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她吐出一口浊气,一边随手捻过他身后一缕发丝:“吃完饭带你剪个头,你这长头发太引人注目了。”
封勋右手一抖,将她带了点儿戏谑的手指打偏几分,没什么所谓地说:“何必那么麻烦,回去用逐月刀削掉便是了。”
“不不不,咱们去理发店。”秋雁山索『性』将整个手掌都『插』进封勋脑后的发丝间,感受着掌中丝丝顺滑的手感,一脸享受道:“你发质太好了,这个剪下来应该能卖好几百呢,也算是你初来乍到第一桶金,一定要去理发店啊。”
封勋嘴角抽了抽:“姑娘家家的,怎能随意抚『摸』男人的东西,如此也太过孟浪了!”
秋雁山差点儿被口水呛死。
“咱们关系都这么亲密了,你竟还说得这么见外。”她抚着脸,故作幽怨道:“同一件内衣也穿过了,你打胎的时候同意书还是我签的,说起来咱俩还在同一张床上待过呢。如今只是『摸』个头发,你就说人家孟浪……”
封勋:“……”
秋雁山:“我对你真的太失望啦!”
封勋:“…………”
要不是出门前,两把宝刀都被收在了秋雁山的出租房里,封勋现在就能一刀砍死这个槽心玩意儿。
此后繁琐事务暂且不提,两人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渡过了第一天。
第二日,秋雁山收到办|证小贩邮寄过来的快递,她拆开看了看,发现高仿货果然可以以假『乱』真,便将尾款打了过去。
两人愉快的进行了一番交易,办|证小贩热情的道了句“有空常来”便再次销声匿迹。秋雁山等了两天,估『摸』人家已经差不多把自己这单生意忘了,这才慢悠悠『摸』着手机,一通电话打到派出所,伪装成热心市民把办|证小贩给举报了。
目睹全过程的封先生内心十分复杂。
彼时他已经在工地搬了三四天的砖,因为封大侠真的可以单手拖卡车,他的动手能力和学习速度都是极快的,工作效率又是普通临时工的一二十倍,来了没多久,封勋成功晋级为xx工程队里最耀眼的临时工新星。李师傅对他简直是惊为天人,不仅给封勋的工资翻了两倍,到最后还想为他转正顺便调换下岗位,封勋严肃地拒绝了他,然后拿着这几天的工资辞职了。
欠秋雁山的钱已经赚了回来,他需要将重点重新转回到了解这个世界上。
“我要去s市以外的地方看一看。”封勋在某天晚饭时说:“听说华国有两条水域奔腾万里,沿岸尽是城镇乡市。北边有山,西边戈壁,再往外行上万里,又有无数蛮夷列国与极险之地。”
秋雁山听出他的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有一颗热爱旅游的心。”
封勋:“非也。”
他坐的笔直,一边夹菜,一边道:“你知道我是位刀客。”
秋雁山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我的刀能斩人斩鬼,习武二十三年,止步于此。不说再有突破,却是隐隐已经有了向后衰落的迹象。”男人淡淡道:“身处大夏时是『乱』世求生,我刀下的亡魂太多,习武初心早已『迷』失在人血里。我二十二岁那年就入了障,如今二十七,心魔还未除去,盖因得不到那一点突破的契机。”
秋雁山没想到他的理由竟是心魔,一时间也好奇起来:“哦?那这个契机是什么?”
封勋却又摇摇头:“不知。总之,契机不在大夏。”
“如今身在华国,我隐隐有些预兆,契机……大概可能在这里吧。”
秋雁山眉头松了松,但很快又重新拧起来:“你知道的,我不会放你单独在我的国家行走。”
封勋:“你也大概知道,若我真要走,你是拦不下我的。”
秋雁山轻轻哼道:“嘁,那可不一定。”
他们二人皆是冷言冷语,仿佛下一刻就能大打出手,但实际上谁也没准备翻脸。
秋雁山:“准备什么时候走?”
封勋:“这顿饭吃完。”
秋雁山:“我假期告罄,就不送你了。若是不慎被人卖了或是进了局子也别通知我,我是不会去救你的。”
封勋一哂:“自不会与你找这等麻烦。”
他去意已决,秋雁山没再阻止,只扬了扬手:“每日必须汇报你的位置,若中途断了,我就将你的来历报给警方。你来这里也有几天了,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封勋皱起眉:“我一旦暴『露』,你也无法全身而退。此举伤敌三千,却也自损八百。”
秋雁山:“我自然可以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所以,请尽量听从我的忠告。”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盯着男人:“虽然我的能力微不足道,但也爱这片土地。”
“希望你谨遵这个世界的法律制度,你在这里不是刀客和亡命徒,我想你应该清楚,我在警告你些什么。”
她难得『露』出如此冷酷淡漠的表情,少了平常的油腔滑调与『插』科打诨,那一身气势便再也遮不住,坦坦『荡』『荡』的显『露』出来。
那才是与封勋缠斗了好几个世界,愈战愈勇、锋芒毕『露』的,属于秋雁山和“燕山”的气势。
封勋看着她,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翘了翘。
“我可以答应你。”他听见自己如是说道。
“这个世界很美,我无意惊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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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一段时间,秋雁山没再见过封勋。
她仍然每天背着书包去上课,闲时参加一些关于野外生存或是急救护理方面的兴趣学习班,去图书馆扩充知识,去健身房锻炼体魄,当然,也在焦头烂额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学期末测试。
封勋果然信守诺言,两人的探索者手环可以互相留言,每日晚十点时,秋雁山打开留言板,便会看见上面某人发来的讯息。
往往只是几个简短的地名,到后来地名也没了,只剩下一行行的经纬度。
秋雁山第一次看见时,心里哦豁了一句:这家伙竟然连地理都自学完成了吗。
两人没有交流,秋雁山基本不回复,封勋也只是单纯留下个坐标,仿佛心照不宣,各活各的,谁也没搭理谁。
等到学期末的考试全部结束,为期近两个月的暑假即将到来时,已经是6月中旬了。
“两省联合军演上礼拜不是结束了吗,老爸昨天才到家,据说能休息一阵子,公务都挪到家里办了。”临近午夜,秋雁山一边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一边挂着耳机讲电话:“咱妈还在研究室窝着没出来呢。我买的明天下午的高铁,你什么时候回?”
电话另一头是秋星海:“导师的实验室缺人,我在跟进他那个项目,弄完了再回,估计要到月底了吧。”
“……”秋雁山翻了个白眼:“不愧是咱妈的儿子,你们俩都准备以实验室为家了么。”
秋星海温和地说:“机会难得,而且我对导师的研究课题也非常感兴趣。”
秋雁山不为所动:“老爸特意从部队回来,准备享受家庭生活,结果发现自己妻儿老小比他还认真工作,我都能想象他老人家一会儿听见这噩耗,肯定又要痛哭流涕地蹲在书房里扎你们俩的小纸人了。”
秋星海:“秋小山,我真不想错过这个。哎,等会儿我给爸去个电话算了。”
秋雁山将几本书丢进行李箱:“都去b市三年了,你这见天的窝在研究室也不出去交交朋友,说真的,秋小海你手机里除了咱家人和导师的号码,还有其他别的人吗?”
“当然有。”秋星海理直气壮道:“我有研究室里所有学长的电话。”
秋雁山:“嘁,你上回说那个研究室加上你和导师,统共也就七个人。”
“七个其实挺多的了。”秋星海嘟囔着:“我是哥哥,我不和你抬杠。”
然后飞快地说:“没别的事就挂了,明天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啊。”
秋雁山正蹲在沙发边上整理内衣裤,刚准备顺口答了,突然心下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她慢慢收回手,猛一扭头,立刻发现客厅里突然多了个人。
秋雁山:“……”
卧了个大槽啊。
秋星海察觉听筒中的呼吸皱『乱』,敏锐地问:“秋小山,怎么了?”
秋雁山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没事,先挂了。”
她按掉电话,目光死死盯着站在窗边的男人,咬着牙道:“你……出场的方式就不能简单点儿吗?”
来者正是多日不见的封勋。
男人显然是翻窗进来的,他抱臂靠在墙边,目光沉沉,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看起来倒是比秋雁山还严肃几分。
他穿着秋雁山没见过的衬衫和休闲长裤,背上背着个挺长的琴盒,脚踩一双黑『色』运动鞋,完全是一副现代人的打扮。
秋雁山盯着他看了半晌,紧绷的后背一直没有放松。
——这男人的功夫,比起他俩上回见面,似乎更见强悍了。
封勋偏着头看她,低声说:“无意叨扰,我回来是有要事找你。”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