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如何相信

    众人见太子殿下都为凤雅柔开口,神情瞬间失落,看来,今日的这场好戏,怕是看不成了。
    沈言持着酒杯的手一顿,眸子落下一丝暗沉,薄凉的唇瓣抿成一条细密的弧线,冰冷的气息骤然而出。
    帝承元感受到沈言气息的变化,身子一僵,更多的却是有些为凤雅柔感到愤怒,既然他娶了凤雅柔,就应该好好待她。
    而一直坐在最下首的叶子墨,看着凤雅柔淡定如风的模样,只是笑了笑,一句话都没说。
    就在众人以为一件事情终将无疾而终的时候,凤雅柔开口了。
    “不就是作诗,我可以作。”
    什么?众人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凤雅柔,她是不是傻了?
    方才她若是就此保持沉默,虽然也不过是一个草包的念头兴许会并不怎么好听,但是也比她这么逞强出头来的好啊!
    一句话,却是在众人心底掀起了巨浪。
    “不过我这人不喜欢被人逼,作诗是你提出来的,怎么地,也该给点彩头不是?”
    彩头?
    众人看着凤雅柔十分平静镇定的模样,心底有些迷糊了,难不成,这传说中的杀神当真会作诗?
    可看她丝毫没有慌乱,反倒十分镇定地讨要彩头的模样,倒还当真像是十分地胸有成竹。
    安平不禁有些动摇,目光凌厉地审视着凤雅柔,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还是说,她打算随便说一首将这件事情就这么给糊弄过去?
    “这诗,不是随便说上几句就都能称为诗的!”
    安平看向凤雅柔的眼中充满了不屑,这人若是想要如此轻易地糊弄过去,可没门!
    “算不算诗说了不算,在场众人来评价便是了,如何?”
    安平也懒得同凤雅柔绕圈子,一会儿看她做出不伦不类的诗出来,要怎么交代!
    “你想要什么?”
    凤雅柔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我挺喜欢你名下的那间茶庄。”
    安平沉默了,这些年,除了皇帝的赏赐之外,她最大的经济收入来源,便是这茶庄了,若是给了凤雅柔,自己这日后……
    凤雅柔见安平脸色出现一丝挣扎,轻笑一声,“怎么,你怕了?”
    “谁怕了?好,就这么说定了!”
    安平被凤雅柔这句话一激,瞬间愤怒,直接应下,转而厉声道,“不过,你若是输了,就要跪下来跟冯高道歉!”
    “安平,你别太过分!”
    帝红菱忍不下去了,站起身来,一双眼气得通红,他冯高算是什么货色,凭什么要嫂嫂同他道歉?
    凤雅柔毫不在意地点头应下,“好!”
    帝承元抬起头来瞥了凤雅柔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反观沈言,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十分冷静无比,像是要应对挑战的那人,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凤雅柔一开口,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没想到,尤其是安平,整张脸都快绿了,没想到这凤雅柔居然真的能够做出诗来。
    剩下的人中,有惊艳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更多的,却是被她的诗词文采所钦佩。
    方才来时不过下了一场小雨,她竟是能够随性而作,纵是他们这些饱读诗书之人,也不得不佩服。
    凤雅柔不看在场众人的脸色,接着念道,“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一首诗作完,场面瞬间变得无比安静,都无法从被凤雅柔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许久后,叶子墨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拍手叫好的人,一时间,在场中人无不拍手叫好。
    “这首诗肯定不是你做的,你来之前就已经背下来了对不对?”
    安平听着此起彼伏的拍手声,脸色越来越黑,大声指着凤雅柔,愤怒质问。
    被安平这么一问,众人瞬间也有些质疑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今日是来赏荷的,来之前定然也是做了不少准备,若说这凤雅柔是让人提前写好了,背下来,也说得通!
    场面瞬间又变得十分安静,所有人都等着凤雅柔的回答,方才对凤雅柔钦佩不已的人刹那又开始对她怀疑起来。
    沈言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深邃的眸中满是阴郁,五月渔郎相忆否?
    凤雅柔,你的渔郎,又是谁?你心里忆着的人,还是他么?
    梦入芙蓉浦?
    梦里相见,你也甘愿是不是?
    沈言看着那人一袭白衣,冰冷到了极致,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了起来,揪在一起。
    眸中,是暗沉的痛色。
    “那你要如何相信这是我做的?”
    她不恼,淡然开口。
    “除非你再作一首,跟战场有关的。”
    安平连忙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就算是真的有人给她出了主意,也许同花相关的诗词她都背下来不少,那么她今日就反其道而行之,她就不行,这凤雅柔,当真会作诗!
    凤雅柔扫了安平一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放弃的时候,她却再次开口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念到这里,凤雅柔竟是有些情难自禁,那些兵戈铁马的日子仿如近在眼前,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了。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语落,凤雅柔的眼底情不自禁升起一丝凉意,她的好皇弟啊,她出生入死,为了他,可他最后……
    再次又是黑压压的一片低沉,这一次,没有人再怀疑这首诗是他人所作,因为,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人,是无法将真正的将士生活描写得如此清晰的。
    而从凤雅柔的诗词中,众人似乎看到战场上的风景画面如一副图纸般在众人眼前展开。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的决然与坚毅,再联想起凤雅柔的一生,合情合理!
    红笺始终站在凤雅柔的身后,听到这一首诗词,眼睛早已是红了眶。
    那沙场上的黄沙血腥与冰冷,又岂是这些日日养在温柔乡里的贵族公子小姐所能体会的?
    提携玉龙为君死!
    公主她就是为了皇上才披上盔甲,拼死沙场,可最后,却又换回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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