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沈灵均亲自出府将沈青黛迎进了正厅，父女二人乍一见面都有些红了眼。
当然，沈青黛是装的。
毕竟在穿书之前，沈灵均对于她而言就是个纸片人。
随在沈灵均其后的赵姨娘，看着沈青黛肖似陈芸的长相，暗暗咬碎了银牙。
沈青蔓的目光在沈青黛的脸上扫了一圈，就貌似毫不在意地将视线移到手中的茶杯上，轻轻地抿了一口。
沈青黛见状勾了勾嘴角，随后低头装模作样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女主沈青蔓虽有大夏第一美人的头衔，但其颜值只能说是上佳，并不能称之为绝色，她靠着比旁人好上几分的才情，和位高权重的丞相父亲才被众多贵族公子追捧。
如今真的当得上大夏第一美人称誉的沈青黛出现，她又怎能不忌惮。
更何况，要论起来沈青黛可是正儿八经的丞相嫡女。
端坐在正厅上首的沈灵均，看着快至及笄之年的沈青黛百感交集。
谁能想到当初还不到他膝盖高，软软糯糯地叫着她爹爹的小丫头，已长成了如今这番文静娴雅的模样。
真是像极了她的生母芸娘。
原身的生母陈芸是沈灵均的表妹，因为家道中落寄住在沈家。
沈老夫人极为喜爱陈芸娴静淡雅的性子，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要陈芸做自己的儿媳。
书香世家出身的陈芸颇具才情，又温柔解语，沈灵均心生欢喜。
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沈老夫人的撮合，便成就了一桩美事。
谁料一朝风云巨变，自诞下沈青黛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的陈芸，在一个雨夜溘然长逝。
沈灵均那时沉浸在陈芸离去的悲伤中，无心照顾沈青黛。
沈老夫人先是得知陈芸逝世的消息悲痛欲绝，后又怕沈灵均照顾不好沈青黛，便亲自上京，将年仅三岁的沈青黛接去了云州。
这十几年来，沈灵均一路加官进爵做到了丞相的位置，却因忙于政事，甚少回云州。
因此他们父女二人这些年来竟只见过几面。
这次云州传来沈青黛要上京的消息，沈灵均便一直盼着。
现下终于盼到了人，沈灵均父爱爆棚，他关切地问道：“这一路可还平安？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见沈灵均发问，沈青黛起身恭敬地回道：“多亏了高护卫等人的护送，女儿这一路行来并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甚至还领略了一番我大夏各处的风土人情。”说完她俏皮地笑了笑。
云州与京城相去数千里地，这一路行来她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
这算不算是来古代公务旅游了一番。
沈灵均看着沈青黛的笑容，舒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那就好。”
近年来各地多生匪患，一个月前黛儿来信说想上京，他便不太放心，这才派了高城张昌等人亲自护送。
这几人可都是相府百里挑一的能人，个个武功高强能以一敌十。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沈青黛不解地问道：“父亲，今日入城之时女儿见城门守备森严，往来盘查极为仔细。坊市中还有许多兵士列队巡逻，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沈灵均听了这话踱了两步，皱眉道：“几日前圣上遇刺，有两名刺客逃走了。陛下震怒，下令戒严全城。”
这几年皇城守卫越发薄弱，刺客出入宫闱竟如入无人之境。京城守备军彻查搜寻了几天，却仍毫无刺客的踪迹。
他极为不满。
这狗皇帝遇刺了？
沈青黛在心里欢呼，太好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欸，等等！
遇刺？
沈青黛用胖爪子敲了敲系统：【002你快出来，书里有写过皇帝遇刺这段吗？】
002从她的意识海中苏醒，睡眼惺忪:【唔……好像没有吧。】它的拟人形态是个长得跟个糯米团子一样雪白的大胖娃娃。
沈青黛黑脸，一边转动手腕拖长音调，一边阴恻恻地看着002：【好像没有？】
她这系统怎么这么不靠谱，现在换系统还来得及吗？
002一见这熟悉架势，立即睁大双眼惊恐地摆手：【宿主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我现在就去翻书。】
【还不快去！！】沈青黛怒吼。
大约过了几秒钟，002回来了：【宿主我忘了告诉你了，因为你的积分太低所以没有查看文章的权限。】
……
系统，卒。
享年一个月又二十天。
“老爷，黛儿长途劳顿，还是先让妾身带她下去歇息吧。”一道声音从旁响起。
沈青黛循声看了过去。
说话之人年约三旬穿着一身绛紫色云英广袖华服，头簪珠翠，望着她面露慈爱。
此人就是赵姨娘，沈青蔓的生母。
“黛儿你还记得我吗，当年你离京之时不过三岁，没想到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赵姨娘走到沈青黛的面前，拉着她手上下打量连连感叹，眼中似有怀念之意。
沈青黛默而不语，淡定地抽出了被赵姨娘腕上苍翠欲滴的碧玉镯硌到的手。
原主记不记得她，沈青黛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赵慧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的。
赵姨娘原名叫赵慧珠，曾是陈芸的陪嫁丫鬟，后因贪恋沈灵均的权势，便背着陈芸爬上了沈灵均的床。
虽说在《庶女为后》中陈芸是因病去世的，但沈青黛还是阴谋论的觉得此事定和赵慧珠有关。
因沈灵均不喜奢华，阖府上下都以简约朴素为主。
然而沈青黛只轻轻一扫，就看出了赵慧珠身上的首饰发簪虽然样式普通，但都价值不菲。
看来她在相府过得很不错嘛。
沈青黛的动作来得突兀，赵慧珠反应不及双手悬在半空，她面色一僵。
堂下众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沈青蔓眯眼，起身走至赵慧珠身旁。
赵慧珠面露几分尴尬之色，随后眼神无助地朝着沈灵均看去，泫然欲泣：“老爷……黛儿她……”
沈灵均皱了皱眉。
沈青黛看到赵慧珠这番故作柔弱的样子，恶心到隔夜饭都要吐了。
赵慧珠此人出身市井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与才貌俱佳的陈芸相比如有天渊之别。
但她极为懂得男人的弱点，时时表现得柔弱可怜，以勾起男人的疼惜之心。
后来她更是利用身孕一事多次将沈灵均留在她的房内。
陈芸身为大家闺秀，处处顾着大局，为着沈家子嗣着想，竟也忍让了过去。
不过她可不是陈芸，会让人骑在自己头上撒野。
想给她沈青黛一个下马威，赵慧珠你也要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没等沈灵均说话，沈青黛便看向他，问道：“父亲，她是谁呀？”语气天真烂漫，像是不知事故一般。
沈灵均这才想起他还没给黛儿介绍。
于是他舒展开了眉头，上前笑道：“都怪我一时高兴，竟忘了给黛儿介绍了。”
他指着赵慧珠道：“这是你赵姨娘，小时候她还照顾过你一阵。”
然后他又指着一旁的沈青蔓道：“这是你长姐沈青蔓，她虚长你半岁。”
沈青黛一一与她们见礼完毕，然后好奇地看着赵慧珠道：“我知道你，祖母说过你曾是我母亲的丫鬟。母亲过世时我还年幼，竟有些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姨娘你能告诉我吗？”
她说这番话时语带伤感，后又期待地看着赵慧珠，似乎真的想知道陈芸是何模样。
赵慧珠面色僵硬，半晌没说话。
沈青黛这番话明里暗里的告诉她，她只不过是个丫鬟姨娘而已。
这还没完，沈青黛见她不答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再接再厉道：“姨娘？不能和我说说吗？”
沈灵均对政事洞察敏锐，但对后宅女人之间的较量却一向……他以为沈青黛真的思母心切，便催促赵慧珠道：“慧娘，你快些说与黛儿听听吧。”
见沈灵均亲自开口赵慧珠无法推拒，正要张口，旁边却突然出现一道女声。
“青黛妹妹一路劳顿，何不先去歇息。妹妹此次入京定是长住，咱们来日方长，又何必急于一时。”沈青蔓上前一步，扶着赵慧珠，看着沈青黛一字一句道：“妹妹觉得如何。”
沈青黛见好就收，笑得一脸灿烂道：“姐姐说的是。”
是啊，来日方长嘛。
*
“可恶，我饶不了沈青黛那小贱蹄子。”回到房中的赵慧珠面容扭曲，恨恨地拍桌。
自陈芸病故后，沈灵均一直未曾续弦纳妾，后宅中仅有赵慧珠一人。这十几年来，她除了没有名分，那一点不是比照着正室而行。
原本以为那小贱蹄子的性子应该和陈芸一般无二，是个好拿捏的，谁知竟如此伶牙俐齿，竟敢讽刺她。
“娘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这整个后宅不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吗。”沈青蔓正拿着花剪，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月季花。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看着一朵月季轻轻一笑。
“我这妹妹倒是有趣，似乎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呢。”
比如她身后那个戴面具的瘦弱少年。
“咔嚓”
一朵开的最艳丽夺目的月季被连枝剪下，碾碎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