必要的话,还会戴上鸭子嘴,不用担心,我们的器具材质都很好,不会造成损伤,只是可可全副武装以后看起来会有点可怜。”
    宠物美容的过程并不是全部都经得起曝光的,打骂不听话的宠物,用来固定和控制宠物的P绳勒得他们翻白眼,操作不当导致宠物受伤等等情况,在业内并不少见。然而从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决定运用透明的玻璃幕墙做隔断供饲主全程监督探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些事绝对不会在她们店里发生,但是遇到脾气暴躁的宠物,必要的措施还是要做的,并且在做之前,也必须经过饲主的同意,杜绝或者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好在大爷是个明白人,一口答应下来以后二话不说地跟着景醇进了工作区,依照景醇的指示把可可放在了美容桌上,大爷安抚了一阵可可才退了出来。
    陈赏心让大爷坐到休息区里靠可可最近的桌边,又把装着白水的纸杯放到他的面前,“放心吧,给可可剃毛的是我们店里最优秀的宠物美容师,她啊,不论是修剪还是训导狗狗都没得挑,您别看可可戴了脖圈可怜巴巴的样子,换做是我们店里的其他两个美容师,那还得给可可戴个鸭子嘴再系好P绳啦!”
    大爷看了一眼确实只是戴了脖圈的可可,又看着在给可可做着放松按摩的景醇,“真的吗?”
    “那当然啦!”提起景醇的专业素质,陈赏心直起脊背,骄傲的话语也不知道是说给大爷还是一旁的齐骥听,“您还别不信,在国内她这个等级的美容师也就不到一百人,您知道礼遇吧,就是全国连锁的土豪宠物店,当初礼遇的老板开出七位数的年薪聘请她,她都没答应!”
    “这样啊!”大爷一脸惊讶,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与景醇匹配的收费,庆幸自己出门时多带了些钱……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工作区里,景醇准备就绪,然而当她拿着剃刀正要下手时,又朝着旁边专心修剪造型的小马道:“你搬到洗澡区去剪,再给我兑一盆高浓度的消□□水,连着美容区的门缝里也洒一道。”
    小马:“怎么了老大?”
    “照做就行。”
    等到小马做好以后,景醇这才叹了口气,拿着剃刀在可可的背上剃了下去。
    经验是不会骗人的,剃刀在可可背上割掉一块重度打结如同烂棉花一样的毛发,五六只受到惊吓的黑色跳蚤就在可可身上四处逃窜,景醇连忙把剃下来的毛发放进消□□水中,尽可能的防止黏附着的跳蚤跑得到处都是。
    剃毛的过程并不顺利,尽管可可的抗拒行为在可控范围内,但是毛发的打结程度超出了景醇的预估,有些打结的部位就连40号的剃刀刀头都剃不动毛,再是专业如她,等做完一系列的美容工作,把焕然一新的可可交到大爷手里,已经是将近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大爷抱着毫无美感但又干净得散发着药浴清香的可可,又一次激动得红了眼,“我都看见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姑娘……谢谢你。”
    “小事。”景醇摸了摸已经和她混熟了的可可,“身上的红点都是跳蚤咬的,现在跳蚤都清理干净了,不用给它上药,狗狗的自愈能力很强,几天就能全部消了,防止它抓痒就行。”
    明明是给可可用了药浴又做了外部驱虫,怎么到景醇嘴里就变成了自愈能力强了?
    陈赏心张了张口,又什么都没说,罢了,她是老大,她说了算!
    “好的好的。”大爷一手托着可可,一手在衣兜里拿出钱包,“多少钱?”
    景醇:“100。”
    ????
    陈赏心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可是被景醇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陈赏心又紧抿着唇,敢怒不敢言。
    都扯出三张粉色人民币的大爷一愣,虽然疑惑这个被同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宠物美容师,辛苦了三个小时居然才收个市场均价,但是干活的都这么说了,大爷也只好喜滋滋地付了钱,道谢以后就欢天喜地地抱着可可出了店门。
    等视线里再也看不到大爷以后,陈赏心才剜了景醇一眼,“没毛病吧你?”
    没给陈赏心叨逼叨的机会,景醇轻飘飘地道:“少收的那些钱我现在补进去。”
    “这不是少收多少的问题!你这是自降身价!药浴和外驱的钱我就不说了,单单说你一个A级宠美师的服务费,我们的定价已经比那些国内野鸡比赛出来的A级宠美师低很多了好吗?你居然还少收了一百块!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你那破证书是买来的!”
    “我记得是你和我说可可很惨的。”
    “惨不惨和你的服务费有毛的关系?我们是靠着这个店维持生活的,不是慈善家!难道以后收费前还要让主人说出宠物的故事,再根据它到底惨不惨来决定收多少合适吗?”
    陈赏心指着挂在前台墙上的价目表,“这价格是开业的时候你定的,两年半的时间里,用得到的产品每一次进货都在涨价,但是我们的价格呢?没涨过一分钱!做到这一步还不够有良心吗?”
    “行了行了。”景醇拿起陈赏心的水杯,拧开盖子递给她,讨好地笑道:“讲那么多口渴了吧?”
    瞧着景醇一副老油条的嘴脸,陈赏心气地倒抽一口冷气,“我这是为了谁啊!”
    景醇连忙伸手拍着陈赏心的后心,“好啦好啦,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你知道个屁!”
    瞧着陈赏心气消了一半,景醇又转移着话题,“对了,齐骥呢?”
    “在你洗好可可的时候,他就带着借来的猫走了。”陈赏心唇角一勾,“你是没看到他听到洗猫只收四十块的样子,啧……就像是我倒给他钱一样。”
    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低于市场均价很多的收费标准,确实吓死过很多人,也不难想象齐骥结账时吃惊的表情。
    然而这并不是景醇的重点,“你不是说他还会回来找我吗?这就走了?”
    “呵……你看过动画片吗?他就跟灰太狼一样,还会回来的。”
    ……
    华灯初上,景醇和平时一样,骑行到小区门口,停了车就往里走,她每一步都走得镇定自若,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她身后,一直紧紧尾随着一样。
    进了安居小区那只用简单盘问就能帮忙开门,形同虚设的门禁口,走到岔路口,本该左拐的景醇,出于人生安全的考虑,选择了往右边的道路走去。
    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一旁的绿化带里,一只熟悉的小黑狗正翘着腿的撒尿。
    景醇顺着牵引绳朝主人看去,黑色T恤配着对于男人来说略显骚包的七分牛仔裤,还有那双白得晃眼的球鞋……尽管那人的穿着打扮和印象里完全不一样,景醇还是认出了他的脸——住她楼上的邻居,叫……什么来着?
    正当景醇一边思考一边加快步伐朝着宴辰泽走过去时,撒完尿的黑色法斗犬舒克也看到了景醇。
    舒克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前些日子摊在景醇手心里的牛肉冻干,下一秒就撒开腿,吐着舌头吭哧吭哧地朝着景醇飞奔而来。
    瞧着舒克朝她奔来的模样,景醇也开心地小跑过去,还不忘喊着它的名字,“舒克!”
    偶像剧里久别重逢奔跑着靠近对方的桥段,被这一人一狗演绎得毫无违和感,舒克前爪搭在景醇的腿上,蹦蹦跳跳地求抱抱举高高。
    景醇弯腰摸了摸舒克的脑袋,如它所愿地抱了起来,抱着狗朝着一脸懵逼的宴辰泽靠近的景醇笑意不减。
    只见那个笑颜如花,漂亮得很直接的女人步步逼近,最后垫起脚尖,附在宴辰泽耳边——
    “帮个忙,有人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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