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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既醉

    莫语惊愕回首,看向勿望。
    他还有后招他哪儿来的退路,哪来的人马
    莫语回头想要抓住他衣袖,但马车的车轮,忽然被一人手中的穿过车轮缝隙,斜插在地,前头一人冲到马车前,挥手斩断辔绳与架在马背上的衡,马匹受惊朝前奔去,只剩下车马往前滚了一段车头朝前往地上倾斜,这会儿的马夫也是舞阳的人,从马车上跳下来拔出剑来。
    车马歪斜,莫语没抓住勿望。
    勿望却猛地钻进车马里,车马停顿让双方交手混战起来,莫语跳下马车,想要找到这群人里哪个更像是领队或主谋。对方却不管,正因他们水平参差不齐,刀剑武器姿态各异,也不管什么号令,一股脑冲过来,只知道杀了勿望以外的所有人
    月影拂过去,给每个人的身上掠去晦暗的阴影。
    混战乱响在黑色的枝叶下,枝头的春花静静俯瞰着纠缠的人影,舞阳君的卫军揣着行踪被发现的紧张,一言不发的挥刀;而赶来的那群身份不明的人马,闹哄哄的像是在祭典上跳舞的巫者,一个个四处乱窜乱蹦。
    莫语心底一阵焦急。
    墨门的人马如果再不来,那这一切就要失控了。
    他回头看向马车。勿望是躲进去了
    他当务之急是小齐王,可他想要抽身却被刚刚吼着自称是曲山孔麓的男人纠缠住了。
    勿望忽然从马车中钻出来,他拖出一具尸体,拽起她的头发,站在歪斜的马车上,高声嘶吼道“你们到底在为谁抵御,为谁拿刀齐太后已死舞阳已死你们都不再是她的狗了”
    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去,勿望抬手,将那人颈上插着的簪子拔出,黑血满身,就算簪子拔出也已经不再涌出,他抬起那把簪子,声音颤抖“她死了为她卖命的人,你们不如再想想而她死了,天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找你们算账,不会有人追究她的死所有人都会松一口气而这些人,不过是想要带我走你们是打算为了这具尸体和他们拔刀还是就此散了,放我离开”
    他从那时候甚至连参与他的计划都不敢的人竟然被逼到如今的境况。
    从杀了舞阳,到拎着她的尸体,吼出这样一段话。
    或许也不是被逼出来的,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莫语以前见过他,性格活泼好动,有点冒失却又不失勇气,喜欢就掏心掏肺,厌恶就连掩饰也不能,就算他被舞阳弄瞎了双眼,也是最难被打压的那个,舞阳似乎很喜欢看他一点点没了性子。他被舞阳怎样一点点折磨把玩,莫语甚至都不曾知道细节。
    而他以前呢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所有人动作停顿下来,包括莫语。
    莫语根本不关心这些,他紧紧盯着马车。
    但舞阳的卫兵却动摇了。
    那个尸体是谁,他们都认得。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死了,他们一哄而散,没有人来寻仇,没有人来报复,甚至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隐秘的露出舒心的笑容。
    而他们这些卫兵,不过是杀人的刀,哪有什么依附在她身上的荣华富贵,离开之后另寻活路,只能更好。
    竟然有几个刚刚护送在舞阳身边的士兵放下剑,盯着前来救人的孔麓,道“我们离开之后,你们不会追来”
    孔麓抬剑大笑“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我也不在乎你们做过什么舞阳死了,这个魏国来的政权也要倒,到时候树上的猢狲那么多,谁会来记得你们。更何况此次,我们只为杞君而来。你们走罢”
    那些卫兵神情松动,孔麓这方人马为了让他们安心,将弓箭扔在地上,这群卫兵几乎是齐齐转身,有的人甚至还扑过去,薅下马车上悬挂的铜铃绸缎,当最后能带走的一点之前玩意儿,转身跑进了周围的树林中。
    只有莫语没有走。
    孔麓早就注意到此人与其他人或有不同,他抬剑指向莫语“你是在这儿等死么”
    勿望“别杀他。他也不会说话。”
    勿望松开了那具尸体,听声抬手朝孔麓的方向走来,孔麓神情一恸,伸手要去抓住他的手指,莫语转身,朝倾斜的车马中跑去。
    勿望一把抓住孔麓的手“带我上马,快点”
    莫语回到车中,车内一片狼藉,那盏灯的灯油洒在地毯上,在沾满血的地毯上暗暗的燃烧,顺着一点光亮,他看到角落中的被褥下有鼓起,走过去一把掀起。
    没有。
    哪里都没有那个孩子。
    是勿望
    勿望穿了一身宽大的衣裳,难道是他把孩子藏在衣服下可那是两岁的孩子,他如何带走
    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就差半分杀到,来人马蹄整齐,看到倒在地上的马车和空无一人的马匹与满地箭矢,也是吃了一惊。
    莫语踹开车门钻出车来,为首的墨门子弟对他并不太客气“孩子呢”
    莫语指了指勿望离开的方向。
    有人低头看到了舞阳君的尸体,惊愕喊道“这是齐太后死了”
    莫语点了点头,却又往那个方向指了指。
    墨门子弟首领“有人抢走了谁走你也上马”
    莫语也上马,他们奔出几步,就看到了新鲜的足迹,这行人也不做疑问,快马加鞭往那个方向走去。
    莫语却马速越来越慢,他不经意之间往后缀了缀,一群追踪足迹的人,谁也没意识到他的存在。
    如果追不到,就是他办事不利,这群人怕是会遵循庆咨子的命令,将他杀死。
    如果追到了,庆咨子真的会把孩子交给他他当年可是巨子身边之人,那次背叛,墨门皆知,庆咨子真的会因为他一次回头就对他宽容大度
    而更重要的是,他是要为了某个目的被使唤着做更多的事情,还是直接冲着那个目的而去
    这会儿追不到小齐王,庆咨子可能还会派出更多的人马,他知道庆咨子的居所,也知道他身边大概的人马。他想要孩子回到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亲自把孩子夺回来。
    他能做到。他必须做到。
    他的女儿是梅花上的落雪,还没沾染任何地面的脏污,他不能让她生养在那样一个人身边
    否则下一步,她可能是另一个魏陟,是另一个舞阳君。
    墨门子弟一路追逐,却看到眼前一处路口似乎是临淄城外三十里一处送别用的长亭,分出三个路口,路口还铺了石子,马蹄在这个方向消失,又分向三个岔路。
    该往那边追。
    首领回头“喂。那谁师、师兄,你说往哪儿追”他咬牙才说出师兄两个字。
    他回头,所有人却都回头。
    首领“他人他去了哪里”
    几匹马艰难的行进在树林里,幸好这里的乔木高耸,没有太多低枝,但草丛极深。
    孔麓身后就是紧紧攀着他的勿望,孔麓道“你确定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确定要往回走”
    勿望“回去。有事儿也很重要。谢谢你们,甚至带着家奴、家卫和友人前来。”
    孔麓笑“你都不跟我们叙叙旧”
    勿望“时隔多年,我都听不出你们是谁来了。以前咱们住在一起,就听你们的脚步声,我都知道是谁被憋醒去往茅厕。”
    几人大笑,却又叹息,叹到一半又想笑“变了啊。我们可都是屁大的小官,还有几个闲赋在家吃老本呢。每一个有本事的,否则也不至于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将你带出来。”
    勿望刚想开口,孔麓道“到了。”
    孔麓扶着他下马来,一群人偷偷摸摸回到马车边,勿望踏进马车旁边的草丛里,低头摸索半天,忽然到“找到了”
    一群人围上来,在月光下看。
    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棉被,里头有个熟睡的孩子。孩子不小了,头脸周围紧紧包好了软巾。
    勿望“我刚刚在马车里,把他包好扔出来的。这孩子真的是被喂了些药,竟然睡得跟昏过去似的,你们快摸摸,还有呼吸么”
    孔麓“还活着呢。就是脸上蹭伤了。这是谁别跟我说这是你的孩子吧”
    勿望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脸,感受到他的呼吸,松口气,半晌道“不这是齐王。”
    一群人寂静无声,差点腿软。
    勿望“像当年一样,又到了决定大事的时候了。你们说,这孩子留,还是让我带走。我要离开齐国,我要去晋国旧虞。”
    几个人围成一圈,其中是那个被费尽心机生下来,被当做权力把柄保护的小齐王。
    勿望微微颤抖,他努力想要说服他们“这个孩子甚至不太聪明,他甚至不是舞阳君生的。他是无辜的,如果送回去,即墨君还能坐稳位置一段时间而且,杀他真的有必要么我绝不可能再回到临淄,绝不会回到齐国了,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谁也得不到他。他没有要求被生下来,也没想要成为齐王”
    孔麓忽然道“姑容狐子与我们说,你一定不会变,其实我们心底是不信的。舞阳君那样的人,你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会不变。我们总觉得是狐子与你的关系,让他盲目了。”
    孔麓呼出一口气“但如今看来,你还是没变。但你要相信,我们都能来救你了,说明我们也没变。”
    杞姑容紧紧抱着孩子,双目直视着无人的方向,神情大恸,一瞬间,追忆、悲苦、感动与欢欣,涌上心头,时隔多少年,他有如此丰富的神情,他的心里有如此的起伏。
    他忽然感受到他还要活。他还年轻。
    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孔麓忽然拽着他上马“你带这个孩子走他们谁也想不到,齐王会跟着你去晋国吧让他们去找吧,让他们去焦头烂额,让他们去涕泪横流吧就算是我们这群齐国的小人物,想要也改一次国运,控一把国政这件事,没谁能决定管那些公主权臣今天,今夜就由我们决定”
    孔麓将他托到马上,也翻身上马,道“走狐子给你安排了商船,说是晋王也似乎帮了他一把,虽然如今晋楚交战在黄河沿岸,但这商船会绕路,花些时间,但你不会有危险”
    风呼呼的垂着杞姑容有血有泪的脸,虽然四周是树影是草丛是遥远的河水翻涌,他此刻却觉得是他们少年策马的春江花月夜,他仰头笑起来“你们也走吧我们一起走齐国不再安全了墨家巨子要来争大权,舞阳君死了,齐王不见了,即墨君未必站得住脚,齐国境内会大乱我们一起走,载驱薄薄,汶水汤汤,我们一同饮酒一同乘船离开不好么”
    孔麓摇了摇头“不了,我有了家。更何况我现在在学宫管理卷轴,就因为可能要大乱,我才要守好那些春秋旧典。”
    其他几人也笑道“我也算当了小地方的父母官,我走了那穷地方更没人管了。”
    “我兄长前两年被舞阳君手下势力杀了,我们家族上下都靠我,虽然小门小户,但我也当了家督,我走不了了。”
    孔麓笑“姑容,你走吧没事,我们都是小角色,小人物,他们打,他们争,我们的日子还要过。会有一天的,我们都能相见的齐鲁之战让我们这群生徒聚集起来,如今列国纷争,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多少年未联系都能找到,更何况以后呢狐子会找到我们的”
    他说着,一小队人马到了江岸边,一艘船在那里等着。
    一行人不再说话,杞姑容走到岸口,他肩上披着孔麓给他的外衣,手里抱着那孩子。
    孔麓几人没下马,静静伫立在江口树丛枝叶的阴影下,头顶花枝锦簇的艳丽在月光下也变得端肃。
    杞姑容一躬身,没对准他们的方向,他被那船夫扶上了扁舟。
    船头绳索一解,船一推,轻轻荡出去,朝江水流春的方向而去。
    船走起来,那树荫下伫立的身影,孔麓忽然也动了,他策马挥手,顺着岸上追着船的方向,忽然挥手喊道“扁舟流水,不及光度月出照兮,江亦当年杞君待下次再见叫上狐子,我们煮酒细聊一定会再见”(https://)《帝师系统》仅代表作者马桶上的小孩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s://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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