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话匣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王风和叶红说的口干舌燥,王菊正根本连理都不理。
厉胜男后来也禁不住好奇,偷偷溜进来听,后来见王风和叶红态度诚恳,没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样子,软言细语地磨,可王菊正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再也耐不住性子,过去啪的一拍桌子,吼道:“妈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想装死狗?告诉你,门都没有!”
王菊正抬起头有些蔑视地看看厉胜男,轻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手段,尽管给老子用吧。”
厉胜男还要发火,被叶红起身劝住了,王风也站起身,叹口气很佩服地对王菊正说道:“老哥,兄弟服了,这么多年碰到的人也不少,像老哥这种汉子,不多见!”
邵雄侠和徐慕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听着,一语不发。
“老哥,兄弟敬佩你是条汉子,不难为你了,早点休息。”王风收起卷宗,叹口气出门走了。
说是让王菊正早点休息,却没有带他回房。叶红和王风去给孙艾静汇报去了,留下徐慕枫、邵雄侠和厉胜男在这看着。
厉胜男恨得牙痒痒,真想一脚将王菊正连人带椅子踹翻。徐慕枫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胜男,陈局长交代过,多听多看多学,少说少做少问。”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候,孙艾静走了进来,对三人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跟王厅长聊几句。”
邵雄侠和徐慕枫对视了一眼,退出去了。
“胜男,你也出去吧。”孙艾静看了一眼厉胜男,不带感情地说道。
厉胜男仿佛还有些不甘心,狠狠地又瞪了王菊正一眼,这才不情愿地出去。
孙艾静坐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显得很庄重,对王菊正说道:“王书记,这方面,你应该是前辈了。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艾静,是你个案子的专案组组长。”
“孙艾静,呵呵,听说过。”王菊正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孙艾静,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反正都是个死,随便你们了。如果你们办案有人性的话呢,我也可以与你们聊聊,不过我什么问题也不会交代的。你们如果不人性化案子呢,呵呵,我也不怕你们,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吧。”
“呵呵,”孙艾静笑笑,将卷宗合了起来,笑道:“王书记,你懂这个的,不管你开不开口,过场总得走,一周后,不管你交代不交代,我都会如实上报。对我,这七天真的不算什么,但对你来说,这七天可能是改变你以后命运的日子,所以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
王菊正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孙艾静没有任何的犹豫,起身拿了卷宗往外走:“王风!”
“孙检。”王风一探头进来了。
“看好他。”孙艾静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王风和邵雄侠在这盯着。
回到几个男人睡的大房间,孙艾静把老周叫过来说道:“老周,我看还是得你上。”
老周点点头:“行。”
“王菊正这个人,对咱们这行了解的太透了,你要大兵团作战,拉开架势审他,他还真不怕。另外,年轻的也不行,他从心里轻视,交流起来有困难。”孙艾静说完,看看周围的人,说道:“我看就你和云飞扬吧,他看上去腼腆一点,文质彬彬的,也不多话,你年龄大点,看上去也没什么架子,估计能交流。”
“嗯,”老周点点头:“人不用多,我们两个就行,人多了也没什么用,反正是监号,出不了什么事。”
“那行,今晚你就准备准备吧。”孙艾静将卷宗交给了老周,说道:“他当过兵,你可以跟他先聊部队的事,估计能先让他开口说话。”
“知道了。”老周接过卷宗,点点头说道。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老周和云飞扬就把王菊正提了出来,一开始先例行公事问了问姓名、出生年月、民族、籍贯之类的问题。
王菊正看到老周和云飞扬的样子,态度多少有些改变,但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就不耐烦了,将头仰起说道:“别聊了,耽误时间,你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死都不怕了,你说我还怕什么?”
老周温和地笑笑,点上支烟,悠悠地抽了一口,说道:“王菊正,现在的程序是我们审你,这是不可否认的。”说完轻轻弹了弹烟灰,淡淡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怕死,死都不怕,还怕说事吗?就算你不说,该问的我还要问。”
王菊正看看老周:“你想问什么?”
“咱们今天先不说案子的事,”老周吸了口烟,问道:“你是七三年的兵?”
“对啊!”王菊正望着老周说道。
“我是七二年的兵,准备转业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对越自卫反击战。”老周摇摇头谈口气说道。
“哦?你还是老兵?”王菊正有些怀疑地望着老周,因为老周的年龄看上去不过四十几岁。
“不信?拿身份证给你看?”老周弹了弹烟灰说道。
王菊正没说话,半响问道:“你是东线还是西线?”
“唉,”老周叹口气:“东线。”
“我也是东线,”王菊正望着老周,问道:“哪个集团的?”
“机动兵团,”老周也望着王菊正:“你呢?”
“我是东集团的。”王菊正的脸上焕发出一丝光彩。
“哦,第一个歼灭战范例是你们打的,同登之战。”老周说完仿佛有些不服气,便说道:“我在舟桥84团。”
“哦,听说过。平江架桥参与了没?”王菊正问道。
“参加了,当时就是我们那个营上的,为了架那座桥,二十多个弟兄没了。”老周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东线打的太被动了,不过最后也算够狠了,焦土策略执行的很彻底。”王菊正说道。
老周点点头,拿出一支烟问王菊正:“哎,你吸烟不?”
王菊正犹豫了一下,说道:“吸也行,不吸也行,我没多大瘾。”
“那来一颗吧。”老周把烟扔了过去,王菊正带着手铐不方便,没接住掉在了地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飞扬默默地走过去捡起来,递到了王菊正的嘴边,又拿了火机给他点上。
老周也自己点上一颗,用力吸了一口说道:“哎,我说老王,不如咱哥俩聊聊当兵时候的事算了,不提你那些破事了!你的事等想说的时候再说,不想说就拉倒,反正你说不说和我关系也不大,你一个字不说,我工资也少不了一分钱。”
王菊正吸了口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老周知道这时候不能硬来,弄顶了就不好弄了,便自顾地开始说起自己当兵的事,中间多点吹嘘自己的部队。
果然,王菊正听着听着就插起话来,指出哪个地方吹过了,要论战斗成绩,那还是东集团。
慢慢地,王菊正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老周也不是光听,不是插话,有时两个人还抢着说。说到后来,话题就渐渐由部队到了转业,然后又聊起了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风气。
老周此时已经是听多说少,而且不管王菊正是什么观点,只要他说对的,老周便说好,他说错的,老周就说坏,渐渐的,两个人聊的就很融洽了起来。
两个人聊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午休了一小会,老周又把王菊正提出来聊天。
或许是在国外语言不通的缘故,王菊正也许久没说过这么多话,话匣子一打开,便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聊到下午三点都的时候,云飞扬起身对老周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去吧。”老周点点头,然后继续和王菊正聊天。
云飞扬走后,王菊正的神情微微有了些变化,聊天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总是有点出神。
“老王,想什么呢?”老周过去塞王菊正嘴里一支烟,给他点上问道。
“老弟,我看你人不错。”王菊正吸了口烟,望着老周说道。
“呵呵,什么错不错的,都是养家糊口。”老周笑了笑,回到桌子后面坐下。
“我还藏了六百多万在东州,”王菊正盯着老周的眼睛说道:“你要是能给我想个法,我分你一半,够你半辈子的了。”
老周摇摇头:“算了,你别害我,钱是好东西,可我不会去冒险,就像你现在,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等着坐牢。”
王菊正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看我这个事?”
老周想了想,说道:“你要坚决不开口,估计最后也就弄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吧。不能说明来源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差额特别巨大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最多十年,你这个年龄,出来还能潇洒几天。”
“唉,十年!”王菊正苦笑了笑:“出来成老头了,还潇洒哥屁啊!”
老周吸了口烟,说道:“不过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感觉你这个事可能还有点希望。”
“怎么说?”王菊正眯起了眼睛望着老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