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然后郁暖便被艹了一顿。
    虽然还是没到里头,但显而易见的很可怜。
    她含着泪水,委委屈屈抽泣,却发觉自己抽泣起来,就连喉咙都疼得要命。于是哭到一半,哆哆嗦嗦,浑身泛着粉意硬生生憋住了。
    郁暖摸着纱布,只觉害怕。
    如果她真能有幸,在这个世界生活下来,那岂不是以后都没法好好说话了?她不懂医术,也实在不晓得自己这算是有没有救了。
    但是当个哑巴总比死掉好罢?
    可是当了哑巴,以后要怎么撒娇使气?
    两人身上还是汗津津的,他低喘着放开她高抬的左腿,垂眸觑她,却发觉小姑娘雪白泛着嫣红的面颊正在微微出神,完全不像是在认真缠绵的样子。
    感受到他的目光,郁暖不自在的合拢了双腿,睁大眼睛抚了抚自己喉间的纱布,意思很明显:请您告诉臣妾,臣妾这喉咙还能不能好?
    他温柔一笑:“我们阿暖,活该。”
    郁暖无辜看着他,眸里渐渐盈满了委屈:“…………”
    她抿着唇角,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拿了方才被当作道具,尚有余墨的狼毫笔,郁暖又看了看自己胸前和腿上,不由面色更气,几乎能把他擦身的精实背影瞪出个窟窿来。
    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毛笔很好玩孕妇很好玩吗?
    用毛笔玩孕妇是不是更好玩?
    无耻,下流!
    狼毫偏韧,写在纸上时比羊毫更易掌握,但写在身上便有些疼,更多出几分酥麻的痒意,让她既羞耻又有些难以满足的颤栗爽快。
    可是她不想承认,她只觉得这场闹剧,把戚某的本性暴露的很彻底。
    从前她晓得,男主喜欢大胸长腿的美艳女人,也知道他的花样很多,取乐的方式并不单调。
    但她不知道他居然这么会玩啊!
    可能还要更会玩些,但就这点她都受够了!
    从前她还是戚某人的小宝贝,那个时候擦身吃茶吃药吃饭逛街,只要他有空,永远都得陪着她。
    不陪不行,不陪就道德绑架他!凶死他!您不爱我了么喵!您要抛弃病弱的宝宝和宝宝的宝宝了么混蛋!
    但现在不了,戚某人爽完就把她丢给那个宫人照料,可郁暖并不认得那个哑巴宫人啊,于是每趟看着宫人给她换床单,再为她擦身,都觉得很羞耻。
    但也只是她这般觉得,事实上旁人都觉得很正常。
    陛下是个成熟的男性,有**也在所难免。
    而很可惜,宫中仿佛没有其他的女人供他疏解,不知出于甚么原因,陛下也不曾再有遴选的意思,于是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一个怀着孩子的孕妇身上。
    事实上来说,孕妇也是需要运动的。
    而其实,他并没有给她带来甚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都没有进去过。
    皇帝在她身上,看似风流狂浪,其实仍旧很冷静克制,每天都完美诠释了就蹭蹭不进去的真实含义,这点上他就非常绅士君子,可郁暖有时搂着他的修长有力的手臂细细喘息时,都非常想哭。
    青年男人的忍耐力强大到匪夷所思,可郁暖却仍更怀疑,这是不是她胸太小的原因?
    于是某日,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伸手翻给他看。
    陛下沉默了。
    他略一挑如剑长眉,有点不置可否的含蓄的淡笑,却并没有向郁暖作更多的解释。
    接着,他离去前,俯身在她额头上,薄唇微勾,印上一个微凉的吻,并戏谑的握住她的小手手,按上自己平坦硬实的胸膛,又碰碰她自己的柔软,逗弄般对她点头,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刻薄调戏小姑娘。
    小姑娘真的懵懵懂懂咬了直钩。
    郁暖睁大眼睛,由于被激烈亲吻而发红的唇瓣,细细发着颤,她气的想掐他,而男人却早整理了领口,从容离去,只余一道修韧玄衣的背影。
    于是,郁暖给他的回报是向他背影无力扔出“啪唧”摔落在地上的软枕,还有哗啦啦的铁链绷紧声。
    而每日这种运动很大程度上……完成了郁暖每天的运动量。
    再加上她现下身体好转,饮食上被照料的很好,除了被锁在龙床上无聊了点,其实无论是面颊,还是胸口的柔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盈起来,堪称奇迹。
    但郁暖却隐隐觉得,这并非是没有原因和代价的。
    她的变化,皇帝自然并非看不见。
    而且,仿佛郁暖的心态,也开始一点点矫正过来。
    她从前有些病态的淡泊,似乎甚么也不在意,现下虽也不曾改变太多,但男人能发觉,她的眼底很多时候都是晶亮的,弯翘的美眸灿若星辰,看着他的时候又温柔又软绵,却带着点勾人烂漫。
    与从前,又有些不一样。
    但却是,令人心驰神往。
    皇帝偶尔也会有些温柔,但多数时候都是又些冷淡整肃的,仿佛再也不曾,被她表面所展现出的样子所诱惑。
    郁暖是个小骗子,他不能轻易的把底牌露给她。
    她是块心头肉的事实,最好埋一辈子,也不要叫她晓得。
    若否,这个小姑娘便会得寸进尺,尾巴能翘上云霄,再惬意无辜的摇摇毛茸茸的小尾巴,更加不得了了。
    于是,隔天陛下难得没来。
    郁暖其实有些高兴。
    这段日子她一直想和皇帝说,陛下您给鸡儿放个假吧?
    它不累阿暖也累。
    于是当哑巴宫人再次来照料她起居,郁暖便在身边的澄纸上写下一行字,翻转过来给她看。
    在某日之后,她每日醒来,身边便会有纸笔,仅仅放在她能勉强够到的地方,数量不多,防止她得寸进尺喋喋不休的娇纵。
    即便是这样,郁暖还是有些高兴的。
    最开始的时候,哑巴宫人并不理会她的要求,只是照常机械的做所有身为奴婢应当侍候的东西。
    但是渐渐的,她也会达成郁暖的一些小要求。
    当然,解开镣铐根本就是休想,想也别想。
    旁的自由,通过不要脸皮的粘着撒娇好几天和各种奇怪的运动,还是可以争取到一些的,但是镣铐就不行了。
    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何时才能挣脱开来。
    但她可以想想旁的呀。
    哑巴宫人只是冲她恭敬一福,便退下了。
    郁暖便有些失望,她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或许也不是这个宫人可以决定的。
    于是躺在床上,翻看着游记,摸着自己的喉咙扁扁嘴,又有一些无聊难过。
    死变态。
    讨厌他。
    然而不多时,那个宫人又折返归来,这时手上捧着一条水红色的牡丹暗纹襦裙,袒胸边沿掐金,大袖接上月白薄绸,系带取自月明纱锻,一整套襦裙飘渺仙气又靡丽。那宫人又从紫宸宫寝殿的镜台处,从妆奁里拿出各色口脂和一整套的赤金镶鸽血石头面。
    郁暖看着,忽然有些微微发怔。
    其实,方才她写的时候,也只是觉得今儿个陛下不在,她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自由玩耍也挺好,但真正看到这些,便觉得有些静默无言。
    由于郁大小姐的人设,郁暖放弃了很多,很多很多属于自己的爱好。
    自然,有部分喜好她们还是想同的,但不可否认,缺失的那一部分也是她所热爱的。
    郁暖背对着宫人,让她为自己梳妆,她拿着皇帝为她命人制的轻便铜镜,一点点看着镜中的自己,如云秀发堆起,斜簪上赤金并蒂莲步摇,随着动作缓缓颤动,发髻中间点上一对羊脂白玉分心,中和出婉约的清纯美。
    她给自己涂上薄薄的脂粉,在唇边点上水红的口脂,质感透亮如丝缎,纤手翘起一指,细缓轻描柳眉,而眉心是一对带着细小流苏的牡丹花钿,眼褶上缀以薄薄水红的胭脂,抬起眉目时悠悠脉脉,光华流转。
    镜中之人,轻轻弯着杏眼,温柔微笑起来。
    她恍惚间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指,与她食指相触。
    仿佛跨越了重重时空,终于与从前的自己相会。
    她好明艳富丽的色泽,即便没有丰满的身材缀饰;她喜奢华繁复的首饰配饰,尽管她年轻而单薄;她的心坦荡而柔软,即使她总孤单一人。
    她是郁暖。
    最熟悉,最亲切的那个自己。
    仿佛镜中人,是她的一个老朋友,好久好久不见,却能秉烛至天明,漫聊彻夜感慨万千。
    泪水从面颊上滑落,郁暖的一次的微笑,却是真心实意的。
    很欢喜,再次见到你。
    半晌,她却觉得四下有些过于安静,于是终于感觉到了极有压迫力的目光,于她身后缓缓低沉。
    郁暖轻轻转过头去,她的脖颈上包着纱布,却仍能让人觉出,纱下雪白细腻,似天鹅颈一般优雅的,属于女性甘美纤细的颈项。
    优美的唇畔,微微勾起,小姑娘的杏眼中有些绚烂的光泽,一点点绽放开来。
    身后的人沉默不语,神色复杂而深邃。
    郁暖对他慢吞吞眨了眨眼,伸出手臂作出一个要抱的姿势,没有得到回应后,也好脾气的撅嘴,懒散倚回床去,取了凑手的纸笔,细细思索。
    算算日子,已初初步入秋日。
    不知不觉中,又快要过一年。
    郁暖觉得,她是时候可以与他坦白说了。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摊开来分说,彼此心中的结才会打开的。
    不然的话,她可不想一直一直,维持着这样被禁锢的姿势啊。
    她依在床上,裙摆中依稀露出笔直纤细的双腿,无意识的晃动着,而水红色的裙摆逶迤至地,衬出纤细韵致的起伏,她只是握着笔凝神思索,慢慢写道:“陛下……我很抱歉,之前的所作所为。”
    她展开给他看。
    可是男人不为所动,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
    郁暖觉得他不会有什么更多的想法,做错事情道歉就可以,那他的傲气也未免太不值钱。
    郁暖想要解释,但写字的速度却不快,只能半句半句摊开给他看,好让他不要等的太急。
    她又提笔写道:其实,这件事,并不是任何人的错处。
    皇帝看完,带着愈发温柔暗沉的笑意,耐性很好的以指节慢敲案缘,示意她继续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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