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风雨
“不过越国和虎方,怎么忽然也出现异动了。”南河皱眉道。
辛翳托着下巴,翻着军报道“越国情有可原。”
毕竟吴越两国曾经都被辛翳父亲年轻时所灭,他父亲去世后,邑叔凭掌管大权,却也更多把注意力放在和朝中内臣斗争中,对周边失去管控,齐国便自称接收了一位从越国出逃的公子,而后扶持公子,让他迎娶齐女,又助他复国。
但那位越公子的身份却存疑,越国崇尚刺青,但那位越公子身上刺青却粗陋简单,如同乡野村夫。且听说他举止也粗陋,越国已经登堂入室上百年,旧日向楚国称臣时,国君也多次前往郢都,除了发式与衣纹仍有吴越风俗,但大致已经懂礼了,就算公子是庶子也不该那样粗鄙。
最重要的是,所谓越国复国,但却已经不再原国土的位置上复国了。
南河知道吴国大概位于后世江苏南部浙江北部的位置,越国更靠南,一半都在福建境内。但这次越国复国,不但迁都,位置更紧邻齐国,在江苏境内,比以前吴国的位置还靠北。
这简直就是齐国多了个国家做屏障。
谁要是还不理解这意思就是傻子了。
辛翳手握大权之后就想要对越国开战,再灭它一次,奈何吴越被灭后,旧民和楚国百姓关系不睦,贩夫走卒强盗恶匪也在旧日吴越一代汇聚,治安混乱又加上语言不通,地势复杂,在楚国东部为祸相当长一段时间。
辛翳多次派兵不能剿灭,最后才把那帮人逼到虎方去。
然而申子微应该已经在虎方上位,辛翳之前也已经收到一些他相关的消息,申子微的铁血在虎方刚刚发招,这就没消息了是他自己意识到危险跑了还是说虎方的难啃连申子微都啃不动,他被当地的人弄死了
但越国也有异动,会不会跟此也有关系
辛翳“越国倒是有可能跟着齐国行动,不过越国这些年一塌糊涂,齐国怕是只把越国当盾牌,并不会像对宋国那样给太多支援,我们可以先观望。不过围剿宋国的计划,我打算让商牟去做。”
南河一惊“商牟不是在上阳么而且魏国已经对上阳开战了,你要他如何抽身。而且他关键时刻走了,上阳那边心会不会散”
南河虽然想拿下上阳,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先替楚国考虑。
这话说完,她心里都感觉是自己左右两只手分别在扇自己巴掌。
辛翳“主要是如果我们打算灭宋国,调取的部队就是蔡城、寿春等地的驻军,那些都是商牟带过的部队。而且商牟刚开始带兵,小有名气不就是因为击退了宋国,逼流匪蜷缩到虎方。不但兵是他熟悉的,敌人、地域也都是他熟悉的。而且他从上阳过去,应该还比我这儿过去更快一点。我立刻就发调兵的指令,时间不等人,最好在他到宋国战线的时候,蔡城与寿春的将士也能集结到附近。”
南河“商牟确实对东部熟悉。而且他也有应对越国和虎方的经验,如果这两个地方再出异动,他也能对付的了。”
她还没来得及再问,辛翳道“至于魏国在这边开战,我可不管他是想抢上阳,想只做试探,还是想要全面开战,我可不会轻易让他们打两下就跑。我亲自去。”
南河一惊“什么”
辛翳“先生是觉得加冠礼时间不够加冠礼先不管了,只要年内办了就行,如今齐魏一个个虎视眈眈,我不可能再呆在章华台跟度假似的。这消息要是早些来,我都不会从郢都过来章华台。我知道他们早已准备许久,祭台的火都已经提前点燃,但什么也没有开战的事情重要。”
南河我不是在乎加冠礼的事情啊啊啊啊
要是辛翳去了上阳,那算什么那就是他们俩互殴了啊
那就是她要真的跟辛翳师徒打架了啊
而且她觉得自己在辛翳手底下未必能讨到好虽说不能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大概因为南河以前做令尹的时候,对辛翳的态度就是“看看我们家孩子多牛逼”,她也真的是打心眼里觉得辛翳从来不会输,所以等她到了敌国,竟然开始害怕自家孩子了
要是辛翳过去,那岂不是
辛翳“而且上阳一代我也熟,之前晋楚开战,我就仔仔细细调查过,对于周边烂熟于心。而且不瞒先生,我认为现在打成周也有优势,如果能拖着上阳攻打成周,说不定能打下来。不过这些,我打算等我过去可以再考量。”
南河知道他对上阳一代更熟悉啊
而且她、她到时候还怎么下手啊
其实,南河也在考量晋楚是否应该联盟。但此事可不是那么容易,从楚国的角度来说,楚国对他们一直虎视眈眈,目标是想灭了晋国,以现在晋国的局面来说,晋国的国力并没有和楚国坐在一张桌子上谈结盟的资格。而且楚国一直被撇在各国之外,被称作蛮夷,也早有“我蛮夷也”的破罐子破摔的劲儿,便不和中原各国交好,更没有与他国结盟过。
狼嘴边的兔子,忽然抬起手说,咱们结盟吧。
狼你再说一遍是不是一时忘了咬死你,你还嘚瑟上了。
之所以要夺下上阳,就是也要给晋国增加上牌桌的筹码。有了上阳这座可攻可守的重城,有了截止上阳的黄河上游,有了楚国可能最急需的船只,那就相当于兔子站在狼暂时还够不着的地方,手里还捏着好处,就算国力有差别,从利益上就也有谈的可能性了。
当然这也只是有可能性。楚国向来是独狼,辛翳又有一统之心,怕是觉得结盟也只会是绊脚石。
而且晋国这边,众臣也未必想要和楚国结盟。
首先秦国也在这次会盟后想要加深秦晋之好,劝晋国不要和任何一个大国结盟。
如果晋楚结盟,不但是背叛了秦国,也让秦国不再有庇护,而是置于虎口之下了。秦晋这么多年的交好,她背叛了之后怕是要被千夫所指了
更何况晋国百姓将士也未必信任楚国,想要交好,其路漫漫。
更何况,如果舒还活着,这样大的国事变动,她会接受么毕竟淳任余曾经被楚国重伤,这虽然不是导致他被杀的根本原因,但至少说如果淳任余没有负伤,或许白矢弑父的计划,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其实楚国这边,若是辛翳不愿意与晋国结盟,南河还有一下策,就是主动暴露身份。
但她现在觉得,有时候不太能猜透这小子的想法了。
从荀南河的身份病死,她就觉得辛翳对她的一些反应和态度,与她自己所想象的有偏差。
如果辛翳知道她其实是小晋王,会不会真的感受到背叛,到时候对她彻底翻脸甚至更因为如此,想要报复,对晋国的态度更敌对更有野心。
南河想想都觉得头疼
几年前她还天天将自个儿纵横捭阖的理论,各种劝他要先从晋国下手。
结果现在她就成了晋王而且白天还明里暗里跟他对着干,晚上还他妈看了楚*报记在心里什么都知道,还在这儿腆着脸跟他商量军国大事
辛翳要是知道自己撒娇的人不单是先生,还是晋王,到底会怎么想
别说翻脸了,就是为了有仇必报教训她,估计都会跟晋国大干一场吧
南河只是想想,都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夺取上阳,就是跟狗子的“仇恨”更加深一层,要真是瞒不住了算总账的时候,怕是要罪加一等
但不夺取上阳,不论她是否暴露身份,晋国都没有和楚国谈结盟的权力,更别提一起联手对付其他国家了
进是死,退也是死。
已经跟秦国集结部队等着打上阳的南河也真的没有办法啊
现在讨好讨好狗子,能不能让他以后记着点好
辛翳只看着南河神情恍惚,他伸手捏了她手一下“先生怎么了”
南河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指,猛地回过神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阳附近这就去”
辛翳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手,心里窃喜,面上神情也有些掩饰不住“不着急。过两天,我估计这封军报最早到,之后还会有不少军报会送到章华台来,我要是走了就收不到消息了。而且我还打算跟原箴商议一下粮草线路的问题,范季菩也带过兵,对东南比较熟悉,他可能知道要多少战车,要多少兵马。”
南河“过两天是嘛”
那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趁他来之前,先把上阳摁手里。那样他就过不来黄河,划江而对,她能安心一点。
辛翳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是。本来就是先让先生来的章华台,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了,还没说几句话,就说又去上阳了。先生要不要也去上阳”
去了上阳,那就是白天黄河北岸的晋国大营,晚上就他妈到了黄河南岸的楚国大营了啊
那真的是刺激极了。比跟隔壁老王还刺激。
南河一咬牙“去”
辛翳果然笑的嘴都抿不住了“我也想让先生去不过到时候如果我从这边走,大概会带兵骑马急行,先生身子不好,可以坐车去,估计会晚几日罢。”
他高兴起来,倒是真没什么遮掩,人都颠起来了,仿佛给他点助力他都在房梁上漂浮。
若不是还要端着正人君子的面貌,惦记着为人师表的底线,她倒真想在他屁股后头摸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尾巴再摇。
辛翳捏着她的手摆来摆去“先生要见不着我,自然也会想得慌”
说着话,是有点试探,也有点底气。毕竟某人曾经还像个生怕不受宠的夫人,让身边的女使一次次问他的事情啊。
南河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总不能说一点也不想他吧。
看他高兴成这样,自己还是少说那些没泼凉水的话。
南河“啊。嗯。”
辛翳笑“先生要跟去,外头传言又要说了,说我真的是昏聩,到战场上还要带夫人。”
南河“那我便不去了也”
辛翳“要不然还是让先生穿上男装,就说是荀南河死而复生,吓吓他们”
南河可不会被他跳脱的想法带着跑偏了“算了吧,都葬下了还什么死而复生。到时候咱们这对儿君臣都要被说成是不祥之兆了。”
辛翳觉得这一个晚上,简直幸福的要晕眩
这对儿这对儿
管他娘后面接的是什么名词,就算说的是这对儿混蛋蛮夷田舍汉
那也是一对儿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真要控制不住自个儿,开始冒泡了。
南河“此事你也与原箴和其他朝内武将多商议,这次章华台加冠礼,他们都来了。冠礼是否继续,你自己决意,但出兵宋国你可以再听听旁人意见。”
辛翳其实觉得很多事情他们二人商议就够,但南河总希望他多听多想。
南河“时间已经够晚了,大君早该歇了。”
辛翳对呀睡觉啦睡呀睡觉啦
他一下子起身,差点就要拽着南河,跳着小碎步往床边去,南河却行礼道“那妾、呃臣先告退。”
辛翳
辛翳惊愕“哎先生要走”
南河正要走了,回身看向他不走我去哪儿啊住你这儿啊。
辛翳才猛地想起来今日白天,可是个例外。要不是因为荀南河清晨晕倒在她屋内,他也没机会把她搬到自个儿床上去。
不止如此。虽然荀南河露了身份,承认她是先生,辛翳也求得了半点撒娇。
但往后她怕是还会像以前一样。保持距离。
对他以后也再没得机会,去不讲理不要脸似的跟她亲近了。
南河只瞧见他神情都黯淡几分,却没往这方面细想,道“早些睡吧,我先走了”
就放她回去先想想这事儿要怎么应对吧
南河行礼退下,刚拉开门,就听见辛翳脚步急匆匆追上来。
“先生”他刚开口叫道。
南河就瞧见眼前回廊上垂手站着的宫人都不在了,就只留下景斯一个,他猛地俯身跪倒下去,声音有些发颤“奴宁死,也要直言。乞求大君以国事为重,不要妄图再用这种手段,让荀君入宫”
南河啥
辛翳也脚步一顿“景斯,你干什么呢”
景斯低着头,声音里甚至压了几分失望和愤怒“大君的心思,奴也知道。可利用荀君重病一事,使她假死入宫,甚至不得不装扮成女子,在外卑躬屈膝的与您说话,这就是大君想要的么”
南河她好像听懂了这个复杂的剧情。
辛翳
南河厉害了,什么对朝中清冷禁欲刚正不阿的重臣爱而不得,强制假死命令其入宫为伴夜夜笙歌的血泪虐心肉文。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https://)《帝师系统》仅代表作者马桶上的小孩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s://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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