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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夜近不明 修

    第11章夜近
    11夜近
    “阿弥陀佛。”面对严蕾的不敬,长老却是意料之中的宽容:“陆先生所言极是,小施主果真是玲珑之人。”
    严蕾不慌不忙地收起木牌,再将羽绒服口袋的拉链拉好:“不知怎么称呼?”
    “贫僧法号悟明。”
    “悟明长老。”严蕾回了个双手合十,“可否借一步说话。”
    …………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是雪后山路。
    等严蕾二人到了山脚下时,天已经快黑了。
    两个人加快步伐返回禁毒所,终于赶在落锁之前回了宿舍。
    林可也没有问严蕾在寺里做了什么,倒也省了她编借口的精力。‘
    崇明寺中,悟明长老撑着身子从蒲团上起身,身形踉跄,好在有人及时扶住了他。
    悟明长老站稳身体,掏出一串沉香木的佛珠递到扶他之人的手里:“严小施主虽与我佛无缘,却也是个通透人。”
    陆尧攥了攥手里的佛珠,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仿佛被夸之人是他,只是说出的话却毫不相关:“长老年事已高,天气寒冷还是不要守夜了。”
    “功课做了那么多年,早已是骨子里的习惯了。”
    见劝不下眼前人,陆尧也不勉强,将佛珠仔细收好,方才提起正事。
    “年前这段时间不太平,长老记得提醒来这儿做法事的香客们。”
    悟明叹了口气,应允下来,却又忍不住叮嘱:“你也千万当心,切莫再以身饲虎。”
    “明白。”话说到这儿,陆尧本该像往日一样离开,但是他却还是没能忍住多说一句:“她当初被我吓怕了,不是故意对您不敬。”
    这还是悟明第一次见到陆尧这般模样,却也不多见怪,“无妨,严小施主也是性情中人罢了。”
    陆尧见悟明长老果真无被冒犯的神色,放下心的同时却也难免有些暗喜,“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长老能接受。”
    “难得见你有事求我。”
    “我离开她六年,估计她心里的怒气一时半会儿还撒不干净,日后再来您这儿,您若是有空就帮我……。”余下的几个字陆尧实在说不出口,好在悟明长老和他是多年好友,也能猜出下文。
    “若严小施主来了,贫僧一定会记着多为你说几句好话的。”
    陆尧面上一哂[Shen],却也没多说什么,道了声别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漫天大雪,严蕾本想继续窝在宿舍里保暖,但想起之前答应人家的沙盘心理治疗还没开始,眼看着这都几天过去了,再不开始怕是来不及了。
    刚好负责人也有此意,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好意思开口,见严蕾主动提起,心里自然是感激万分的。
    “太谢谢严医生了,我们所里几个人去年去州市学习了几个月,但是还不敢实践,能不能跟着您一起看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这也不是什么无理要求,严蕾便也答应了:“不过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大家一起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吧。”
    “严医生太谦虚了……”
    一番寒暄下来,负责人已经领着严蕾到了心理治疗区的门口,严蕾看着他输入密码,“看来咱们所里还是很注重这方面工作的。”
    负责人颇有点自豪地笑了:“咱们投资人,就是前俩天来得那几位的老板,特别重视心理治疗,上次来又给我们捐助了一大笔资金,就连外出培训的机会都是人家帮我们争取的。”
    听了这话,严蕾兴趣更浓:“那这位老板的确是很有善心,不过这么有名声的事情他怎么不自己来啊?”
    负责人没觉察出这话里的其他意味,一脸傻白甜地回忆起来:“刚开始是来过几次的,一大群人簇拥着,一看就是大人物,不过人都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门已经打开了,严蕾便跟着他进去。
    每个治疗室都有各自的粉刷特色,靠近她右手边的是一间蓝色墙面的治疗室,地上铺了厚实的地毯,墙角是一个八仙桌大小的沙盘。
    严蕾脱下鞋子踩上去,负责人在供暖处打开暖气,屋子里的温度渐渐上来了。
    严蕾拿着把小铲子将沙盘归拢平整,门外也响起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抬眼看向门外,是一个女警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吸毒者走了过来,严蕾对她们笑了笑,趁着那两人脱鞋子的功夫,他再次打量了下周围,视线在头顶的摄像头上顿了顿。
    再看向走进来的两人时,脸上依旧毫无异象。
    严蕾拖过两把椅子示意她们坐下,又倒了一杯刚刚烧好的热水递给拘谨的女人暖手后[继续],方才坐在她们对面,“下雪天还真冷,还好这儿有暖气。”
    坐在对面的女人就是她这次的治疗对象,看起来也不到三十岁,细看还能注意到耳垂上的耳洞和手腕上由于长期佩戴首饰留下的白痕。
    在吸毒之前,她应该是个没什么经济问题的人,但是吸毒之后,这些首饰都离她很远了。
    “你别紧张。“严蕾视线垂落在女人越拧越紧的手指上,柔声笑道:“马上要到年关了,所里想搞点节目,我听说你是个舞蹈老师,所以想拜托你。”
    “可是,可是……”
    严蕾笑着等着她下文,目光柔和而宽容。
    “……对,我以前是舞蹈老师。”女人在她的目光里败下阵来,脸上流露出怀念之色。
    严蕾顺势起身,拉起她的手走到沙盘前,递上一个小铲子:“我们边玩边说,我以前也学过舞蹈,正好一起交流交流。”
    起初女人还很紧张,摆弄沙子起来也是束手束脚,严蕾却浑然不觉的模样,自顾自地搭建着自己的沙堡,慢慢地,女人也松懈下神经,开始主动去找自己想要的模具。
    严蕾在她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这一片沙地磨平,不给她丝毫心里暗示或者干扰。
    通过沙盘,严蕾简单了解到了她的个人情况。
    女人姓姜,单名荷,是个舞蹈机构的民族舞老师。
    南城是少数民族较多的省份,秀丽山水出美人,美人多善舞,这儿的孩子经常会去参加一些大型赛事,作为老师就得有足够的创意精力和能力。
    姜荷刚开始接触毒品时是在一场带队比赛后,隔壁市分机构的一个老师编了一支非常精妙的舞蹈,惊艳了在场的评委观众,姜荷有心深造,就在比赛后时常联系她,一来二去,那个老师便把冰.毒介绍给了姜荷。
    最开始,她按照别人教她的法子,一周一二次的弄一小撮熏香,想着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完全不至于上瘾。
    而她也在毒品的帮助下灵感迸发,编出了好几支引人咂舌的舞蹈。
    可渐渐的,仅仅一两次的熏香开始不满足她了,沉沦就在一次次的放纵底线中开始。
    姜荷的沙盘开始凌乱,模具小人依次倒在沙子里,沙盘里的房子,车子以及各种化妆品包包全部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孤独的小人。
    压抑的哭声在治疗室里响起,委屈,崩溃和悔恨在她的哭声里被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
    沙盘治疗的第一个环节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建立新的心理暗示和鼓励,培养起吸毒者新的健全人格和自我控制力。
    女警带走了姜荷,独留严蕾一个人待在治疗室里,整理着沙盘里的狼藉。
    刚刚姜荷的陈述里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她说在那个舞蹈老师的圈子里,这种现象不算罕见,圈子里的人涉及各个行业。
    只是隔壁市的吸毒者都很有组织,很少出现她这种失控的情况,所以大家觉得这也算不上违法,顶多算是个人消遣。
    严蕾听着她的故事,只觉得很奇怪。
    什么时候吸毒只是个人消遣了?
    而且从她说得来看,隔壁市应该有一个很完整的吸毒圈子,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姜荷离得太远不方便他们联系和掌控,此刻她应该也在这个圈子里自以为克制地醉生梦死。
    可是华国如今的禁毒力度那么大,这个圈子是如何做到猖獗至此还没翻车的呢?
    不知怎么的,严蕾就想起了她初来平市时遇上的那次停车检查。
    她所坐的车似乎就是在两个城市之间的高速公路站被拦下,然后查出了那些□□。
    姜荷进禁毒所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二者之间有无关联。
    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这么个心知肚明的圈子却至今没有被查出,须知这些人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的问题,自然也不会太过遮掩。
    之后几天,她又陆陆续续地进行了几个病人的沙盘治疗,并且刻意留心了下毒品的来源,只可惜除了姜荷之外,其他几人都是在夜总会酒吧之类的常见场合染上的毒瘾。
    缺少普遍实例,严蕾也不能草率地下定论。
    他们三人来禁毒所已经有一周了,该接触到的也都接触过了。
    周末是禁毒所例行的探视日,刚好也是一个天光放晴的下午。
    严蕾和负责人打了个招呼,便一起进了见面处。
    强制戒毒所的强制力在这时又一次展现出来,在这儿,除了要完成为期两年的强制戒毒外,就连家属探视都是隔着玻璃进行的。
    站在墙角看了会儿隔窗抹泪的画面,她还是决定去隔壁普通戒毒人员的见面处看看。
    沿着走廊走到底,隔着门她都能听见里面的哭泣声。
    普通戒毒人员可以和家属接触,估计抱头痛哭的会是一大堆吧。
    想到这,严蕾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其实哪怕来了这儿一个星期,她依旧没有多少感同身受。
    吸毒者固然可怜,但也和林可说得那样,很多人的可恨之处也是让人牙痒的。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备注,是楚曼晓。
    四下没人,严蕾将人设包袱扔了个干净,深呼吸一口就准备和她飙戏,结果一接通就只听到楚曼晓焦急的口吻。
    “严蕾,你在哪里?”
    “禁毒所。”
    楚曼晓深吸一口气,严蕾早有预料地将手机拿远了些。
    “你能不能别乱窜,这儿的形势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一个不小心隔壁缅国就会开战,边境这一块很有可能会被殃及。”
    可惜楚曼晓苦口婆心的一段话被严蕾完全抓错了重点,“那陆尧岂不是很危险。”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严蕾完全能够想到此刻楚曼晓的白眼该有多么鄙夷。
    “……服了你了。”楚曼晓已经没有脾气了,“邵尹飞说你一来南城就被盯上了,让我转告你注意身边是不是被陆尧的对头安插了人。”
    比起刚刚的战争论,这个提醒显然更和严蕾心意,“插了就插了,我好歹也是海兹基地出来的,还怕和他们玩谍中谍不成。”
    回应她的是“嘟嘟”的挂断声。
    收起手机,视线四下一扫,落在了远处树下的吸烟女人身上。
    来平市之初她就预料到了很多情况,比如会见不到陆尧就被他强行送走,比如会被她爷爷派人接走,连这种最严重的可能她都想好了对策,像身边被安插人这种事情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当初在海兹基地的时候,她就记得陆尧的教官对她各种苛刻,其中一句话她可永远忘不了。
    那个教官说,她是陆尧的软肋,是能让陆尧被一击毙命的心头肉。
    正因着这句话,她一千娇百宠长大的皇太女,硬是背着陆尧,逼着自己在弱肉强食的海兹基地陆陆续续待上了好几年。
    她喜欢做陆尧的心头肉,但是却是刀砍火烧都伤不了的心头肉。
    树下的林可已经按灭了手里的烟蒂,起身离开了。
    严蕾双手抱胸,右手食指搭在左手肘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眼眸微垂,似是在思索什么。
    说起来,这次和她一起被抓壮丁的都是有故事的人。
    林可尖锐,郭辉内敛。
    目前暴露出来的信息是林可父亲是吸毒者,而郭辉则一点信息都没有。
    严蕾踮起脚尖,碾碎了脚下冻起来的土块。
    既然不知道谁是敌人,那就都当敌人来处置吧。
    一小时的探视结束了,戒毒警组织戒毒人员回到各自的宿舍。
    严蕾跟着大部队慢慢往回走,只是在寒风里吹了一会儿,眼下头有点疼,精神也不是很好的模样。
    正走得好好地,前面的人群里突然一阵喧哗。
    戒毒警当即吹响口哨:“干什么呢!”
    严蕾站在后面,更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是听着声音,似乎是因为发生了些口角。
    严蕾对这些没兴趣,绕开他们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队伍里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点瓦块碎片,冲着严蕾扑过来。
    周围人都傻眼了,严蕾也像是被吓住了,等那人冲到自己面前,方才侧了下身。
    男人没刹住车,吸毒让他的身体反应力下降,等他再想侧身攻击时,却被严蕾握住了手腕。
    手里的瓦块掉到地上,严蕾做出一副怕极了的模样,抬脚毫无章法地踹着面前的男人。
    等戒毒警将两人分开时,那人身上已经被已经踹出了好几个脚印,就是手腕上都留下了个红痕,脸上更是破了相。
    戒毒警将人带走前,沉默了许久:“……爆发力挺强的。”
    严蕾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看起来受惊不小,也因此更让人相信她只是反应过激而已。
    只是那人被押走前看向严蕾的眼神颇为阴鸷,倒是让严蕾想起了他是谁。
    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不就是她初到平市的那几个毒贩之一嘛,不过他到底是心有多大,才会再一次把攻击目标选择自己。
    这要不是傻,那就是太傻。
    这件事对严蕾而言只是个小插曲,但是却被禁毒所的领导重视起来。
    一晚上几波人过来慰问她,总的主题就是希望她能够不发散不传播,毕竟禁毒所名声本来就不好,再发生这种事情,不方便他们继续开展工作,也对从这儿出去的戒毒人员影响不好。
    严蕾倒是无所谓,只是还是得装出一副受惊的委屈模样,这让一门心思想睡觉的她很是不爽。
    等这次下基层完了,她一定要换个其他身份接近陆尧,反正现在也找到他的几个窟了,也没必要再披医生这种舍己为人的伟大马甲。
    陆续送走几波领导,林可瓜子都磕了半袋子了。
    等门锁,她才吐出瓜子壳,幽幽叹息:“这群领导慰问实在没诚意,好歹送点烟酒过来吧。”
    严蕾翻了翻水果袋子,都是冷冰冰要用牙啃的,便撇了撇嘴躺回床上。
    那边林可还在碎碎念:“今天下午最后一根烟也抽完了,早知道就多带几包了。”
    “你有烟瘾啊?”
    “对啊,好不容易离了医院,结果我居然只带了两包出来,省吃俭用地抽,最后还是没够。”
    这倒是解释了严蕾这几天为什么没看到她抽烟。
    严蕾躺在床上睡不着,便也抓了点瓜子嗑。
    嗑到最后,她只觉得嘴巴里面干干的。
    林可很有经验地递了一杯水过来:“我每次压烟瘾都会嗑瓜子,完了嘴巴太干就一口气喝一整杯水,效果立竿见影。”
    然而这立竿见影在严蕾身上却没有见效,两杯水下肚,她觉得自己小肚子都快被撑出来了,也没见好转。
    林可朝着水果袋方向努了努嘴:“要不啃点苹果吧。”
    严蕾思考了几秒,决定再喝一杯水。
    折腾到了十点多,林可拍了怕手去了洗手间洗漱。
    严蕾抱着水杯打开手机,找到了备注为“死闷骚”的发了条短信。
    【口干舌燥,陆大师发张□□刺激下口水分泌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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