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
徐慕枫微微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陈局,等这一天,慕枫等了很久了,只要您一直都像今晚这样跟他们干,就算有人赶我,我也不会走!”
“呵呵,好!那我就原谅你了!”陈道静笑着喝了一口饮料,又看似很随意地说道:“下午我陪白市长去找收购黄钢的丁辅仁了,他住在帝豪皇宫。”
徐慕枫愣了一下,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笑容。
“局座,我也敬你一杯。”邵雄侠几杯酒下肚,神色几乎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平时的模样,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局座,您放心吧,兔子的事我一定处理好!不过,也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说情的人会络绎不绝的。”
“呵呵,雄侠,放心吧,我不会让大家的心血白付出的。”陈道静微笑着说道。
“好,就凭有陈局这句话,我邵雄侠心里就有底了!”邵雄侠说完一扬脖,大半杯白酒倒进了嘴里。
萧何吏也笑着端了酒杯:“陈局,就从兔子开始你的局长之路吧,这条路注定坎坷,注定会布满荆棘,但我相信,阳光总会照在你这边!”
“谢谢萧市长。”陈道静心里也很欣喜,从今天孟如海有恃无恐的态度可以看出他背后是有股力量的,这股力量究竟有多大,她不清楚,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或许自己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孤单。
气氛越来越融洽,大家相互交叉敬着酒,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厉胜男一直没有敬萧何吏和秀莲,只是自顾地与几个年轻人拼着酒,虽然她酒量不小,但几轮下来,也微微有些飘飘了,俏丽的面庞如敷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眉目流动,顾盼生姿,仿若一朵艳丽初绽的桃花。
“想当年,我在省厅刑侦总队……”微有些醉态的厉胜男今天话特别多,开始卖弄起自己的光辉事迹。
陈道静心里暗自欣喜,孔雀遇到喜欢的异性才会开屏,现在一向眼高于顶的厉胜男居然也开始炫耀羽毛了,只是,不知这几个年轻人是否已经有了女朋友?
“说真的,早就听说你太多故事了,胜男,你今天给我们露一手吧,让我们开开眼,好不好?”邵雄侠一脸夸张的崇拜。
“好!”厉胜男的豪气仿佛被酒完全催生了出来,刷地站起来,卷了卷袖子:“我给你们来套八段锦!”
“好啊!”邵雄侠带头鼓起了掌,其他人也笑着鼓掌。
虽然是在街边,但厉胜男一点也不拘束,啪啪啪练了一个套路,引得其他小吃摊上的人也伸着脖子看,叫好声不断,尽管大多都不懂武术,但单凭这干净利索也觉得好功夫。
打完套路,厉胜男面色不变,大气不喘,回到桌前,又想起了刚才被云飞扬撞的那一下,便有些睥睨地望着萧何吏和云飞扬,说道:“萧市长,你有跟班,我们道静姐也有跟班,你虽然职务高,但肯定打不过我们道静姐,不如让我们两个跟班较量一下吧?”
“胡闹!”陈道静气得笑了起来。
萧何吏微笑不语,云飞扬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低头不说话。
徐慕枫和邵雄侠则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厉胜男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微微带些恼怒地说道:“你们笑什么!敢不敢?!!”
“不敢!”萧何吏止住笑声,看看陈道静,再看看厉胜男:“陈局长是女中英豪,胜男自然也是巾帼英杰,我百无一用是书生,飞扬自然也不会强到哪去。”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邵雄侠笑道:“胜男,你以为能打趴下我,就能跟云队交手吗?想跟云队交手,先得把他的徒弟慕枫打败再说!”
“他是徐慕枫的师傅?”厉胜男瞪大了眼睛问道。
“慕枫,能算师傅吗?”邵雄侠转头笑着问徐慕枫。
徐慕枫笑了笑:“别给云队丢脸了,就我这资质,还徒弟呢!”
这话一出,别说厉胜男,就连陈道静都吃了一惊,能得到傲气的徐慕枫如此推崇,看来这云队绝对不简单,便不由多看了几眼,却还是没有特别显眼的地方,如果说邵雄侠和徐慕枫都像明珠一样的耀眼,那云飞扬就像是土地一样朴实无华,平平淡淡,神态温和,少言寡语,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你如果再细看,还是会发现一点与众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举手投足的平淡中隐隐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
“萧市长,嫂子,胜男不但人长得漂亮,也有本事,哪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到现在还是单身呢!”陈道静笑着说完,将目光望向了秀莲:“嫂子如果有合适的小伙子……”
“道静姐!你说什么呢!”胜男又急又气,粉面不由更红了,气咻咻地说道:“我还没到没人要的时候呢!”
“呵呵,好了好,不说了,你跟萧市长喝酒吧。”陈道静点到为止,马上转换了话题,笑着说道。
“不喝!”厉胜男赌气地将头转向了一边。
“胜男!”陈道静一皱眉,刚想再说什么,却被萧何吏笑着摆摆手阻止了:“陈局长,酒是最无所谓的了,我觉得,还是让胜男给我们讲讲那些惊心动魄的事迹吧?”
“好啊!胜男,难得萧市长今天有空,你就说说吧。”邵雄侠情绪很高地附和道。
厉胜男顿时有些不高兴,什么叫难得萧市长有空?老娘还没空呢?!!不过用目光扫了一下,邵雄侠情绪高涨自不必说,徐慕枫也的目光也充满了期待,云飞扬虽然低着头摆弄着筷子,但也看得出在倾听着,再看看萧何吏,正笑吟吟地等待着,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坏坏地笑了笑说道:“好吧,那我就给大家讲讲我追捕悍匪黄猛的事!”
果然,萧何吏的神情微微一变,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
厉胜男心里得意,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小子确实有两下子,也挺重情义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没有那两下子的话,说不定会死得舒服点……”
陈道静本想出口制止,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任厉胜男说了下去,她则仔细地偷眼观察着各人的神色,邵雄侠和徐慕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直在盯着厉胜男倾听着,而秀莲和云飞扬则有些不安,不时用担心的眼神望向萧何吏。
萧何吏的脸色有些苍白,仿佛在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但脸上依然还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其实这一切,早已在陈道静的预料之中,不过亲眼见到萧何吏露出这种神情,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浓浓的失落,也说不清为什么,萧何吏的一言一行,总是能符合她内心最深处的一个影子。可为什么这样一个人,总是在不停地与二奶、杀人犯、被盗文物扯上联系呢?
“胜男,吃饭呢,你非说死人的案子吗?说个活捉的!”陈道静给厉胜男使了个眼色说道。
厉胜男早就注意到了萧何吏的神色变化,心里不由更加得意,正在兴头上,听到陈道静制止,便有些很不情愿。
“没事,说吧,我想听。”萧何吏想尽量自然地笑笑,但是却不知道脸色已经是多么的不自然,想尽量让声音平静,却连他自己都有些听得出颤抖。
陈道静心里一阵不忍,刚张张嘴,却被萧何吏摆摆手给制止了。
微醺的厉胜男从萧何吏那种强忍痛苦的脸上获得了一种莫名的带些恶意的快*感,于是更加滔滔不绝添油加醋地讲了起来,直至把黄猛的尸体说的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嫂子,你怎么哭了?啊?萧市长,你怎么了?!!!”邵雄侠发现了泪流满面的秀莲,不由惊叫道,可一转眼,又发现了萧何吏眼中闪烁的泪光。
云飞扬早已看到,只是没有说话,一直默默地听着。
萧何吏仿佛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眼睛微微一闭,泪便从眼角流了出来,用手轻轻擦了擦,笑道:“雄侠、慕枫,人可以穷,可以窝囊,可以被人看不起,但是,永远不能犯法走邪路!”
邵雄侠和徐慕枫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还有,我也希望你们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有父母儿女……”萧何吏叹了口气又说道,不知是对徐慕枫和邵雄侠说的,还是对厉胜男说的。
“切,那种人还用可怜?!!”厉胜男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他们是杀了人,可他们杀的是坏人啊,可你,可你,你也,你也……”秀莲有些泣不成声,仿佛想指责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你是想说可我也杀了人是吧?”厉胜男俏眉一立,一脸狂傲冷冷地说道:“性质一样吗?他们杀人是凶犯,我杀他们是伸张正义,再说了,还是要怪他们没本事,如果有能耐杀了我,我绝没二话……”
“住嘴!”陈道静见厉胜男明显带了酒意,越说越不像话,便赶紧呵斥道。
“可,可……”秀莲仿佛还想争辩,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萧何吏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长长吸了一口气,不悦地看着秀莲说道。
秀莲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泽熙伸着小手替妈妈擦着泪:“妈妈,不要哭了。”
“嗯,妈妈不哭。”秀莲抹了把泪冲泽熙笑笑,然后对萧何吏低声说道:“他爸,我想回家了。”
“嗯,一起吧。”萧何吏站起身,笑了笑,对陈道静说道:“你们继续,我有点不舒服,跟孩子先走一步了。”
虽然气氛表面上还保持着和气,但不欢而散的味道是显而易见的。陈道静不想以这样的场面结束,便忙站起身,一脸诚挚地说道:“萧市长,明天我就正式到局里上班了,但工作究竟要从哪里入手,现在心里还很没有底……”
萧何吏沉吟了一下,笑着说道:“陈局长,我说点个人的想法,我觉得这世界上什么都可以乱,但三种职业不能乱,一是老师,二是医生,三是公检法队伍,如果这三种人乱了,没了师德,社会还有什么前景和希望?没了医德,还谈什么救死扶伤?对生命都冷漠了,还能指望这个社会对什么热情?这两种虽然影响深远,但却远远没有第三种来的直接,如果咱们的公检法部门乱了,就没有了是非,没有黑白,没有了公平正义,社会必然会乱套的!”
陈道静沉吟了一会,轻轻点点头:“萧市长,我明白了,队伍建设很重要。”
萧何吏欣慰地点点头:“对!如果一支队伍里大多数都是害群之马,还谈什么战斗力?”说完笑笑又说道:“如果我建议的话,希望你不要直接搞精神文明建设,讲道德,讲责任,现在没有几个人能听得进了,最好是借案件推动队伍建设,再以队伍建设促进案件侦破。”
“我明白了!”陈道静刹那间有些豁然开朗,仿佛眼前的迷雾突然被一阵风吹散,不禁用力地点点头:“谢谢萧市长!”
萧何吏笑笑,带着秀莲、泽熙走了,云飞扬也一起走了。
陈道静抬手看看表,九点三十五分,比岑文灿规定的时间超了五分钟,不由苦笑了一声。
“陈局,吃饱了,回去吧,先攻破兔子那个逼养的!”萧何吏走了,邵雄侠的兴奋劲也仿佛少了一半。
“好!去队里!”陈道静让厉胜男去了结了帐,然后三个人上车直奔治安大队。
此时,帝豪皇宫一间奢华的房间里,许静兄弟和孟如海也已经吃完了饭,让服务员沏了一壶极品龙井茶,正在慢慢地喝着。
“静哥,兔子的嘴不严啊!”孟如海轻轻吐出一眼,沉思着缓缓说道。
“妈的,我就说兔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哥你还老护着他!”许峰气呼呼地说道:“早就告诉他别回来,可这王八蛋不但偷着回来,还敢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露面!”
许静不说话,端着茶杯静静地坐着,出神地望着里面那抹清澈的淡绿色在热气蒸腾中轻漾着,半响,端起轻轻抿了一口,赞道:“唇齿留香沁人心脾,好茶!”
许峰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品茶!”
“呵呵,”许静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拿了快湿巾慢慢地擦着手:“兔子就算招了又怎么样?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连受害人都没有,她怎么结案?”说完笑笑:“都把心放在肚里吧,不会有事的。”
“哦。”许峰仿佛有些放下心来。
孟如海却微皱着眉头,轻轻弹了弹烟灰说道:“静哥,我觉得这事不能大意!今天的事情每一件都不顺,光头进去了,为了保光头,亮子暴露了,为了他俩,我跟姓陈的闹翻了!为了救兔子,许刚还差点暴露,可最后呢,光头被关在了治安大队,许刚进了医院,亮子被停职反省不说,兔子还是被抓住了!”
许峰看看孟如海,再看看许静,一拍桌子骂道:“我草**的,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不顺当!”
“绝不是日子的事!”孟如海深深吸了口烟,说道:“这么多的不顺,静哥,我还是那句话,姓陈的不简单,我们不得不防啊!只要兔子一开口,就有可能把咱们的底都给掀出来啊!”
“哥!要不我带几个人,把兔子给抢出来……”许峰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屁话!”许静冷冷地瞪了弟弟一眼:“你还嫌事不够大是吧?你是不是担心现在姓陈的还没有怀疑兔子身上背着其他案子?”
“哥!我……”许峰一愣,连忙想解释。
“都不用说了!回家吧!”许静一挥手,站起身将外套穿好,笑着说道:“我倒希望姓陈的能玩出点花样,她不动,就暴露不了弱点。”
孟如海起身叹了口气:“唉,好吧,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许静点点头,脸色变得和蔼了起来,语气中也充满了关怀:“对了孟局,孩子在那边挺好的吧?”
“哦,挺好,托静哥的福,现在快毕业了,前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想在那边定居呢。”孟如海的脸色变了,一脸的感激:“孩子**舍不得,这不,下周要过去看看呢。”
“嗯,孩子这想法挺好,澳大利亚是好地方啊,我支持孩子的想法,孟局,别舍不得,只要孩子有想法,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就要支持!”许静点点头笑着说完,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对了,昨天一个朋友带了点澳元过来,你正好让嫂子给孩子带上,那么小的年纪,孤身一人在海外,不容易啊!”
“哎,别……”孟如海扭捏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信封,感激地点点头:“谢谢静哥!”
“客气什么啊,都是自家兄弟!”许静笑着拍了拍孟如海的肩膀,转身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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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静的奔驰和孟如海的吉普驶出帝豪皇宫大门的时候,陈道静的华泰现代也已经驶进了治安大队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