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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七月

    负黍君扶着栏杆,恍惚的转过头去,看向卜子“咸池的人头,你带来了”
    卜子似乎手里拎着个布袋子,笑着走过来,道“没想到我来的也不是时候,城内怎么又变成这幅样子。”
    负黍君一直到现在,仿佛注意力都没有放在眼前的一片火海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废了,近来连接几锤打击砸下来,砸的他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负黍君竟然也没多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能不能扑灭大火,他忽然道“你怎么进城的,走,带我出去我们去我们去别的城池。”
    卜子摇了摇头,道“您能去哪儿外头的城池被晋楚联军扫平的时候您没有相救,寄送文书给南方反军求助的时候您不派使者争取,抱着这座石头城无动于衷,您和之前在成周又有什么区别呢”
    负黍君“一定还有地方可以逃,真不行我们就去就去找舞阳君”
    卜子实在忍不住了,笑出声来“就算是我这种人,也听说过舞阳君她是会给丧家犬新家的人她不把丧家犬煮着吃了就不错了。就看她如今派遣大军入侵魏国的样子,您也跟她做了几十年兄妹了,怎么还如此天真”
    负黍君并不是天真,而是没有退路,一时间脑袋里疯疯癫癫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负黍君“咸池的头呢只要我活着,咸池死了,这魏国就迟早还是我的。”
    卜子松开布袋,布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咚的一声响,滚到脚边。
    负黍君大喜,连忙捧起来,那头颅满脸血污,发髻扔在,双眼微瞪,显然已经死去数日,有些肿烂了。负黍君却堪称爱不释手,狂笑起来“咸池舞阳你们都没想到这一天吧哈哈哈哈我才是我才是如今唯一能继承魏国的”
    他话音未落,陡然感觉到颈上一烫,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轻轻巧巧的将匕首刺入了负黍君脖颈,负黍君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觉到伸手几只手一把按住他,将他按倒在地。
    身后两人,正是当初和卜子一起救他出成周的那两个传令兵。
    他们用膝盖紧紧压着负黍君,卜子用力将刀划了个半圆,在他颈上开了个横贯的豁口,而后抓住了负黍君的发髻,用力将他的头往后掰去。
    这几个青年并非武艺高强,却都是杀人办事儿的好手。
    负黍君只感觉自己颈上像是张开了一张大嘴,温热的血朝地板喷去,他痛苦的微微转眼,地上的咸池的头颅也躺在那里,和他吃惊的对视着。
    石头城墙围着的火光,远远看去像是平原上巨大的炉灶,满身大火时不时从城墙上坠落下来的将士,像是飘散的火星。石油燃火,无法用水熄灭,蔓延的速度极快,温度极高,但燃尽的速度也极快。
    这一天晋楚的将士谁也没有攻城,都静静的看着石头城里的火,瞪久了,仿佛觉得石缝里都能迸出火光来。
    没到天亮,大火就熄灭了大半。
    晋楚的联军沉默且有条不紊的架起了长长的云梯,在静悄悄的黎明中攀上城墙,这时候再也没有人阻挡,而晋楚似乎也不愿意鸣金击鼓打破这份死一般的沉默。
    大军登上城墙,进入城内,很快,余温不散的青铜大门便被打开。
    舒随着大军一同进入大梁。
    她小时候听说过大梁的模样,说行走在主道上,四季不见红绿;下雪的时候,石墙如镜,雪落满灰瓦,就像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但她没机会见了,城门一打开,她只见到了一片黑色。
    被熏黑的石墙,被烧的分辨不出原貌的人和东西。
    目及之处,只剩下耸立的黑色坊墙,和地上扭曲的各种各样的焦黑物件。
    舒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
    商牟作为楚将,比她早入城一步,这会儿骑在马上正回过头来看她。
    舒知道他看她是什么意思。
    毕竟她曾因为攻打宋国时候的惨状,连做噩梦,他怕她接受不了这一切。
    但舒还是神情不变,握紧马缰,挪开眼来,对身边臣下道“派人去打开各个坊的大门,检查是否还有人存活。商君,请您派一支部队到檀宫中去搜查。”
    商牟点了点头。
    坊市之中确实还有一些百姓存活,因为他们早在入夜前关闭了坊门,虽然之前也有些石漆从沟渠蔓延进来,但因为坊内的房屋是石头制成,他们又没有水灭火,不得不用沙石灭火,反而误打误撞灭了或,最后也只是点燃了存量和木柴,并没有太多死伤。
    但有些坊市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而当商牟带人到檀宫时,檀宫因宫墙围住,竟然只被烧毁了不到一半,宫人似乎都疲惫且惊恐的躲在深处的宫室里,只有背着手站在回廊上,望见商牟,竟然对他笑着挥了挥手“牟子,这儿呢。”
    商牟松了口气,登上在风中咯吱直响的残破楼梯,到被火熏燎的乌黑的回廊上“你去了朝歌办事之后,就直奔大梁了啊。就怕你不能成事,大君也很担忧你。”
    卜子背着手笑道“大君的计谋还是有用的,拿着大梁城的防图前去,太子咸池果然待我为上宾。不过因为时间赶得紧,不得不冒险毒杀咸池,差点没能逃出来。不过就算我不去做,怕是太子咸池也活不长了。赵军南下,也要分一杯羹了。”
    商牟仔细瞧了他一眼“果然还是受伤了。”
    卜子依然笑眯眯的“胳膊上的上,不打紧。喏,你瞧,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多好。不过幸而你们没要我去取舞阳的脑袋,那我真是干不来。”
    他抬起下巴,商牟只看见回廊下一张桌案支着,咸池与负黍脑袋都在那儿摆着,卜子还有意让他们面朝大梁城,好好看一次灯火,这两个在世时从小掐架到大彼此看不顺眼的人,死后却上了同一条桌案。
    商牟也笑了“怎么一家了,老东西呢”
    卜子“老东西啧。我可没那个本事,屋里呢,你自己去瞧。”
    桌案后头就是宫室大门,商牟见过的死人多得是,他从来不曾怕过,反而很不屑的笑了一下,走过去,推开了门。
    卜子才刚转过头,就看到商牟倒退半步,连骂脏字,脸色苍白的合上门,转过头来,扑在栏杆上。
    卜子笑“如何”
    商牟惊恐“怎么能烂成那样还有虫,那虫子爬的天花板上都是了,估计地板都要沤烂了就没人管么”
    卜子“大概是老东西死前吃的不错,给灌了一肚子饲料,死了之后都用来养虫了。”
    商牟“让宫人去收拾女眷呢,找女眷给他们都收拾进棺椁里。有女眷跑了么”
    卜子“这么大的火,跑哪儿去。”
    宫人一听这话,连忙架出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少女,那少女满身笨重且艳俗的华服,满脸泪痕,拼命想把头埋进衣领里。
    卜子耸肩“这就是魏王后了。”
    商牟瞪眼“魏王后”
    太子咸池都快五十了,他爹老魏王居然找了个十五的王后
    魏王后被商牟凶恶的眼神,吓得两腿发软,眼泪直冒,恨不得趴下往回爬。
    商牟“那你去给你们大君和两个儿子,准备收尸吧。”
    卜子温声细语提醒道“你不是带兵过来了么,围住檀宫然后派人进来检查吧,要有大肚子的女人,不管是后宫女眷还是女使宫人,都要处理了。”
    商牟道“嗯,好,你别走。你做事儿细致,给我注意着吧。我没有灭国都,毁王室的经验。”
    卜子“这事儿不难,主要是心细。不过大势去了什么都没用,我就没杀咸池的一群儿子,反正有赵国去灭呢。”
    商牟勾了勾嘴角“我只有被灭族的经验。确实要心细,还要看命。要不是某些人粗心点背,怎么会独留我活了呢。”
    齐国临淄。
    已经算是刚入冬,气温骤降,内室已经点上小铜炉,炭火半烧不热,却又恰好合适。
    几层软垫铺在矮脚的床榻上,纱帘半遮,香料青烟缭绕,榻上有块白狐皮缝制的大毯,上头躺着个身穿红底白边刺绣精致的曲裾,黑色长发结做坠髻,她没有敷粉,眼角的细纹就那样袒露着,只有眉心脸颊下巴,点着红色的面靥。
    她手搭在隆起的腹上,浅浅的睡着。
    不远处的桌案前,坐着一个青年,眼上系着青灰色的帛带,似乎在用手指触摸牍板,用小刻刀轻轻雕刻些什么,一点点声响,反而让床上的女人睡得更舒适安心。
    外头门被侧拉开,有宫奴卷起扑到地上的绫罗帘子,将两人放了进去。
    宫奴紧随着走进去,拿暖炉和香炉给进去二人周身燎了半圈,怕他们带进去冷气和味道。
    床上的女人并没醒来,手握刻刀的青年手也一顿,侧耳朝来人的方向。
    进来的也是两个男子,为首的一身戎装,身材修长,薄唇紧闭,五官稍深,他看到床上的女人没有醒,却放轻脚步走过去,搓了搓手,才去伸手捏住了女人的手掌。
    那女人醒了过来,人已中年,动作竟还有几分娇态的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莫语,怎么了”
    名叫莫语的戎装男人跪在床边扶她起身,她这才坐直在床沿,看向跪在屋中的人。
    “是消息到了怎么了”
    跪在屋中的人将头垂的更低,抱手道“臣见过舞阳君。不知舞阳君近日身子可”
    舞阳君并不是太舒服,扶着额头打断他道“说事。”
    莫语披了件外衣在身上,舞阳君倚着他坐着,看向屋中报信的武将。
    那武将知道舞阳君有两个不离手的心腹,听说是她寻来的一文一武两个少年,在他们还没及冠前,舞阳君刺瞎了其中一人的双眼,毒哑了另一人的喉咙,取名莫语与勿望,莫语替她出入办事杀人,勿望则留在身边替她出谋划策。
    武将不敢抬头看那两个青年,更不敢看舞阳君,只得死死低着头,紧盯着地板的缝隙,道“大梁城已经被攻下了。晋楚联军已经进城,而且大梁城的城墙完全没有被破坏。”
    舞阳君咦了一声“这么快我以为最起码要围攻白日才可能打下来。是负黍君当了丧家犬,提前撑不住告降了”
    武将“不是。是晋楚用火攻,攻下来的。”
    舞阳君轻笑“火攻大梁城内到处都是水,想灭火还不容易,那座城水火不侵,只有强攻。”
    武将“说是楚王召了泽上火,把泽上火灌进了城里,然后火一点,泽上火不能被灭,水越浇,火就流的到处都是,大半的人都被烧死了。”
    舞阳君沉默了一下,半晌道“泽上火是什么样子的”
    武将“这也是传言,有人说是像大漆,黑油,浮在水面上,在光下,有五彩光,厚重又粘稠”
    舞阳君“啊”了一声,半晌才道“竟然,已经有”
    坐在一旁眼遮帛带的勿望道“是石漆么臣听说有秦赵旧民用羽毛沾取水石中淌出来的石漆,用以点灯膏车。但因气味难闻又容易蒸发,又不多见,所以只有一小部分地域的人在用。”
    舞阳君“是么。怎么灌进去的入水的河道有铜门遮挡,从上游倾倒也不可能流进去”
    她声音一断,半晌道“啊,我想我大概有点头绪了。若真是如此那这一招,漂亮极了。甚至也可以说是,仅有的,能快速攻下大梁的办法了。失策了,我本以为晋楚要在大梁磕很久,也会让齐军能及时到达大梁附近,重挫晋楚,看来大梁城已经是完完整整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舞阳君说着,站起身来,拨开莫语的手,穿着软底的鞋,在床榻前的厚地毯上走了走,半晌道“不是我第一次跟玩家交手了。但我发现,我想错了一件事。”
    勿望抬起头来“什么事”
    舞阳君染了蔻丹的手指拧了拧,她半晌道“不,也只是猜想。我只是觉得楚人没有见过石漆,就会像我一样,理所应当的觉得这时候,不可能会有人取用石油石漆这个主意,会不会是晋国那头,想出来的。”(https://)《帝师系统》仅代表作者马桶上的小孩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s://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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