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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郝建盯着我道,目光饶有意味。
“我知道。”我说。
我知道,他在暗示我,暗示一会还得去街上抓个陌生女人,问清楚她的brasz!
谢鹏插话进来,他看着郝建和陈淑芬笑了笑。
“不过,”他说,“其实我还真挺羡慕你们俩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哎!——我就没那么好的艳福,自己喜欢的得不到,得到的又留不住,我就是一苦逼的命啊!”
说着谢鹏还假装无意地瞟了邢敏两眼。
郝建盯着我和谢鹏哈哈一笑。
“爱情是一门技术很深的活儿,”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举起酒杯道,“来!先喝酒!——”
当然,我懂他的话中话,对他而言,爱情的确是一门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否则他也不会在陈淑芬面前上演一幕惊险刺激的话剧啦!
不过,我自然不能当着陈淑芬的面,戳穿郝建的演技,虽然看着陈淑芬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又被郝建这风流浪子糟蹋,心生惋惜之感!再说了,我即使说出真相,陈淑芬也不会相信我的话,她现在只会相信郝建的话!
女孩一般都是这样,一旦认定了某个人,她们会为他独尊,只相信他一个!而且,她们还始终认为自己就是爱情里最幸运的那个!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天南海北地神侃,我们聊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儿,也聊了一些有意思的人儿,我还聊到了我的启蒙老师柳泉居士。
我一谈到柳泉居士,郝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说有机会一定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还说那个人比柳泉居士更有个性!而且他身上笼罩着一股传奇人物的神秘色彩!
我道:“有这种人吗?难道还有比柳泉居士更具个性的人物吗?”
“你别不信,”郝建点上一支香烟,吁出一口烟雾,看着我道,“这个人就是我们公司的!而且跟我都在房地产小组!——”
“房地产小组?”我瞟了郝建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只是一名房地产文案?”
“没错!”郝建看着我道,“不过他不是一般的文案,公司上层请求他出任公司的创意总监,可是人家不干,人家偏偏只想做一名普通文案!”
“哦?有这事?”
我和谢鹏异口同声道,都对这个怪人来了兴致!
郝建用力吸了一口烟,看着我们道:“你听我慢慢说来,不由你不信!我们公司的确有这样一个特别的人,公司的人都尊称他为二爷——”
下面就是郝建对那个所谓三爷的描述:
此人原名陈子昂,广告届大师级的人物,江湖上人称三爷,其实他不过三十好几,还不到四十岁呢!
据说他十八岁起进入了广告界,从此浪迹江湖,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都留下过他的英雄事迹,劳动部文案职业认证资深培训师,历任国内著名广告公司创意总监、策略总监及南方广告网、中原广告网斑主等职。识者论其人曰:一贯毒谋天下,剑走偏锋,集智慧、胆识、与一身,在群雄逐鹿中原的广告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最后云游至滨海这块宝地,有感于人杰地灵,遂决定栖身滨海。
三爷生性豁达,淡薄名利,又一身傲骨,颇有陶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菊花清高超逸,风骨凌霜傲立的托寓之物,是中国古代文人性格的象征,是诗人们吟咏歌颂的“在世无所须,唯酒与长年”,陶渊明是魏晋时期的最后一位诗人,是将诗与酒完美结合的第一人!自他之后,中国才有了成熟的酒诗,他生性嗜酒,唯独爱菊,诗中有酒,酒中有诗,后人评价说“陶渊明之诗,篇篇有酒”之风。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依我之见,这句诗中虽然看不到酒字,却能感觉到微醺的酒意!
正所谓“此话开尽更无花!”,在众芳摇落,万木凋零的萧瑟秋风中,菊花临霜盛开,傲然怒放,为冷寂的大自然带来了无限生机!
二爷爱酒,颇有李白之风,虽然没有斗酒诗百篇那么夸张,但是据说他喝完酒后灵感涌泉而至,他许多的广告经典案例都是酒后之作。
他的惯用语:文案最高境界,就是写出不像广告的广告。这就像武学,没有招式就是最厉害的招式!
以上便是郝建对三爷的描述,他讲完后,我和谢鹏都摇摇头,不置可否。
“有你说的这么神吗?”我瞟了郝建一眼道。
我心想广告圈里虽然不乏个性超然的人物,但毕竟这不是武侠世界,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柳泉居士更为洒脱不羁的人物?
郝建并不着急着让我相信,他只轻笑一声道:“有机会我引荐你们认识,不过,你们得事先备好一瓶上好的佳酿!”
“这没问题!”我应道,“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样的人物!”
“喝酒喝酒!”谢鹏提议道。
大家又碰了一杯,一箱啤酒已经空了出来,大家都有了一些醉意。
谢鹏拿筷子敲打了一下面前的杯碟,大声道:“我出个题目给你大家做,活跃一下现场气氛!怎么样?”
“请出题!”郝建摆出一副接招的架势道。
我笑道:“行!要出就出难度高点的吧!别出1+1=2这类幼稚的题目来侮辱我们的智商!”
“就怕你答不出来!”谢鹏看着我道。
“我要是答出来了怎样?”我道。
“你要是答出来了,”谢鹏拿筷子敲了敲碟子,然后看着我道,“你要是在五分钟之内说出答案,下次周末我请客!”
“此话当真?”我道。
“贫僧不打诳语!”谢鹏道。
我用筷子指点着他道:“行!你说!看来不让你小子出点血,你心里一定不踏实!——出招吧!——”
谢鹏嬉笑着看看大家,然后竖起食指在我面前一晃道:“请听题!——两男两女,各有不同性病,现只有两个安全套,要求每个男的都和每个女的发生性关系,且不互相传染病。问如何使用安全套?——”
谢鹏的话一出,陈淑芬和邢敏的脸蛋就红了,表情也不太自然——
我骂谢鹏道:“你小子!三句话不离本行!吃饭的时候能不能说点别的?你还想让我们吃饭吗?”
谢鹏”嘿嘿“一笑道:“别废话!要想喝酒,五分钟之内说出答案!”
事实上,我个人是不反感这类题目的,男人嘛,都一个德行,喜欢色色的话题!而且我脑筋转得还算快,这样的题目一般是难不倒我的!
我抽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两口,脑子里开始思考怎么帮助那两对狗男女,让他们既能爽了,又能避免染上性病!
“哥们!要不要我帮你?”郝建看着我笑道。
“不必,”我朝他一摆手道,“这是私人恩怨!”
谢鹏见我蹙眉思忖,得意地看着我笑道:“你要答不出来,你下周末接着请我们聚会吧!”
行啊!逼我是吧?看我怎么侮辱你的智商!
很快我就想到了答案!答案就是——“开始一个男的一次带两个套套,与a女,去掉一个与b女然后另外一个男的拿第一男的带外面的套套与a女然后再带上另一个与b女!”
当我说出答案时,谢鹏不得不服我!
他冲我竖起大拇指道:“算你厉害!下个周末我做东!”
“什么叫算我厉害!”我叼着烟觑着他道,“哥原本就厉害!以后想点难度高的,别自取其辱ok?!”
如今男人们活得真苦啊!白天要面对高压的工作环境,晚上去找点乐子,不仅要色心,还要色胆,为了避免沾染性病,恐怕现在还需要点“色智”啊!
………
很快我们就开了第二箱青岛啤酒,我越来越发觉邢敏今晚上很不对劲儿!不单说是她的话比平时少,见了陌生人她一向话儿很少,问题是我看她的脸色不对劲,眼眸里含着一股悲戚感——
我转脸看着边上的邢敏说:“你没事儿吧?敏儿?——”
邢敏抬起那双满含悲戚感的大眼睛看我一眼,摇摇头说:“我没事的!………哥!………”
越说没事的人,通常都有事!医院里越叫得厉害的病人,越没事!
凭我对她的了解,我确定她心里肯定有事儿,她的心事总是写在她的脸蛋上!或许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有可能不好意思对我说,或许,也可能是她心里的事儿连我都不能说?——
我说:“别喝了吧!敏儿。”
邢敏摇头,低声说:“我真没事儿,哥,你就别管我了!——”
她的语气似乎还有点急躁——
正当我猜测她心里藏着什么事儿时,邢敏忽然站起身来,笑看着郝建和陈淑芬说:“很高兴认识你们!郝哥哥,顾哥哥以前经常向我提起你,说你们以前是最好最好的铁哥们!”
郝建笑着纠正一句道:“我们现在还是最好最好的铁哥们!”
邢敏笑着点头,举酒杯说:“郝哥哥,还这位姐姐,我敬你们一杯!”说着她毫不犹豫地一仰脖子将满杯的啤机倒进嘴里——
我和谢鹏看了愣了,几乎都不认识邢敏了,这是我们以前认识的小丫头么?不仅敢当着陌生人站出来说话,还喝酒这么豪爽?——
郝建是第一次见邢敏,自然还不了解她是个怎样的女孩,他只是用一种把玩的眼神瞧着她——
“哇哦!——”他笑着搞怪地叫道,“又是一女中豪杰!顾阳!你以前怎么没向我提起过敏儿呢?——”
我盯了郝建一眼道:“去去!你想错了!郝建!敏儿是个好女孩儿!”接着我缓解气氛似地对邢敏说,“以后别叫他郝哥哥,直接叫他‘好贱’,叫他‘好贱’哥哥也行!”
这话或许只有我和郝建听得懂,只有郝建才知道我的言下之意是骂他这人“好贱”!
郝建抓起桌上的一只啤酒瓶盖向我掷了过来,怒声道:“顾阳!你别毁哥形象!”接着他坏笑地转脸看着邢敏说:“敏儿!今天是你顾哥哥的庆功会,你应该敬你他一杯!——”
我刚想制止郝建,邢敏忽儿又站起身,笑看着郝建说:“郝建哥哥说得对,我是应该敬顾哥哥一杯的!”说着她自己给自己杯里倒满酒,然后举起酒杯看着我说:“哥!妹妹敬你!我先干为敬!——”
“敏儿!——”
我和谢鹏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谢鹏担忧地看着她说:“别喝了!敏儿!你会醉的!——”
我也附和着谢鹏说:“是呀!敏儿!你不必敬我!如果一定要敬我,下次你再敬也不迟!——”
郝建起哄道:“你们俩那么紧张干吗?我看得出来,敏儿挺能喝!其它事情可以下次再来,但今日酒必须今日毕!”
邢敏接着郝建的话说:“是啊!下次是下次,这次是这次,我今天就想敬哥一杯!我先干为敬!——”说着她仰头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我也只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
我和谢鹏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都不知道邢敏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还没等我们俩愣过神儿来,邢敏又站了起来,她这次是向谢鹏举起了酒杯:“谢哥哥!我也敬你一杯!——”
谢鹏手忙脚乱地端起酒杯,站起身,看得出来他并不希望邢敏再喝下去,看得出来他在担心她!谢鹏眼巴巴地看着邢敏,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她?——
可邢敏已经又干了个底朝天了!
谢鹏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自己也喝干了!
还没等我喘口气,郝建端着酒杯站起来了,他笑看着邢敏道:“美女!你好酒量!我回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
邢敏马上又站了起来,我和谢鹏也紧张得跟着站起来——
我对郝建道:“郝建!别了!你不知道,敏儿平时滴酒不沾的!——”
郝建不以为然地一挥手道:“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敏儿这么好的酒量,你们不让人家喝酒,这简直是糟蹋人家的天赋!——”
谢鹏抢话道:“郝建!这杯酒我代敏儿喝行吧?”说着他抓过瓶子,往自己杯里倒酒——
郝建摆摆手道:“你代她喝?为什么?你有合适的理由么?——”
郝建一时语塞:“这个………”
我知道郝建在酒桌上很较真,喝酒很讲究规矩,有些酒是必须要喝的,有些酒是不能喝的,他一贯认为酒品就是人品!
我对郝建道:“郝建!人家是女孩子,你就别为难人家了!——”
陈淑芬也帮着邢敏说话,她拉了拉郝建的衣服,小声说:“郝建,这杯酒就算了,你看人家敏儿都快喝醉了!——”
邢敏这时候突然插话进来,她这句话把我和谢鹏噎得半死!
她显然是有了醉意,尽管身子摇摇晃晃的,却仍是豪气十足地说:“你们以为我喝醉了是不是?顾哥哥、谢哥哥,你们干嘛担心我啊?敏儿还能喝下十瓶呢!——”
看吧!都说醉话啦!
我和谢鹏彻底没撤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拿啤酒当水喝,喝下郝建回敬她的那杯,她身子摇晃得更厉害了,我慌忙搭手扶她坐下。
谢鹏赶紧盛了半碗鱼汤递到邢敏面前说:“把汤喝了,胃里会好受一些!”
邢敏也不客气,端起汤大口大口喝了。
看来今晚我们是拦不住邢敏了,她到底想喝多少呢?她还能坚持多久呢?我只能看情况了,我总不能抢下她的酒杯,强行将她送回家吧?——
接着是陈淑芬敬我和谢鹏各喝了一杯,她显然要比邢敏成熟几分,虽然她不属于那种好酒的女孩子,但看得出来她也不是第一次喝酒了!相对于邢敏而言,她依然是气定神闲的。
接下来就是我们三个男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干下去,而邢敏除了时不时答复陈淑芬的几问话外,一直是在靠在椅子里痴神地看着我们,眼眸中那股悲戚感一直都在那里——
第二箱啤酒喝到一半时,我提议今晚就喝到这里了。
五个人,一箱半青岛啤酒,陈淑芬喝了两瓶,邢敏差不多也喝了两瓶,剩下的十四瓶都是我们三个男人喝掉的!也就是我、谢鹏和郝建每人各喝了四瓶多一点!
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了,如果不是担心邢敏的话,我们三个男人绝对有把握将两箱啤酒统统干掉!
郝建大概看出我的心思,也没再多说什么,谢鹏自然懂我的意思了。
我们打开第十八瓶啤酒,每个人杯子里都满上了,除了邢敏。我们都认为邢敏已经醉了。
但邢敏却不乐意,她醉眼朦胧地看着我说:“哥!………也给、给我满上!………”
“别喝了!敏儿!”我正色说,又考虑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我缓和了一下语气又说,“待会你醉了,哥可不送你回家!——”
“我不用你送我回家!”邢敏固执地看着我说,“我自己能走回去!——哥!………给、给我满上!………”
我头都大了,无奈得摇摇头说:“好吧好吧!一会儿让大家看你怎么一路耍醉拳回去!”
我拿起酒瓶往她杯里倒了半杯说:“好了!就这么多了!——”
邢敏伸手躲过我手中的酒瓶,往自己杯里加酒,直到加满了为止,因为她的手腕发抖,有好些酒都撒了出来——
我和谢鹏无比担忧地看着她,又怕挫了她的自尊心,只好都忍住没开口——
干掉最后一杯,邢敏倒在了我怀里——
我一把搀住她,扭头对谢鹏道:“来!你扶敏儿下楼,我下楼结账!——”
谢鹏奔过来接过邢敏,我背上了肩包先出了包厢,下楼向吧台走去。等我结完账,他们也都下来了!
谢鹏扶着邢敏,郝建扶住陈淑芬,准确地说,陈淑芬还不需要郝建扶,郝建只是将手搭在她的细腰上,只是一种亲昵的举动而已——
我们走出“吉祥如意”中餐厅门口,站在街边上。郝建奔过来,将我拉到一边道:“还记得你的约定么?——”
我靠!喝了这么多酒,他还是没把这事儿忘记了!看来这家伙今晚要吃定我了!但我并不打算愿赌服输,并非是我出尔反尔,而是我认为郝建一定是使用了不正当手段将陈淑芬泡上手的!
什么见义勇为,那糗事儿八成都是郝建自编自导自演的!可女人偏偏就爱吃她那一套!所以,严格来说,我并不算真输给了他,我不想当着陈淑芬的面揭穿他的把戏,但我也不想低头认账!
我看着郝建道:“你以为女人相信你的诡计,我也会相信么?——”
“事实大于雄辩!”郝建压低嗓音道,“反正你输了,现在哥要看你的了!”
我喷着酒气道:“如果我告诉嫂子,你泡她只是为了跟我打赌,不知道她听了会是什么感受?——”
“好小子!”郝建锤我一拳道,“你将了我一军!”
“算是吧!”我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下道。
“不过,”郝建冲我狡黠一下道,“我料到你会出此下策,所以我很老早就把我和你打赌的事情告诉你嫂子了。”
“不是吧?你说了?——”我睁大眼睛看着郝建道。
“怎么?不信你现在可以过去问她呀!”郝建推我一把道。
“算你狠!”我道,“她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啊!”郝建道,“如果非说她有什么反应的话,那就是她觉得这事儿很浪漫——”
“不是吧?”我惊道,目瞪口呆,“浪漫?这也叫浪漫?嫂子的思维可真是异于常人啊!”
“那还用说!”郝建冷笑一声道,“我一开始就向她坦白了,我说我是跟哥们打赌才决定泡你的,但是,我又告诉她我假戏做真了!我说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上她了!结果她不但没有离我而去,反而是非常感动!”
我盯着郝建,摇摇头说:“你真是卑鄙无耻的禽兽啊!”
“随你怎么说!”郝建看着我笑道,“反正你输了!”
“你真喜欢她么?”我看着她问。
“这个与你无关。”郝建道。
“收手吧!会遭报应的!”我钳住他脖子沉声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灵,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得得,打住!”郝建不耐烦道,“你就说一句话,你是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不是。”我说。
“那好,”郝建道,“你现在就兑现你的话!”
“什么话?”我装糊涂道,“我今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我提醒你,”郝建道,伸手往街上一指说,“去!随便抓个女人,问她要她的brasz!”
“为什么?”我故作醉态百出状,“你要我没事去找抽?——”
“去还是不去?”他盯着我道。
“今天真喝多了,去不了。”我道。
“酒壮怂人胆!”郝建道,“你现在不去,等清醒了你更没胆量了——”
谢鹏在前面喊我——
我对郝建说:“好了!下次再算!敏儿喝多了呢!”说着我趁机挣脱了郝建,快步向谢鹏他们走过去。
谢鹏看着我道:“顾阳!邢敏怎么办?——”
我道:“还能咋办?送她回家呀!她自己肯定回不去了。”
“那好,”谢鹏抓一下后脑勺道,“那、那我这就送她回家——”
邢敏却挣扎着呢喃着:“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要喝酒,喝酒——”
我苦笑一下道:“你还能喝么?要不要我给你买瓶人头马喝喝?——”
谢鹏用力扶住她道:“敏儿!我送你回家吧!你该休息了!——”
邢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从谢鹏的怀里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我和谢鹏吓得赶紧扑过去,生怕她被哪个酒驾的司机撞飞了——
我一把抓住邢敏的手,将她拽了回来,她顺势倒在我怀里,双臂紧紧地圈住了我,脸蛋紧贴我的胸膛,呢喃着说:“哥!………别送我回家………别送我回家………”
谢鹏伸出的手臂悄悄地缩了回去,怔怔地看着我,看着我怀里的邢敏——
我低头想轻声安慰她一句,却发现她已是满脸泪水,我心中一惊——
“到底怎么了?敏儿,”我看着她说,“告诉哥,发生事儿了?——”
“哥………陪陪我好么?别丢下我………”邢敏呢喃着说。
我的心一软,答应她说:“好,好,哥不丢下,哥留下来陪你………”
听我这么一说,邢敏的双臂将我的腰箍得更紧了,脸蛋也更紧地贴向我的胸膛——
我回头对郝建道:“你和嫂子先回吧!我送敏儿回家!”
“顾阳!别忘记你的话,下次你再不兑现你的话,我就跟你割席断交!”
郝建丢下这句话,和陈淑芬冲我们摆摆手,揽住她的细腰走到街上,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走了。
我看谢鹏还立在原地看着我和邢敏,一时挺为难的,看得出来谢鹏想送邢敏回家,但也看得出来邢敏想让我送她回家,看着邢敏这么依恋我,喜欢她的谢鹏心里一定挺难受的!
可是我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关系——兄妹、爱情与友情!
谢鹏看了我们一会儿,摊摊双臂,对我笑笑道:“顾阳!………那就麻烦你了!你送敏儿回家吧!………”
我抬脸看他一眼说:“要不我们一起送敏儿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再回去?——”
谢鹏想了想,看着我笑笑道:“还是你送敏儿回家吧!你送她,我就放心了!”
“那好吧!礼拜一见!”我道,朝他呡唇笑了笑。
谢鹏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街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再次回头看了我和邢敏一眼,然后一头钻车里,出租车迅即驶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车流中——
我回过头来,轻叹了一声,低头对邢敏说:“敏儿,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
邢敏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在街边一家“达菲卡主题餐厅”门口,我们停下脚步,我和邢敏走了进去。
我点了两杯绿茶,我知道邢敏今儿个心里一定藏着什么事儿,我只想在将这两杯茶水喝完之后,能搞清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是什么让她变得像今晚这么异常?——
结果是邢敏的一番话,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的确遇到了很大的事儿!
“哥!我失恋了!”
在卡座里坐了一会儿,喝了一会儿茶,邢敏蓦地憋出了这句话儿——
我睁大眼睛看住她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接着邢敏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给我讲了,大致经过是这样的——
邢敏在大学三年级时谈了一个男朋友,名字叫旭,四川人。旭对邢敏很温柔,很体贴,在旭长达一年的追逐之后,邢敏终于答应做了他女朋友!但是,他们在一起半年后,大学就要毕业了。旭开始答应会跟邢敏留在省城找工作,可是大学毕业前夕,旭突然改变了主意,说他父母一定让他回成都工作。
俩人为此还生过一段时间的闷气,直到大学毕业后他们才和好,并约定一年后来接邢敏去成都。自此之后,邢敏来到了滨海市,而旭回了成都老家,起初俩人联系很频繁,俩人的关系甚至比彼此在一起时还要好!这不难理解,距离产生了美感嘛!
当时邢敏心里虽然很想去成都去看旭,但她确定从未在口头上表示过,因为她怕自己无法兑现说过的承诺。
更重要的一点是,邢敏得努力赚钱给她父亲看病,虽然她哥在老家做生意,虽然是小本生意,但还能应付父亲的肾病医疗费用。可邢敏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之所以一贯勤俭节约,她之所以在业余时间还在牵牛花工艺兼职,就是想多挣点钱寄回去给她父亲看病!邢敏曾经告诉我,她已经毕业工作了,就该承担起一份家庭的责任!
可是,最近两个月,旭给邢敏的短讯突然变少了,而且讲话也失去了以前的热情。起初邢敏还以为是旭工作太忙的缘故,也没怎么在意,可是上一个月邢敏收到旭的一条短讯,短讯内容非常肉麻!
邢敏看到那条短讯时,还暗自高兴,以为旭心里一直都有她!可是回头仔细一想,却发现了问题,旭在那条短讯里称邢敏为“樱桃小丸子”,而之前旭从未这么叫过她,如果是旭一时兴起给她起的昵称,可短讯内容里却提到“等你来的那天,我一定会亲自去接你,并会用我热烈的拥吻迎接你的到来!”
再联想到旭这阵子突然对她的冷漠,她开始怀疑旭的那条短讯并非是发给她的,要么是故意发给她看的,要么就是错发了短讯息。最后在邢敏的一再追问之下,旭坦白是他自己错发了短讯,他说他经家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在外地读大学的成都女孩,是他邻居叔叔家的女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
面对邢敏的痛哭流涕,旭表示他不会跟邻家妹妹在一起的,他和她联系是为了应付他父母!在旭的耐心哄劝之下,邢敏选择了相信,选择相信旭对她的保证,她选择相信他还爱着她!
这之后他们一直断断续续的联系,直到今天下午,邢敏还一直认为远在祖国西南部的成都还有个男孩心里装着她,可是今天傍晚的一个长途电话结束了她所有的幻想!旭在电话里亲口告诉她他已经爱上别的女孩了!那个女孩就是他的那个邻家妹妹!
其实,邢敏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预感到自己和旭以后无法走到一起,原因是旭的家在成都,而她的家在湖南张家界,俩人都离不开父母去ta的城市生活!或者说他们的父母都不会允许他们去往另外一个城市生活!
旭的父母很显然不愿意,因此大学一毕业就立即勒令他回到成都老家,而邢敏的父亲有病,她也无法背井离乡,远赴祖国西南部的那个省份!
邢敏一直不忍心看到那种结局,自从大学毕业和旭分开后,她一直压制着自己这种不祥的预感。直到今天傍晚的这个电话,让她的预感彻底转化为了现实!由不得她再心存幻觉!
达菲卡主题餐厅里的音乐一直袅袅绕绕,邢敏就是在这种抒情的背景下,讲完了她的爱情故事,跟旭的恋情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恋情!虽然她有预感,但是当结局突如其来,她还是难以自持!
说到这里,她的眼圈泛红,泪雾再次迷蒙了她的双眼——
我抽出一叠纸巾,温柔地递到她面前——
我安慰她道:“其实许多时候,我们已经看到了结局,只是我们都不忍心去相信它会真地到来!可是,结局不会因为我们的意愿而改变,它总是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突如其来!”
我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跟柳青的恋情,那同样是我的初恋。初恋总是让人刻骨铭心,难以忘怀!或许它会一直呆在心里的某一个小角落,一辈子都无法彻底遗忘!因为初恋第一次让我们的心感受到那种前所未经的微妙感觉,或者悸动,或者甜蜜,或者痛苦——
我以前挺恨的,可是现在我不恨了,因为我懂得了爱情需要宽容之心,并非每一段恋情都会走进婚姻的殿堂,尤其是大学时期的爱情。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无法最终走到婚姻的殿堂,就要一辈子耿耿于怀!我们更应该心怀感恩,感恩我们在彼此生命中最美丽的季节里,真真切切地爱过!——
邢敏用纸巾拭了拭眼角的泪,眼睛红红地看着我说:“哥!其实我心里并没有那么痛苦,我只是觉得难过,很难过——只是难过,没别的,我说不出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我看着她,呡唇一笑道:“我懂你的感受,你应该早点告诉哥,找个人发泄出来会好受一些。现在好些了么?——”
“好一点了,”邢敏看着我说,“从今天傍晚开始,我的心里总是涩涩的,我的眼睛里总是涩涩的,我很想大醉一场,也很想大哭一场………”
“你已经大醉过了,”我看着她,笑了笑道,“现在只剩下大哭一场了,没事,哭吧,哭是一种发泄,女人的平均年龄之所以要比男人长寿,是因为女人们比较善于哭泣。懂吗?所以,哭吧,对着哥哭出来吧!——”
邢敏环顾左右,为难地说:“哥,我不好意思在这里哭——”
我呡唇一笑道:“这个好办!我们换个场子,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你好好哭一场。”
出了达菲卡主题餐厅,往前走了十几米,我看见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斜对面是一个小区里的侧门,黑色铁艺门锁着,大概为了防止闲杂人员进入,这个侧门平时似乎是不开放的,而这个侧面又正好处在两栋楼房的中间——
我牵着邢敏的手,向那安静的地方走去,刚走进那狭窄安静的所在,邢敏就扑到我怀里,抱着我大声哭了出来,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哇哇哇的!——
我揽住她,轻轻安抚着她娇柔的肩背,耐心等她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如果女孩子先变心,她们会义无反顾地离去;如果男孩子先变心,那她们则很难轻易地从感情中自——
我不知道邢敏属于哪种情况,或许她属于别的更特殊的情况,任何事情都不能简单的归纳为哪一类,尤其是感情!
人性是复杂的,感情同样也是!
哭了好一会儿,邢敏才哭利索了。她抽着鼻子,依然将脸蛋拱在我怀里,呢喃着说:“哥………我忽然觉得心里松了许多,仿佛有什么东西放下了,彻底放下了,以前怎么都放不下的东西,现在都彻底放下了——”
“恩,该放下的就得放下来,因为我们的心理空间毕竟有限,不能无限制地容纳那么多东西,”我注视着她,柔声说,“现在可以了么?心情好一点儿了么?——”
“好多了,哥,谢谢你陪我。”她轻轻点了一下头说,“对不起,哥,把你衣服打湿了。”
我笑说:“没事,改天你帮我买件新的就行。”
邢敏扭捏了一下,呢喃了一声说:“哥,你讨厌——”
我呵呵笑道:“好吧!那现在我就送你回家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见邢敏轻啄下颌,我轻轻推开她,拉着她的手向街边走去——
………
这一带的地形我还算熟悉,以前去邢敏那里,都要经过这附近,她租住的地方离这儿已经很近了。
我在街道尽头拐进了那条巷道,这条巷道的路灯不怎么亮,散射着昏晕的光线,在角落里有酒鬼趴在墙边呕吐,还有醉醺醺的男人在墙角的阴暗里撒尿——
我心想要是邢敏深夜里从这条巷道走回去,可真够恐怖的,况且,她今晚还喝了那么多酒!
这条巷子很深,幽长幽长的,两边都是那种民房,有的三四层,有的五六层,但没有超过十层的!沿街有网吧,有卖烧烤的,还有音乐茶座,这些音乐茶座几乎没什么隔音措施,里面醉醺醺的的吼歌声或许方圆几十里的地域都能听得见——
两侧楼房的上空是一线深蓝色的夜空,虽然是漫天繁星,月光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能被周围的建筑物遮挡住了吧,因为我抬头也只能看见一线天空,这不禁让我想起“城市森林”这个工业时代的词汇——
在原始森林里我们只能看见一线天空,在这座钢筋混泥土的城市里,我们也只能看见一线天空。
前面的路口就是上次我和邢敏撞见傅德志的地方,就是我在邢敏家吃晚饭那次!我和邢敏并肩向前慢慢走着,我双手插着裤兜,仰望着夜空——
邢敏挽着我的胳膊,也学我仰头望着夜空——
我轻声说:“天上一定很美吧?那里一定有一条天街,你看那些星星就是天街上的灯光。”
“嗯!有人说,星星是从天堂露下来的灯光。”邢敏附和着我小声说。
“哥,你看,”邢敏伸手向夜空一指说,“我的幸运星就在那里!”
“你的幸运星?”我低头看她,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哪?哪是你的幸运星?”
邢敏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近一些,好使我仰望的角度更准确,她伸手指着天穹说:“看见了么?——哥,就是最亮的那一颗,就是狮子座旁边那颗星星呀!——”
她一说狮子座,我定位就准确了,我果然在狮子座旁边看见了一颗极闪亮的星星,它似乎比周围的星星都要亮一些,像一枚钻石一样熠熠生辉——
我看了一会,低头问邢敏说:“它是你的幸运星?”
“是呀,”邢敏歪着脸蛋说,口吻颇有些得意,“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指着那颗星星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幸运星,它会指引我人生和幸福的方向。”
“是么?”我笑了笑说,“那么说,那颗星是属于你的了?”
“当然啦,”邢敏扬脸看着我说,“在晴朗的夜晚,我都会跟它说一会儿悄悄话,有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着看着它,我就睡着了——”
我笑了,为了她天真的性格,我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我说:“那它有对你说话么?”
“有呀,”邢敏依然挽着我的胳膊说,“它时常会鼓励我,它要我勇敢一些,它还要坚强一些,它告诉我幸福就在前面不远处,只要我努力走下去,我就会得到我的幸福!——”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说:“恩!果然是你的幸运星!它告诉你那么多心里话呢!你可要好好听它的话哦!”
“那当然了,”邢敏说,“我对它的话都是深信不疑的!”
就这样我们边说边聊,很快就到了邢敏住处的楼下了。
站在院子外的巷道边,我看着她说:“好了!哥把你送回家了!你上去吧,别怕,哥会看着你上去的,等你房间的灯亮了,哥再走——”
“哥!………”
邢敏动情地叫了我一声,再次扑倒在我怀里,双臂紧紧箍住我的腰,轻声说:“哥,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像上次一样………”
我用力摸了一下鼻子,想了想,然后看着她说:“敏儿,哥还是想回家去,你看,现在还早,我还能搭上末班巴士——”
“对不起!哥!”邢敏松开我,很失落的样子,蓦地转身,慢慢向院子门口走去,走到院门口,她回头看我一眼说,“哥!对不起!——”
虽然她的脸蛋隐在门框的暗影里,但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眼中深深的失落与淡淡的幽怨,我有些不忍心拒绝她的挽留——
“敏儿,”我说,“好吧!哥答应你了!——”
………
邢敏有些喜出望外,跑回来,牵着我手向楼上走去——
楼道里的灯光依旧幽暗,邢敏看我一眼说:“哥!我是不是有时候特别胡搅蛮缠?——”
“没有呀,”我笑笑道,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即使你再胡搅蛮缠,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是我妹!——”
“哥!——”邢敏顿住脚步,回眸注视着我说,“你对我真好呀!——”
她的眼神有些异样,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这是必须的!如果你和顾彤都在我身边,那哥还真不一定对付得来了!呵呵呵——”
进屋,打开灯光,房间的布置依旧,依旧整洁,依旧井井有条,还有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茉莉花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
邢敏将包包搁在沙发上,回头注视着我,目光灼灼——
“哥,”她柔声说,“你要去洗个澡么?——”
我摆手道:“今天就算了吧,哥邋遢惯了,呵呵呵——”
其实我是不习惯在邢敏这里洗澡,你说一个大男人在别的女人家里——一个有男友或者刚跟男友分手的小女生家里——洗澡,总感觉过于暧昧,也不自然——
邢敏依然定定地注视着我,她的眼神有些怪,像是隐含着某种热烈的企望——
“哥,”她柔声说,“要我给你按摩放松一下么?——”
我摇摇头,讪讪一笑道:“也不用了,敏儿,你今天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见邢敏定定地看着我,我躲闪开她的目光,想开句玩笑转移这种令我不自然的氛围——
于是我笑笑道:“卡哇伊小姐,能借哥一床毯子么?天亮就还你,出租给我也行——”
邢敏注视着我说:“哥,你要睡沙发?——”
难道你要我睡床?饶了我吧!妹妹!
我虽然是把你当妹妹看待的,但我们并无血缘关系,我是个火气正旺的热血男子,睡在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生身边,我怎么会没有感觉呢?我怎么能安然入睡呢?——
再说了,上次和她同床共枕时发生的那糗事儿,至今想起来,依然令我汗颜!——
“是呀,”我点点头道,然后又开了玩笑道,“哥就是一副苦逼命,睡别人的床,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说着我还故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故意打了个大大哈欠——
邢敏呡了呡小嘴唇,看上去有些落寞——
“好吧,”她小声说,“那我去帮你拿床毯子过来。”
“谢谢卡哇伊小姐了。”我说。
邢敏陡然转身,丢下一句“不客气!臭猕猴桃先生!”很快她钻进了用碎花布帘子隔开的里间去了,也就是她的卧室。
我看着那道布帘子,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灯光将邢敏娇小的身子投影在布帘子上,有些许像皮影戏似的,她在布帘子那边正弯腰在衣柜里为我拿毯子——
不一会儿,邢敏郁郁地从里间走了出来,将毯子丢在我沙发上——
“哥!”她目光定定地看着我说,“你讨厌我么?——”
这句话她问得好莫名其妙!
我愣了一下,她怎么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呢?莫非是因为我不肯跟她睡在床上,就认为我讨厌她?——
我掏出烟点上,用力吸了一口,看着她说:“敏儿,你应该这么看问题,有时候,许多事情往往是出于爱护,并非出于厌恶,你知道吗?——”
邢敏轻啄下颌,勾着脸蛋,轻声问:“哥,你能告诉我么?你………”
我看着她问:“怎么了?敏儿?——”
“哥,”她扬脸注视着我,“你、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么?………”
我捏烟的手腕抖了一下,佯装低头弹了下烟灰,因为我想有一个缓冲的时间段——
“喜欢呀,”我讪笑道,抬脸看了她一眼说,“你是我妹,我不喜欢你还喜欢谁呢?——”
邢敏满是期待的眼神,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她半转过身去,撇过脸蛋去,喃声说:“可是………哥,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
我愣着没说话,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邢敏蓦地转过身来,直视着我说:“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关心我,照顾我,帮助我,为了我,你都不惜去得罪傅经理!………哥,你以为我是木头人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么?………为了让我从前台回到企划部,你还发讯息威胁傅德志?——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这个——”我抬脸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邢敏眼圈红红地看着我,抬手揉了揉眼睛说:“傅经理说的,那天我从前台回来时,他喊我去了他办公室。”
我沉声道:“他没对你无礼吧?——”
邢敏摇了摇头,尔后抬眼看着我说:“哥,你知道么?傅经理不让我再理你——”
“那个混蛋威胁你了?”我盯着邢敏道,“他对你说什么了?——”
邢敏小声说:“他说、他说如果我还跟你在一起,他就连我一起收拾!——”
“这个王八蛋!”我骂道。
“他说你也威胁他了,”邢敏勾下脸蛋,小声说,“他还说别以为他会怕你的威胁,他让我从前台回来,是因为企划部目前正需要人手——”
我哼了一声,没说话。
“不过,”邢敏抬起脸蛋,目光坚定看着我说,“哥,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我做不到——”
傅德志这个龟孙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我咬咬牙,抬脸看着邢敏说:“不过那混蛋说得也没错,你还是跟哥保持一点距离,公司毕竟是个人多嘴杂的地方,有些无所事事的人总喜欢捕风捉影——”
“不!”邢敏固执地看着我说,“不,我不会离开哥的,傅经理辞退我,我也不会不要哥的——”
说着她突然奔上前,扑了过来,激动得紧紧抱住了我——
我一只手高举着,因为怕指间的烟火烫伤她,一手安慰似地轻拍她的背——
“别傻了,”我笑笑道,“哥不是要你离开我,只是说在公司里,我们别走得那么近,免得人家说闲话——”
邢敏的脸蛋拱进我怀里,双臂紧紧箍住我的腰,没有言语,她似乎很享受呆在我怀抱里的感觉。
我又笑道:“好啦好啦!卡哇伊小姐,就当我刚才的话是废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该怎样就怎样吧——”说到这里,我悄悄地吁出一口气——
“哥——”
“恩?——”
邢敏的双臂箍得更紧了。
她低喃一声说:“我………我真地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了?——”我关心地看着她问。
“我喜欢你………”她喃声说,“哥,我真地喜欢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最让我无所适从的一句话,我知道她这句喜欢,已并非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而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我当然不会厌恶邢敏,但是她说出三个字,的确让我很无所适从,因为——因为什么,我一时也讲不清楚——我甚至还没想过如果我们发展成恋人关系,那么,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儿?——
“哥,”她在怀里呢喃着说,“你明白我的心么?你明白么?………哥,你明白么?………我喜欢你,我真地喜欢你………”
邢敏的声音很小,语调中却含着热烈的情绪——
我呆呆地揽住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热烈——
“哥,”邢敏呢喃着说,“别离开我,别不理我,别拒绝我………哥,我好喜欢你!哥,别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