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沈青黛的右肩就被一只大手迅速按住,强行扭转了过来。
    “砰”的一声,她的后背就紧紧地贴靠在了身后那人滚烫的胸膛之上,颈间寒光一闪,刀锋凌冽,仿佛这剑只要再前进半寸,她就立即会血溅三尺。
    沈青黛的肩胛锁骨处疼痛欲裂,嘴被紧紧捂住不能出声,她双眼飙泪——
    痛!痛!痛!!!
    特么后面这人是谁啊!!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快疼死我了!!
    碧云被这番动静给吓傻了,惊恐万分,嘴巴都张不开,呆立在原处,冷汗直下。
    背后之人低下头,凑在沈青黛耳边低声解释道:“小姐不用怕,在下无意伤小姐性命。只是想暂借马车一用,甩掉一些小麻烦而已。”这人语气十分诚恳,似要求得怀中女子的原谅。
    但是沈青黛却不买账,她看着横在眼前的利刃,在心里怒道——
    信你就有鬼了!!你特么的都把剑搁我脖子上了,还说不想伤我性命!!
    要不是嘴巴被这人给捂起来了,她真的会不顾形象地指着他鼻子大骂。她这人超级怕死又怕痛!!
    这边的动静虽然不算太大,但是车身突兀地摇晃了一瞬,再加上碧云的反常。张昌和赵继立即察觉到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惊道:“不好!”
    他们立即冲将上去,一剑挑开了车前的锦帘。借助月光和火把微弱的光亮,他们看到了车中的情景,两人瞳孔皆是一缩。
    车中,沈青黛被一个男人禁锢在怀中,颈上还架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那男子眉目英挺,身形利落,目似寒星。穿着一身玄青色粗布衣裳,似做寻常百姓打扮。但是看其持在手上的宝剑,就知这人身份必定不凡。
    更别说这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度,像是骄矜自傲的世家贵子,又像是从尸山血雨中走出的杀伐战将。
    这人到底是谁?!
    张昌将长剑对准那人,惊怒道:“你是何人?快放开我家小姐!”他一时疏忽大意,竟将小姐置于如此危险境地,他焉能不悔怒交加。
    若是小姐被那人伤去分毫,他便是以死都不足以恕其罪。
    一旁的赵继一言不发,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死死地盯着那人。
    那男子似乎是没想到这两名护卫的反应竟如此迅速,顷刻间就冲了上来。他缓了缓脸色,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借你家小姐的马车躲避一点麻烦而已。”
    张昌道:“既无意伤人,那你还不快将剑从我家小姐的颈上拿开,我家小姐千金之躯岂容得你放肆胡来!”
    那人道:“吾亦有此意。”
    他说完这话,就将手上的清光剑从身前女子修长的脖颈之上移开。但是他仍没放开沈青黛,大手换了个地方,从唇上移至左肩,仍是将沈青黛牢牢的制住。
    “只是还需请你家小姐帮在下一个小忙,等甩开后方的追兵后……”
    *
    暗沉夜幕下的京郊官道上,一辆青绸马车正在缓慢行驶。旁边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随在一侧。
    一条官道,两方来人。
    另一头,数十个披坚执锐的甲士手举火把骑在马上,朝大道这头策马奔来,速度极快。
    就在两方即将擦肩而过之时,那群甲士中领头的一个人猛地拉缰勒马。
    左骑骁卫营参将李适似有所察觉,立刻调转马头,叫住那辆马车,“站住!”
    然而,马车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依旧徐徐前行。
    不对劲,李适皱了皱眉立即驱马上前,横在了那方官道上。他对着驾车之人喝道:“说你呢,听到没有,我叫你站住!”
    他扬鞭一挥,数十个甲兵就立刻围将上来,将马车围得密不透风。
    马车被迫停下。
    李适亮出令牌,高声道:“京城城卫司左骑骁卫营奉命捉拿逃犯,尔等立即下车接受查验。”
    马上之人一身劲装阔眉深目,英气十足,就算被一群甲士围住,他仍然面不改色。安坐于马上不动如山,他反问李适道:“汝可知这车上是何人?”
    李适不屑道:“管你是何人?这可是陛下亲口谕旨,谁敢违抗?”
    京中权贵虽然众多,但出行车马俱彩饰纹金,即使是驾辕之马的辔头都镶珠嵌宝,一派奢丽之气。而他面前的这辆马车,却只装饰了普通青绸,连一丝彩饰也无。就算是车里之人有点身份,那也只是有点身份而已。
    况且,这人似有意阻拦查验,难不成……这车上真有逃犯不成?
    他这么一想,就急催道:“废什么话,快让车里的人下车,若是耽误了大事,有你们苦头吃的。”若是真的藏有逃犯,且让他捉住,那随之而来的可是莫大的赏赐啊!
    劲装男子嗤笑道:“相府千金,汝也要查?”
    什么?是相府千金!
    李适听了一惊,近些年沈相越发受圣上器重。圣上已经久不朝,朝中大事多由沈相裁决,沈相权位之重,可见一斑。
    即使权重如此,沈相依旧以节俭处世。若这真是相府千金的车架……倒也不是不可能。
    李适虽仍有些不信,但是态度却恭敬了下来,他抱拳道:“既是相府千金,可不用下车,只需让末将近前略略一看即可。”
    张昌知李适不信,伸手从腰间扯下一块白玉青竹令牌扔了过去,“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可是沈相私令?”
    李适接过,令牌之上镌刻一狂草——沈。确是沈相私令!
    李适看后,立即下马恭恭敬敬地双手将令牌还了回去,然后对着马车躬身道:“是末将看走了,既是相府千金,又怎会与逃犯扯上干系!是末将眼拙,万请小姐恕罪!”
    他等了片刻,车中方传来一道清冷空灵之音。
    “无事。”
    直到策马离开了许久,李适都还是晕乎乎的没缓过神来。
    素有大夏第一美人之誉的相府千金沈青蔓,果真是名不虚传。就算未能得见其貌,光听这声音就仿若神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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