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四牡
南河一听,就知道这话是说来报复她的。
毕竟她刚刚也喊着让他出去。
但南河自认还是了解辛翳一些的,他要是报复人,那就是想被哄着,想让她服软。南河这会儿要走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气的摔东西了。
南河“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呢。我就是来瞧瞧你,怕你湿了衣服大冷天跑回来,又生了病,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么。”
她说着拽了拽被子,辛翳却死死拽了那头,跟她角力,急的哑着嗓子都快带上哭腔了“你放手荀南河你放手我让你走,我、孤没让你进来你、你大逆不道,你以下犯上”
南河失笑“都开始自称孤了,还说没有闹脾气。让我摸摸额头,你要不发烧,让我走也行。”
她这样说着,辛翳还死死的拽着被子蒙头不撒手,南河只好跪到床沿上来,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伸出手去,妄图无视这小子抱着被子死倔的闹脾气,确认一下他到底有没有生病。
辛翳哪里料到她会整个人到床上来,吓得猛一哆嗦,眼见着南河的手都要从被子上头伸进来试探他的脸了,辛翳发现躲不过,硬着头皮把脸小半张脸露出来,被子挡着鼻子以下,人都有点哆嗦,想让她摸完了放心就赶紧走人。
南河试了一下,微微皱眉“有点热。”
辛翳“不、不热”
南河将他脸从被子里刨出来,辛翳彻底慌了,还缩着脖子想躲。
南河“你脸怎么这么红这么热是因为喝酒了还是说你难受了”
辛翳喉咙动了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河“要是难受你就说,可别强撑着。”
辛翳脸在肩膀上蹭了一下,道“先生我难受。”
他头发散乱着,神情总也有些不太对,南河也有点慌了,坐在床上伸手抚了一下他脸颊。她懂点药材的常识,却不是能给人看病的。但估计他是因为刚刚吹了寒风,所以受了凉,南河捏了捏被沿,被里是缝了一层羊羔皮,还填充了鸭绒与鹅羽,估计不会冷。
她拽了拽被沿“我去给你倒点热水罢”
辛翳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她手腕“别先生别走”
南河只感觉他掌心也滚烫,她之前跟辛翳也没有太过亲近,虽然她有时候也自知过分宠溺他,但因为女扮男装的身份限制,她最多也就是和辛翳肩并肩坐在一起。之前在章华台外的山洞里,他拥着她,已经是这些年极少的一两次亲近之一了。
她垂眼看着辛翳的手指,忍不住也想,要是真的任务成功了,是不是她就要离开了,再也见不到辛翳了他被牙尖磨破了嘴唇也不知道该跟谁说了,他闲下来的夜也只能一个人在宫中读书了,他会不会任性起来谁都没注意到那背后他的情绪
他一方面早就让南河明白,在政令上她的话语已经不能支配他的选择,她早该用君臣的态度来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做臣子的要明白不该说的话就不说。
但另一方面,南河却觉得他一直没长大,或者说永远也长不大。他有对亲近的人说话满不在乎甚至暴躁没耐性的臭毛病,他也会有许多粘人和小性子,更何况这会儿脸贴在被子上,这样瞧着似委屈似有话要说的瞧着她
南河心头一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又很想就坐在他旁边不走。
他确实很可爱的,这点她很早之前就知道。
南河还是往床里挤了挤,脱掉软鞋,坐在了床沿,道“我不走了。刚刚还说要我走呢,说我以下犯上呢。你好好待着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因她挤上了床,她的腿也隔着被子贴上了他的腰,辛翳抖了一下往床里缩了缩。
南河拍了拍他抓着她的手,道“你手好烫,到底哪儿难受。”
辛翳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南河的手,他连忙松开手,缩回了被子里,脸色更难堪了。
辛翳半晌喏喏道“身上难受。”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先生应该知道该怎么办的吧先生总不会嘲笑他的吧而他真的很不舒服
南河望着他,辛翳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眉毛轻轻蹙在一起,像是望着木门上画的金银青绿山水似的,目光忽远忽近。
南河刚想要问他,就看着辛翳挣扎的坐起来了。他里头穿了件白色单衣,但衣襟却敞开着,相较于几年前的瘦长挺拔,如今身上肌理分明了些,虽然夏天他也天天穿的不客气,但如今神情恹恹,面劲泛红,长发披散着,总有些奇异
他都生病了,南河自然不好再训斥他不成体统了,她怕他冻着,伸手就要去拢他衣襟,辛翳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南河还没开口,辛翳望向她宽袖下的手臂,人呆了半秒,然后忽然朝她扑了过来
南河的反应哪里比得过他,人都倒了,她才一惊,道“怎么了”
辛翳浑身都是热汗,一下子压住了她,南河还以为他是难受的有些闹脾气,也不好训斥他,竟然还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抚了抚他后背。
辛翳的脑袋埋在她颈侧,南河冬日总是穿着层层叠叠的厚衣领,看起来倒有几分柔软和可亲,但他在扑到南河身上之前,也没有料到
她这样瘦,这样好像会被埋进床褥中似的。
也没料想到,她的衣襟之中蒸腾出一股沐浴后的淡香,还有颈侧脉搏在隐隐跳动,或许是他喝醉了,辛翳一只手紧紧攥着她身侧的被褥,一只手抓着她手腕,手却松开,手指缓缓往上走,按住她手肘内侧。
南河“你快起来。明明都快要发烧了,还不盖被子。”
辛翳哑着嗓子,跟她贴在一处,南河拼命吸气,又觉得吸气只能收腹挺胸,这快贴的严丝合缝了
南河只能松出气去,想办法把自己肺里的气都吐出,让自己平到不存在。
却没料到这呼气吸气之间,气息全吐在辛翳耳边,他身子猛地一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却更用力的摁住她。
南河推了推他,还怕他不会烧晕过去了吧。
直到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蹭她
南河猛地明白了点什么,但是更愣了,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更何况这个人是辛翳。
什么
南河也、也不是对这种事情完全措手不及,毕竟这几年,辛翳没少拿这种问题去问,一开始她还总很不好意思,但她发现自己表现的越不想说,辛翳就越好奇。她后来只好说的稀松平常,但男孩子在这个年纪的好奇心和猎奇心可是完全压不住的。
越问越细节,南河虽然自认内心可不是为人师表,但脸面还是要的。
让她从头到尾用口头进行卫生教育,她还是有点勉强。
再加上小狗子身上也有那股楚人的放浪不羁,天然活泼,他也不知道那些词儿是说出来有些太直白的,经常口出直言,弄得一向装的很正人君子的荀南河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只好打法辛翳去找范季菩问去。
但她忘了,范季菩早认定辛翳是喜欢男人,他自己又很接受不了那些,一个少年断袖忽然跑来问他生理常识,范季菩也很慌,老司机也怕被潜规则啊,他也就支支吾吾随便说点不明不白的东西,就把辛翳打发走,让他自个儿琢磨去了。
自个儿琢磨的结果,就是没琢磨明白。
都年纪不小了,还有点不明白,反应也会强烈些。
南河却不知道他不明白,又惊又恼,猛地抬手,狠狠打在辛翳脑袋上,这是他脑袋上挨了第三下了,他果然倒抽一口冷气,委屈又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喊了句疼。
那声疼都喊的像委屈的抱怨
他恍惚之间,不知道南河是什么时候抽手的,她似乎半躺在那儿什么也没说,过了很久才坐起来,在他裤子外头擦了擦手。她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才又缓缓起身,去捡起了之前她拿过来的布帛,然后起身走了。
他迷糊之中也想撑着身子起来,但南河拿被子把他捂紧了,道“别动。”
辛翳低声唤道“先生,别别讨厌我”
她没回答,直到走下床去,掀开外头那层帐帘时,才道“没有。”
她脚步声走远了,辛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注意力已经有些涣散,甚至连目光、想法都无法聚焦起来,只能傻傻躺在那儿,蒙蒙的望着帐顶。
耳朵里似乎嗡嗡乱响,脑袋里却半分也转不动了。
荀南河一路冲到了房间那头,站在盛水的铜盆前,半晌才吐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没脸低头看自己的手,更没脸想象自己刚刚手指触碰到
某个小狗子的成长,已经让她刚刚心惊肉跳,更奈何辛翳上衣衣襟敞着,毫无抵触,好似愿意整个人都交给她似的躺在那儿
躺着也就算了,大概是大楚人民从来不知道羞耻心是什么玩意儿,他真是有一说一的反馈在声音里,南河只觉得后脊梁一串电流窜上去,她自己脑袋都要被电傻了。
这算是什么什么传道受业
倒是她糊涂,还是他混账,怎么连这种事儿,都要她来
这有什么难学的啊
可南河也明显感觉到,辛翳刚刚全程都是懵的,他只是在遵循他的本能,仅此而已。
南河自己脸上烫的恨不得把自己溺死在水里,却拼命想着,这不丢人,这不丢人
这不丢人个屁啊他今天是醉酒了,明天要怎么办,他要怎么面对给自己的先生啊要是喜欢男的,为什么非要是他,那什么商牟之类的就不能牺牲一回,给他做个指导
南河洗了洗手,低着头真觉得后脖子都烧起来了,她还没把那块擦手的布帛洗干净,就听见那头床铺上似乎有点声音。
她一转头,竟瞧见辛翳好似比之前更醉更晕,敞开着衣裳,从床上跑了下来,惊惶道“先生先生你别走”
南河“我没走。”
辛翳这才转脸瞧见她。
南河更不好意思再面对他,道“你回去。回去躺着。”
辛翳似乎不肯,朝她走来。
南河“回去我给你拿件衣服你换上别穿着脏裤子跑下来”
辛翳这才张了张嘴,似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丢人,连滚带爬似的窜回了帐内。
南河拿好了一套干净衣裳才走回去,进了外头那层帐帘,就瞧见辛翳则裹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脸都埋进去了。
南河“喏,给你。还有布,擦一擦。”
辛翳半晌才伸出一只手来,合上里头的帘子,开始在被子里窸窸窣窣的换衣服,就算披着被子换衣服不方便,他也生怕被子掉下来,抽出一只手拽着被角。
南河瞧他那过分天然的动作,忍不住道“你是小孩么”
辛翳换到一半听见这句话,转过头来“我,我都那样了还算小孩么”
南河“”那也是小孩
辛翳换完了衣裳,脏衣服还拎在手里,他尴尬的甚至不敢看荀南河。
南河“别想让我给你处理。”
辛翳竟然掀开帐帘,狠狠往远处空旷的地方一扔,仿佛又裹着被子缩回了床上。
南河“”是,毕竟是楚王,让他自己洗倒是不可能。
她笼着袖子站在内帐外头,瞧着辛翳在里头抱着膝盖不说话的傻样,想着怎么找理由告退了。辛翳好像是完了就没事儿了,她这个摸狗人,到现在还腿软脊梁烫的,实在有点难面对他。
她以为辛翳不想跟他说话了,却没料到辛翳忽然从帐中探出头来,看向了她。
准确来说不只是看她的脸,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她的
南河惊悚了一下。
果然辛翳仰起头来看着她“先生不要紧么”(https://)《帝师系统》仅代表作者马桶上的小孩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s://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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