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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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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足,请补定或稍后再来看“……”尴尬羞窘如汹涌海潮,楚湉湉恨不得被拍进沙子里。什么唇形什么泪痣,她什么都没想!
    她一把扯过毛巾,蒙头擦拭。抬手间,玉指上流光闪耀。刚才撑伞时,顾显就注意到了,盯着那星点光华,他突然问,“你多大了?”不觉得订婚太早了些吗?
    “嗯?”楚湉湉察觉他的视线,下意识捂住戒指,轻轻摩挲。不能让他知道,她接过了父母的旧戒指,否则他大概更要以为,她和妈妈是决心要巴上顾云霆了。
    忆起他早上的态度,心跳渐渐重新归位,她垂下眼帘,“二十。今天是我二十岁生日。”
    顾显适度表现出惊讶,淡淡道了句,“生日快乐。”
    看得出来,她很宝贝那戒指,连抚摩都带着深深的眷恋。车内陷入沉默,顾显发动引擎,“我先送你回家。”
    ……
    顶着一双红眼睛回家,免不了要被妈妈询问。楚湉湉略去顾显的部分,只说是车子半道抛锚。
    方才一路上,他都没再说话,在门口放下她,就直接走了。当然,这样最好——等妈妈认清了顾云霆的本质,打消跟他结婚的念头,她们就与顾家再没有半分干系。
    方舒窈担心她湿着衣服会感冒,催她赶紧去换。
    看来还没发现鸽子蛋不在……楚湉湉微舒一口气,乖乖去冲了个澡。一时找不着机会物归原位,她倒在床上,给陶香筠打电话。
    “我是该吐槽‘给你五百万让你妈离开我爸’呢,还是该惊叹你脑洞真大,居然偷了戒指去鉴定真假?”陶香筠吐完槽,又郑重其事,“答应我好吗?”
    楚湉湉不解:“嗯?”
    陶香筠严肃:“如果哪天我穷得吃不起饭了,偷你妈的戒指养我,好吗?”
    楚湉湉:“……”
    “其实,我有个绝妙的主意。”陶香筠突然兴奋,“顾影帝不是想给你当爹吗?你先下手为强,睡了他儿子!你不知道顾显有多抢手,颜好钱多还单身,圈里圈外,超模名媛,哪个女人不想搭上他?睡他,不亏!”俨然忘了之前还要教她骂他个狗血淋头。
    “……妙个头啦。”楚湉湉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你上回还说宋碧琴跟顾家父子……咳,有什么证据吗?”
    既然鸽子蛋不是假的,她得从别的方面抓到顾云霆的实锤,好让妈妈清醒。只是内心深处总有一丝小小的声音,在期待陶香筠否认——
    “证据就是她在拍我们公司的戏啊!”陶香筠啧道,“你大概不清楚,我们公司也是顾氏控股的,顾显能允许她继续在圈里风生水起,本身不就是默认了传言吗?”
    ……所以这根本是自由心证。不要说铁锤了,连塑料锤都算不上,却足以粉碎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难言的失望在心底蔓延,楚湉湉抿着唇,默然不语。
    陶香筠倒是想起一事,“说起来,宋碧琴还打听你来着,估计把你当潜在威胁了。不过导演让我问你,他的新戏,你有没有兴趣去试镜?反正马上不就暑假了嘛,你没事的话,不妨去试试?说不定一炮而红哦。”
    “不要了,我又不会演戏。我申请了顾氏的暑期实习,在等面试通知,”楚湉湉踢了踢腿,叹气,“听说竞争超激烈……”
    陶香筠“嗷”了一声:“让我猜猜这个走向——深入敌后,与狼共舞,找到顾总的弱点,从内部瓦解顾氏,夺回垣耀,这是《公主复仇记》;娇俏实习生,霸道大总裁,办公室茶水间书桌上……这是《夺情99日:总裁的秘密小湉心》。”
    “……”
    楚湉湉深吸气,“香香,答应我,等你以后当了导演,一定要把剧本交给别人写,好吗?”
    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身心俱疲。窗外雨点滴答,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耳旁是好友的八卦絮叨,心中盘算着那份代持协议,不知不觉,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
    灿金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在枕边,几声鸟鸣清脆。楚湉湉缓缓睁开眼睛,片刻的迷蒙过后,陡然坐起。
    鸽子蛋!
    她侧耳倾听,楼下传来细碎的响动,应该是妈妈在忙家务。机不可失——
    孰料,伸出的手在包里摸了个空。楚湉湉心头一咯噔,慌忙把包内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拎着包底抖了又抖,直到里面空得不能再空。
    她攥着包带,脸白如纸。
    ……
    风雨过后的清晨,草木葱郁,空气分外清新。顾显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节奏。
    顾云霆勤于锻炼,身材保持得很好,可体力终究不及年轻时,在后面紧追慢赶,气喘吁吁,“慢……慢点儿,等等你的老父……嘶!”一声痛呼。
    顾显脚步骤停,不悦转身,“我说过,跑步是一个人的运动,不需要结伴。”长腿大跨步回到他身前,“怎么了?”
    脸色很臭,语气也硬邦邦的,顾云霆却分明听出了几分担心。他笑:“步子太大,扯到了膝盖。不要紧,咱们接着跑。”
    “还跑什么?膝关节损伤很难恢复,盲目运动只会加剧伤情。”顾显没好气,“还能走吗?先回家。”
    “没事没事,”顾云霆摆摆手,觑着儿子的脸色,“小显啊,我发现你从昨晚回来,心情就不太美妙……”
    “你想多了。”
    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上赶着去“路过”那个哭包!
    哭得水漫金山,不妨碍她叫救援、报警;对他自荐枕席,还能让青梅竹马的恋人死心塌地……明明早就知道她不简单,哪是什么等待骑士拯救的落难少女?
    身为资深演技派,顾云霆对细微表情和语气变化极为敏感。瞟了眼儿子紧绷的下颌线,他心道,你就闷着吧,也不怕闷出内伤来。
    进了家门,顾显径直去厨房,在冰箱里找到冰袋,丢给顾云霆,“先敷着,回头让医生来看看。”
    顾云霆被冰得直吸气。
    “待会儿陪我去挑件礼服吧?正好你和湉湉都在,不如今天一起吃个饭,熟悉一下。湉湉是舒窈的女儿……”他斜睨顾显,那口造谣的锅,老子替你背了——舒窈气得昨天一天都不理人!
    顾显指尖微微一动。
    昨晚他到家停好车,无意间瞥见一个小盒子躺在副驾脚垫的角落。那位方女士居心不纯明晃晃的实证,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应该摆出来给父亲看看,一个女人拿着订婚戒指,想到的只是它值多少钱,她对他能有多少真心?
    然而下一瞬,他想到的却是——那小哭包发现戒指丢了,会不会又哭成红眼兔子?
    ……爱哭不哭,关我什么事!
    他灌下一大口咖啡,让浓郁的焦苦赶走脑海里那双泪光闪闪的眼眸。
    “你和方女士讨论过婚前协议了吗?”
    “她提过,我拒绝了。我是认真打算和她共度余生,还没开始就规定好怎么结束收场,多不吉利?”顾云霆拍拍他的肩膀,“你年纪轻轻,不要总这么现实嘛。”
    顾显拍掉他的手。
    你年纪一把,怎么还这么天真。
    ……
    楚湉湉坐在餐桌前魂不守舍,面前的早点几乎没动过。
    方舒窈担忧地摸摸她的额头,“昨晚去喊你吃饭,你睡得跟头小猪一样,叫也叫不醒。是不是饿过头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楚湉湉摇头,咬了口包子,没心情品尝味道,勉强咽了下去。
    她把房间翻了个遍,不见鸽子蛋的影子。打了电话给4S店,车里也没有落下东西。难道……是掉在顾显车上了?
    方舒窈试探地提起和顾家父子吃饭,本担心女儿会抗拒,却不想她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一脸迫不及待:“我们现在就去吧!”
    方舒窈哭笑不得,“早饭都还没吃完,急什么?”
    楚湉湉急得都快哭了!
    她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地想见到一个人,可她没有顾显的联系方式……不行就直接去敲门?
    下一秒,她又陷入害怕——万一他没有呢?那颗石头,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啊!
    旋即又有问题冒出头来:如果被顾显捡到了,她要怎么解释鸽子蛋为什么会在她手里?如果他当着妈妈的面还回来怎么办?
    她越想越慌,整个人如坠冰窟,六神无主之下,脱口而出:“那我们先出去吧!”晃着妈妈的胳膊撒娇,“昨天时间太短,人家还没逛够嘛……”
    无论如何,先缠住妈妈,让她离家远一点——那个抽屉现在就是潘多拉的魔盒,绝对不能给她打开的机会!
    方舒窈被晃得无奈,“依你依你!先把饭吃完,不许剩。”
    ……
    顾显接到许昌的汇报,道母女俩又逛街去了,接到某豪华楼盘开售传单,还头挨头讨论了一番。
    指节轻叩桌面,他黑眸微眯。
    老头子坚持不考虑婚前协议,那么他别无选择,只能出手。
    ***
    “这条怎么样?湉湉?”
    楚湉湉蓦然回神,胡乱点点头,“嗯嗯,好看。”
    “唔……”方舒窈提着长裙在身前比划,“可是紫色好像有点老气……哇,这么贵!”放回去,继续浏览别的架子。
    楚湉湉心头压着块价值连城的鸽子蛋,仿佛全身每个细胞都焦躁不安,在店里打着转,无意间转到了打折区。
    她已经很久没有买过原价衣服了,唯有大幅度的折扣,才能引起她的注意。比如……三折的夏季内衣。
    罩杯都大得能当帽子戴,好容易找出一件她的尺码,还是狂野的豹纹。又翻了翻,从底下抽出配套的内裤——丝质豹纹窄如柳叶,遮不住重点区域,侧边镶着黑色蕾丝,半透半隐。
    呃……
    这时,眼角余光中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凑近橱窗,向外望去。
    对面的男装店里,年长男人笑容满面,拥抱过前凸后翘的年轻女人。女人拎起一条领带,在他胸前比划。两人距离很近,很亲密。
    ——现行!抓到了!!
    心中卷起惊涛骇浪,楚湉湉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快快,拍照……不对!手上东西顺手往胳膊下一夹,她一阵风冲到方舒窈身边,拉起她的手就走:“妈妈!我看见顾……伯伯了,我们快去打个招呼吧!”
    虽然戴着副茶色眼镜欲盖弥彰,但她不会认错,就是那个想染指妈妈的顾云霆!
    拯救失足少女,可不是他的工作。用一杯冰水给她醒醒脑子,他自问仁至义尽,对得起已逝的楚凌远了。
    他转身走向浴室,丢下一句,“给你三分钟,穿好衣服,出去。”就要带上门。
    “……等一等!”
    顾显回头,见她似乎焦急地想要起身,浴巾摇摇欲坠,露出肩头大片雪肤。他忙别开视线,斥道,“楚小姐!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奉劝你一句,年纪轻轻,少走歪路。”
    “可是……拍卖……”
    虽然还没完全理清楚状况,眼下压在楚湉湉心上的头等大事,是父亲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公司。顾氏的决策者近在咫尺,她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有一……啊嚏!一个提议……”
    “我只重复一遍,三分钟,穿衣,出去。”
    门啪地合上,不一会儿,淋浴喷洒的水声哗啦响起。
    寒意入骨,楚湉湉连打几个喷嚏,只好草草擦拭了一下,在床边找到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套上。心中天人交战——是离开,还是等他出来?
    爸爸说过,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图以后。
    可是,明天的拍卖……
    顾显将濡湿的额发向后随意一捋,阖着眼眸,任水流冲刷着身体。
    管理偌大的顾氏,事务再繁杂,他也游刃有余。然而为父亲收拾烂摊子,轻易便让他满腔烦躁,身心俱疲。
    那女人攀附能给自己当爹的老头子,明显只是求财求名。顾云霆是傻子么,还会落入这种陷阱?还勒令他不许报复……
    他呼出一口浊气,关上淋浴,扯过浴巾,往腰间随意一围。
    “你怎么……”一打开门,刚平复下去的燥意又上来了。
    楚湉湉起身,“顾总,我需要跟你谈一谈,关于垣耀……你!你干什么……”
    他步步逼近,她下意识后退,腿弯撞上床沿,她失去平衡,向后跌坐。
    男人精壮的躯体,占据了全部视线。坚实的腹肌块垒分明,不停滑落的水珠,淌过窄腰两侧倒V的深沟,没入那条岌岌可危的浴巾中。
    混着沐浴露清香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包围而来,楚湉湉的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深处被冰水浇退的那股热流,仿佛又蠢蠢欲动。
    顾显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这女孩显然深谙如何引诱男人——明明穿上了衣服,却故意凌乱不整,湿发披散着,漾满红晕的小脸上,水光盈盈的眸中,是恰到好处的惊慌失措。青涩得浑然天成,风雨蹂|躏过的花朵一般,又似被逼至角落的小动物,让人想狠狠地侵犯她,更想要保护她,怜惜她。
    个中老手。
    顾显眸色转冷。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楚小姐,你持有多少垣耀的股份?董事会里,有你的位置吗?谈判桌上,有你的席位吗?”
    楚湉湉脸一白,“我……”
    “还是说,”指腹抚过她嫣红的唇,顾显视线缓缓下移,“你是想凭……”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楚湉湉全身都要烧起来了,又羞又气,“明明是你、你把我……”
    呵,这就开始攀诬他了?
    “楚小姐,”顾显低低一笑,凑近她耳边,“你以为,我睡了你,就会任你左右吗?”
    她耳侧的肌肤遍染绯色,身体不住轻颤,顾显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尝尝那颗鲜红欲滴的小巧耳珠。
    这是个假设性的问题,然而听在楚湉湉耳中,分明是这个人承认了,他把自己给……给……
    “你……你无耻!”她胡乱抓到个什么东西,就没头没脑地往他身上打,“下流!不要脸!”
    顾显不防备之下,被靠枕砸了个结实,也火了。
    这样就恼羞成怒了?
    他伸手要去夺,她用力拉扯,好巧不巧地,靠枕的一角勾到了他腰间的浴巾。本就系得松垮的浴巾,被大力一挑……
    “……”
    “……啊!!”
    男人腿间那个雄伟的东西,在眼前晃荡。楚湉湉尖叫着,举起靠枕,狠狠抽了过去。
    顾显弓着腰,连连后退,痛得冷汗都出来了,半晌无法动弹。余光瞥见她跌跌撞撞,往门的方向跑。
    待到他终于缓过气来,肇事者已然逃离现场,芳踪无觅了。
    ……
    楚湉湉冲出酒店,几缕还没干透的发丝,瞬间结了冰。在寒风中冻到四肢麻木,快要化为一座冰雕,才好容易拦到一辆计程车。
    “去医院。”
    在妇科做完检查,夜已深。宿舍的门禁时间早就过了,楚湉湉只得去好友陶香筠家借宿。
    深更半夜,陶香筠被她吓得够呛,连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湉湉直到现在,脑中还是一团乱麻,而医生检查过她的身体,并没有被侵犯的迹象,更让她既松了一口气,又更加混乱了。陶香筠知道她和父亲感情很深,公司要被卖,她心里一定不好受,体贴地没再追问。
    躺在床上,楚湉湉瞪着天花板,一个认知才渐渐浮出水面——
    她把顾显给打了。
    可能把男人很重要的地方打坏了。
    爸爸公司的命运,握在他手上。
    ……
    她扯起被子,盖过头顶。完蛋了!
    ***
    “湉湉?湉湉,醒醒!”
    耳畔声音很吵,体内像是有火在烧,烧得骨头一阵阵发疼。间或又仿佛是骨髓结了冰,冷得她不住颤抖。
    “湉湉?天,你发烧了!好烫……”
    “来,把这个吃下去……”
    头昏昏沉沉的,楚湉湉好像飘在云端,不知道飘了多久,她挣扎着,好容易才睁开眼睛。床边,陶香筠捏着体温计,眉头紧皱,“不行……还是得去医院!”
    “……几点了?”她蓦地坐了起来,“拍卖……”
    陶香筠忙按住她,欲言又止。
    “已经……结束了。”
    名为拍卖,其实竞拍者只有顾氏一家而已。仅仅一亿多的出价,低得令人唏嘘,却一锤定音,买下了垣耀科技的大部分股权,成为绝对的控股股东。
    病中的日子浑浑噩噩,待到楚湉湉痊愈,一切已尘埃落定。
    站在道边,她仰起头,呵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楼顶原本竖立着垣耀科技四字的位置,像被橡皮擦除过一样,空空荡荡。
    推开玻璃大门,前台空着,大概已经离职了。
    一片死寂中,忽闻“叮”的一声,是电梯。
    啊,原来还有人在啊。她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显露出一对拥吻中的男女。楚湉湉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震惊,但事实上,她半点也惊讶不起来。
    尤其是经过那晚的事情之后。
    “你!”蒋鹿鸣终于注意到有观众,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旋即若无其事地露出笑脸,“湉湉!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姑姑也问过这个问题。
    楚湉湉苦笑。果然,是她一直没有认清现实啊!
    爸爸的公司,在她心里,是家一样的存在。回家需要缘由吗?
    两年的时间,她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她拒绝承认,由姑姑和杨伯伯把持的垣耀,早已不是她的家了。而且,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垣耀了。
    顾显说得没错,对公司没有任何决策权的她,有什么资格去找他谈判?他当然不会听她的提议,因为那毫无意义。
    “我来告个别。”她答道。
    杨逸辛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
    楚叔叔生前,两家父母不止一次提起过,想撮合孩子们。虽然不无玩笑的成分,可平心而论,他也并不排斥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妹妹。
    可是现在,形势不同了啊。
    “湉湉,”他审视她苍白的小脸,忍不住担忧,“你……还好吗?”
    蒋鹿鸣挽着杨逸辛的手紧了紧。
    她费尽心思打听到负责项目的是赵经理,原本的计划,是把楚湉湉送给他,换取谈判筹码。可拍卖那日,竟然是顾总亲自前来……
    顾总的事情,她不敢随便打探,那晚到底如何,直到现在都是个迷。难不成,她牵了线搭了桥,正好让楚湉湉巴上了顾总?
    不,这不可能!
    那个满脑肥肠的赵经理还好说,顾总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上楚湉湉这种干瘪小丫头?
    “湉湉,我正要去找你呢!”蒋鹿鸣决定先发制人,拉住楚湉湉的手,面上关切又责备,“那天我就劝你,不要去找顾总。拍卖是正当的商业行为,色|诱什么的……”
    她顿了顿,作出难以启齿的样子,“别怪姐姐说得难听,可那跟ji……有什么区别?反而还惹恼了顾总,临时又压低了出价。你……唉!”
    “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吗?”杨逸辛半开玩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跟别的小朋友说,‘逸辛哥哥是我的,我长大了要当逸辛哥哥的新娘子。’反正我的就是你的,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吧……”
    楚湉湉这会儿满心凉凉,压根儿没注意杨逸辛都说了什么。明明之前还自我警醒过,不能得罪顾显,结果一个冲动……
    完蛋了!她会不会比宋碧琴凉得更透?
    “唉哟,妹子,真巧啊!”
    吊儿郎当的语气有几分耳熟,楚湉湉全身升起戒备,猛然转过头。刺猬头举起花臂,“哎!我可没恶意啊。”他只是塞了点钱,叫车店的人在小美女过来提车时刁难她一下,再给他报个信。
    “上回真是对不住,我说了会负责,说话算话!”他拿过账单,冲工作人员使个眼色,不满道,“不是说了都记在我账上吗?”
    他身材健硕,手臂上的刺青张牙舞爪,杨逸辛最看不上这种所谓的“社会人”,眉心深锁着问楚湉湉,“他是谁?”流里流气的,湉湉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哟,妹子换男人了?”刺猬头这才注意到杨逸辛,摸着下巴打量他。温吞小白脸,远不如上回那个有气势。他笑得痞气,“不如考虑下我呗?”
    “你放尊重些。”杨逸辛拉下脸,按捺不住疑惑,又看了楚湉湉一眼。还有哪个男人?
    到底与他相识多年,这一个眼神的涵义,楚湉湉立时便懂了,一股荒谬感自心底油然而生。蓦然间,她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杨逸辛已经变了,眼前这个人,早已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会照顾她、保护她的温柔大哥哥。他一边跟表姐交往,一边又对她示好,还想对她管东管西。
    可她实在想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们的位置就在办公区外,两个男人的隐隐对峙,已经引起了不远处维修车间里工人们的注意。两男争一女,永远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狗血戏码,几道目光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我看是美女脚踏两条船,玩脱了,这两个男人一碰面……这不,绿光在那里。”
    “清纯校花款啊,瞧那脸蛋儿,那腰,那腿……这么漂亮,当然选择原谅她啊!”
    “是哪一辆?”
    “喏,就那辆奶油色敞篷,车牌号DXXXX的……嚯!主管!”
    主管一听车牌号,脸色大变,“你们很闲吗?都给我回去干活!”把人都赶回维修车间,他大踏步走上前去,对娇小的女孩赔笑,“是楚小姐吗?我是维修部主管,不好意思怠慢了。”
    楚湉湉脸色不太好。她的脚后跟已经痛到麻木,这会儿又联系不上陶香筠,她想着要不干脆把车寄存在这里,等手头能周转开再来取,可那个工作人员报出的寄存费高到离谱,话里话外劝她接受刺猬头的“好意”……
    “主管你好,”她恳切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主管听完一愣,“不是,您的费用早已结清,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带您去验收。如果一切没有问题,您签个字,就可以把车开走了。”
    楚湉湉也愣,“啊?”
    这时,主管的手机响了。只听他一阵“嗯嗯”“她就在这里”“好的好的”“一定办妥”,挂断电话,神色愈发恭敬,“您的车送来时,一切费用都已提前付清,只是我们的账务系统出现了一点小故障,未能将信息同步。按您的要求,车子全程由我们最有经验的几位高级技工师傅修理保养,并且对一些配件做了更换升级,保证焕然一新。”
    刚刚是总经理亲自打电话来,强调务必招待好这位小姐,人家背后来头不小。背后那位知道自己女人受了刁难,想必心情很不美妙,反正总经理听起来压力山大。
    主管略带同情地瞥了眼刺猬头和杨逸辛。
    杨逸辛眼眸低垂,面上晦涩不明。刺猬头再次受挫,反而被激起了征服欲,更想征服这哭起来梨花带雨、冷冰冰时别具风情的小美女了。同时他也很好奇——上回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
    楚湉湉开车径直回了学校。
    D大学生几乎全都住校,开车上学的人极少。她回到宿舍,脱下鞋子,发现脚后跟已经血肉模糊。她翻出医药箱,清洗上药,心里乱乱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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