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如果看到此防盗章内容,表示您订阅全文不足50%,订够即可余安安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她在想,他是不是想问,或是表达,他是谁?
    看出他眼底的迷茫,心头漾出一丝怜悯。
    初秋的深山,黄绿相间铺满整个山林。
    清晨的阳光穿过稀松的枝叶,清冷中洒下一丝温暖。
    晨起深山露重,草叶上布满露水,草木铮铮仰起头颅,做着光合作用。
    凉意侵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她搓了搓手,原本白色的冲锋衣,此时已经变成黑白相间,膝盖和裤角划破长长一条,走路灌风。
    看着黑影走开,背影写满孤寂与落寞。披肩和打火机,还放在原处,他根本没动过。
    余安安拿回来,把饭盒放到岩壁缝隙处接水,又拣了些树枝生火。
    把仅有的半袋面煮上,香味飘出来,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胃已经咕咕叫嚣。
    听到脚步声,抬眼便看到黑影走近,停在她对面。
    黑影很黑,准确的说很脏很乱,衣衫勉强蔽体,蓬头垢面,只有黑眸清澈似琉璃,眼底的纯净,像个未染世事的孩子。
    而此时却跟她一样,紧盯着热腾腾的面条。
    好像有感应似的,两个人目光相交,余安安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莫名多了一个野人似的命友,在这深山之中,不是件坏事。
    但只有半袋面,她都不够吃,对面还一个看似凶猛,眼神却那么清澈的大男人,而这男人,好像对这个面,格外感兴趣。
    面煮好,余安安戴上手套垫着把饭盒端下来,每一个动作,黑影的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紧跟着。
    眼底有未知,好像更多的是期待。
    余安安把饭盒凑到面前,吸了一口面的香气。
    黑影并没有动,而是一直蹲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她轻轻吹开面条的热气,虽然只是半包方便面,却似饕餮盛宴。
    喝了一口汤,长睫闪了闪,眼睛从饭盒上方,偷瞄着黑影,只见黑影吞了吞口水,极力忍耐着想要伸手抢下的冲动。
    虽然黑影失去记忆,又在深山里不知迷失多久,但从他即使想要也不伸手去抢的作风,在没失记忆前应该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出于怜悯,也是同命相怜的原因,她喝了两口汤,在他期待眼神中,把饭盒递了过去。
    黑影目光始终停留在面上,她扬了扬手,他看向她。
    余安安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拿着。又拿出仅有的一双一次性筷子,“筷子你会用吗?”
    她说着,撕下透明塑料皮,示范给他怎么使用筷子。
    黑影很顺利的学会使用筷子,但手法十分笨拙,连扒再吞,几口就解决了热面,余安安看他的吃相,鼓了鼓腮,盯着面条一脸无奈:“你吃了我仅有的一顿饕餮盛宴。”
    黑影怔了怔,没说话,放下饭盒起身径直走开。
    余安安接满水,把饭盒煮沸,洗干净,又烧了开水。
    然后钻进帐篷,把睡袋折好,她要继续找出口,她没失忆,不可能只停留在这里。她得回家,想她的床,想妈妈,想牛牛。
    突然想到黑影,他要怎么办?
    但黑影现在的状况,不是很乐观,沟通就是一大障碍。
    过了会儿,听到外面有声音,应该是黑影回来,一转头,就见黑影蹲在帐篷口,脏乱的脸上散乱的发,一双黝黑的眼盯着她看。
    余安安爬起来,走出帐篷,“我要走了,你怎么办?”
    黑影伸手指向已经灭了的火堆旁边。
    余安安定睛一看,彩色毛,细长的尾巴,一只又肥又大的野鸡。
    肉,瞬间眸光放亮,兴奋的跳脚,“大吉大利,我们来吃鸡。”
    她再一看黑影,咳,这是他抓的?徒手抓鸡,这身手也不差哩。
    她走过去蹲下,捏着野鸡的毛看向黑影,“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水源吗?”
    黑影没说话,好像很难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想吃鸡,必须拔毛洗干净。”她扬了扬下巴,指着旁边的小水流,“要比这更多的水流,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水吗?”
    黑影还是不说话,末了,摇了摇头。
    应该是不知道附近哪有水源。
    余安安放弃跟他沟通,拿出已经洗好的饭盒,到岩壁缝隙处接水。
    “你去拣些树枝来吧,我要生火,咱们烤鸡吃。”余安安兴奋道,这是经历坠山之后,第一件令她如此兴奋的事。
    哪里还有比劫难过后,找到保命的水和肉,更让人兴奋的事。
    很快,黑影拣了枯枝和叶子回来,余安安看出他其实很聪明,拣的都是可以生火的叶子和树枝,她攒成一堆,一边说一边做:“我教你生火,这是打火机,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她拿着打火机,举在他面前,“这个可以生火,生火这后可以煮东西,也可以烤鸡肉。”
    黑影伸手接过打手机,拿在手里端详。
    余安安冲他道:“你点火试试。”
    黑影记得早上她煮面时点火的样子,就把手伸到火堆旁,按了个打火石的位置,“啪”的一声,火苗蹿了出来,虽然不大,但黑影好像被吓到,手缩了回来。
    她没有伸手去帮忙,用鼓励眼神的看着他。
    黑影想了下,拣起打火机,重新试了一次,这次,顺利的点着了火。
    此时,黑影探寻的眸光里,多了一丝明亮。
    余安安笑了下,把架子支好,美滋滋的想着肉。然后顿了顿,一脸恐怖的转头看向黑影,“你以前,是不是都生吃?”
    过了好久,黑影才点点头。
    几次下来,她摸到些头绪,黑影有些话是能听得懂,但可能大脑里存储的语言板块,让他不知如何表达词汇。或是,有些词汇他有些陌生。
    吃生肉,怪不得他身上的血腥味那么重,架子上烧着水,一边让黑影把鸡身上的毛拔掉。
    水接了几次,把鸡身上的毛和血冲干净,她拿了一根粗木枝,让黑影把野鸡串起来。
    黑影的动作麻利,肥硕的野鸡,木枝“噗呲噗呲”两下便穿透鸡身。
    余安安在旁边看的直瘆得慌:“欸,你这身手练得,徒手撕鬼子都不成问题。”
    黑影一时没动,过了半晌,才抬头看她,一脸懵逼。
    她尴尬的笑笑,“电视里演的,手撕鬼子,哦,忘了,你不记得。”
    方便面调料还有半包,她每次煮面只放一点,余下的正好派上用场。
    自备军工刀,刀长近十厘米,刀锋划开烤得已经有些焦嫩的肥美鸡肉上,鸡油滴在火堆里,噼里啪啦作响。
    黑影盯着烤得半熟的野鸡,看得出想吃的**十分迫切。
    “别急,要烤熟了再吃。你是不是忘了所有的东西,包括一些生活常识?”
    黑影基本不说话,最多的,就是摇头。
    这个摇头,是确认她的话,还是否认她的话,她不太懂。
    “我要去找出口,或是找一个可以通手机信号的地方,我不能坐以待毙,干等着救援,你呢?”
    黑影还是不说话,开始极其安静的坐在那看着余安安烤野鸡,过了会儿,不知怎么,渐渐有些狂躁。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霍地起身走开。
    余安安不想多事,万一他真发起狂来,打人怎么办,就他那徒手撕鬼子的技能,她哪打得过他。
    鸡肉的香气飘了出来,让她忍不住流口水,割下一小片鸡肉,放在嘴里,虽然调料差强人意,毕竟这深山老林,不能要求那么多。而且她也饿了一天一夜,此时吃上一片热乎乎的烤肉,绝对是饕餮盛宴。
    鸡肉一边烤着,她一边割小片吃,转头冲着洞口喊道:“喂,肉熟了,出来吃吧。”
    岩洞里没有反映,余安安掰下一块鸡大腿,放在饭盒盖上,端到岩洞门口,倚着洞沿壁冲里面喊话:“真不吃吗?可香了,你闻闻。”
    她说着,把盒子往里伸去,很快,便听到脚步声,然后鸡腿瞬间被夺去,黑影张口就咬,一口咬掉半个鸡腿。
    “你慢着点,烫。”
    余安安走回火堆旁,慢慢吃着鸡肉,上面吃掉一些,就再撒些调料包,黑影吃了一个鸡腿,就走过来,在她对面盘腿坐下。
    她吃得慢,他吃得快,狼吞虎咽,一只鸡,吃掉大半个,余安安吃不下了,剩下的,就留给黑影吧。
    水足肉饱,四下搜索个隐蔽地儿解决生理问题。
    再回来时,黑影已经不见了,她收拾东西打包好,一边冲着岩洞说:“我走了,打火机我带了几个,给你留二个吧,也许你能用得上。”
    岩洞里没有回应,余安安装了一**煮开的水,手里拿着饭盒,有半盒水,留着路上饮用。
    她按着指南针的方向往前走,早上吃得很饱,一直没有饿感,这一走,就是大半天。
    深山里没有路,每踩一步,都是穿过树木丛林,踩下足迹。
    余安安走得吃力,脚下磕绊,几次被树枝或是石头绊倒,摔滚下去,求生**迫切,咬牙也要坚持。
    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二点钟,她才在一个开阔的地方坐下休息。
    头枕着背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要跟就光明正大的跟,用不着偷偷摸摸的,这深山老林就咱俩人,还跟我玩心眼,你现在还有多余的心眼吗?”
    大概几十秒后,就见一个身影,从一棵几人粗的古树后面,慢吞吞走出来。
    余安安扬着下巴,一脸蛮横相。
    小风瘪了瘪嘴,想反驳,又没了气焰,反正,你说什么是什么。
    洗好上半身,下半身就让他自己洗,余安安出去跟冯婶聊了几句,冯婶还特别热心的拿了衣服给她和小风穿。
    小风的衣服是冯叔的,老旧的布料,小风穿上,胳膊腿都短很多,简直没眼看。
    见她这副笑意,小风就知道不是好事,他扯了扯袖子,闷闷的坐在一边,哼了哼。
    余安安凑上前,歪着脑袋逗他:“哼什么哼,还学会顶嘴了?”
    明明没开口,哪有顶嘴,不过这话小风也就自己想想,扭头,又哼了一声。
    冯叔回来,手里拿着一堆草药,碾出药泥,给他敷在伤口处。
    冯叔说草药能缓解,但并不一定能让伤口痊愈,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明天冯叔说让他儿子送他们去集市,那边就有大夫了。
    到了集市,她就能找到回家的路,那里有医院,有医生,而且小风免疫力爆表,真真的快要百毒不侵了。
    睡觉的时候,两个人就睡在一铺火坑上,余安安指着火坑最边的位置,“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不许过来。”
    小风抱着被子站在地上,看着余安安指的方向,火坑最边上放着兽皮,吊梁上挂着刚打回来不久的猎物。
    他慢慢挪动脚步,把被子放在火坑上,离兽皮隔了一点距离,余安安已经铺好被子,合衣而卧,侧着头看他。
    “磨蹭什么,快点睡觉。”
    小风被呲儿了句,也不顶嘴,把被子放好,腿一抬就迈上矮炕。
    见他动作利落,余安安咂舌,“大长腿就是好,百米跨栏都能拿冠军。”
    小风没明白她说的什么,但大长腿,知道是说他。
    他再看向余安安,身材纤细,相比他确实又矮又小,脑袋刚到他下巴位置,但他觉得,余安安,也是大长腿。
    还挺长的。
    小风躺下,火坑很短,他只能斜躺着,脚露在被子外,身下暖暖的,脚上凉凉的。
    他毫无睡意,明天就能去集市,他走出这深山,对未知却更加迷茫。
    他是谁,他从哪来,他怎么会在这深山?
    他家也有火炕吗?身下热乎乎的,很舒服。
    余安安脑子里全是明天可以到集市,可以找回家,可以找妈妈,兴奋劲上来,也是睡意全无。
    “欸,你在想什么?”她问。
    小风听到她说话,转头看过来。
    余安安歪着脑袋,眼睛里有笑意。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是不是想走出这深山之后,该何去何从。”她理解小风,对过去一无所知,即使走出这深山,也依旧看不见光明。
    “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小风看着她真诚的笑眼,点点头。
    “给你讲个段子吧。”
    小风漆黑的眸子一脸认真的等待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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