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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她被压持着来到一座小屋前。看着唤作玄七的男子推开小门。
    她意外地看着屋子里面,这里不像是行刑的地方啊。颜迟疑惑,背后却是被人一推,伴随着冷冷的一声,“进去!”
    她没预防被这么推了一下,差点儿跌了下去。
    “砰!”门被扣上了。
    颜迟赶紧扒到门边,寻着缝隙往外头看,玄七已经走远了。
    她欲拉开门,可是门已经被上了锁。她拉动时听见铁锁撞击在门棱上的刺耳声响。
    她不放弃地用力拉着,最后泄气地摔了几下门环。她回转过身,扫视着屋内。
    屋内布置素简,很是平常。
    为什么把她关在这儿?
    本来她想着自己即将要死,心里已经如同一潭死水,生不出任何波澜,但是现在把她关在这里,她倒是又紧张害怕起来。这是什么意思?要关也得把她关牢里啊,关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绷着全身,空荡寂静的屋子如同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而她正被这头巨兽叼衔在口中,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巨兽的利齿咬穿刺透,被它吞噬到肚子里去。
    她缓缓地滑下身体,瘫坐下来。她靠着冷硬的木门,眼里渐渐失去了焦点。
    她不知道她是何时睡着的。
    等她醒过来时,她发觉屋内已然完全一片黑暗。她朝外面一看,天已经黑透了。
    她从门前站起来,锤了一锤僵硬的肩膀。
    恰时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响动。有人在开锁。她惊了一下,忙从门边撤开。
    身着鹅黄色襦裙的侍女手执着一盏灯,提着一盒子东西走了进来。
    颜迟躲在黑暗里,警惕地看着她。
    侍女打开锦盒,端出几碟子小菜和碗筷。
    颜迟看了一眼门外。她趁着侍女背对着她,还在摆放东西时,屏住呼吸,放轻动作,才探出半个头,就倏地瞥见把守在外面的两个高大的男子。
    她登时顿住脚步。竟然有人在看守着她!她还想着偷偷溜出去呢!
    侍女摆放完毕,收起锦盒。她把灯盏留在房间里,随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颜迟从黑暗里走出来,她看向桌面上的饭菜,香浓的熟食香味钻进鼻子里,触发了她已经麻木了许久的感观。
    她咽了咽嘴里分泌出来的口水。
    她从学堂里出来时还未去吃午饭就去给学子们发卷文了。她早晨只喝了一碗白粥,之前又是害怕又是惊慌的,把饥饿感全然压了下去,她没有丝毫饿的感觉。现在她倒是感觉到了饿,腹中空得厉害。
    她摸着肚子,又是犹豫又是挣扎。
    万一下了毒该怎么办?随即她又不禁自讽般地嗤笑起来。本来就是要死的,有毒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死。倒不如吃得饱饱的,做个饱死鬼。
    想罢,她不再犹豫,不作片刻停留地拿起筷子,不快不慢地吃了起来。她想起死刑犯临死之前狱卒会给他一顿好吃的,让他好好上路,不就和她现在一样么。
    她嚼着嚼着,嘴里的东西就失去了味道。她放下筷子,紧抠着椅子上的扶手。
    不管怎么心里暗示自己:死不可怕,一刀子下去就结束了。可是她终究是怕死的。能活着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有谁是愿意去死的呢?
    她很怕死,她也不想死。
    她鼻子酸涩起来,她不过就是想要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哪!
    要是那次她稍稍偷一偷懒,不去打扫西禅院的话,她就不会去扶鸟窝;她不去扶鸟窝的话,她也不会爬到树上去;她不爬到树上去的话,她也不会不小心摔落下来;她不摔下来的话,她也就不会正好摔到那什么王爷身上,不摔到他身上的话,她也不会打喷嚏;不打喷嚏的话,她也就不会吐他一脸口水;不吐他口水的话,她也不用这么慌忙地逃下了山。
    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按照原计划,那日之后,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偷偷下山,然后去嵩雎书院过上三年平稳的日子。
    然而现在……她真真是悔恨哪,一口老血都快呕出来了。
    她抠着扶手,直到有人进来收碗筷了,她才恍觉指甲疼得厉害。扶手上被她的指甲抠出了一丝一丝的刺啦痕迹。她惶恐地挡住扶手,看着来人将东西收拾拿开。
    收走碗筷后,大约过来一盏茶的功夫,又有人抬了木桶进来。她的眉心纠成一坨,困惑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侍女。
    热水扑通扑通地倒进木桶里,冒出来的水雾模糊了颜迟的视线。侍女倒完水后,向她走过来,作势要解开她的衣服。
    颜迟急忙躲开。
    “你干什么!”
    “请公子沐浴。”侍女仿佛木偶般,声线单调,机械地答道,说着又来扯她的衣服。
    “我自己来!”颜迟拍开她的手,“出去!出去!”她恼怒地紧攥着领口。
    侍女静默片刻,然后退了出去。
    颜迟看着木桶,迟迟不动。
    洗干净再去死么?她低喃。
    “公子请快些沐浴更衣。”侍女的提醒从屏风外传过来。
    颜迟松开抓皱了的衣领,盯着热气腾腾的水面。她方才只是应付侍女而已,根本就不会去洗,哪知道侍女根本没出去,在屏风那头监视着她呢。
    她向旁边叠堆起来的衣服投以一瞥。
    颜迟挠了挠鼻子,原本想作假糊弄过去,但是好像不好糊弄啊。
    她横了一横心,洗就洗吧。
    她解开衣带,为难地看了一看高高的木桶。她围着木桶绕了半圈,才发现下面有一个小阶梯,她踩着阶梯慢慢地进入了木桶里。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全身,紧绷了一天的身体舒缓开来。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温热的水打湿了她散下来的长发,她卷起头发,沿着耳背轻轻一扯。长发脱落到掌心。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她还带这假发作甚。只是……她摸了下还没长长的头发,现在这模样要是不带假发的话,看着有点儿奇怪,还是把假发带着吧。
    由于害怕有人突然闯入,她洗得很快,出了浴桶,套上衣服。
    衣服有干洌的气味,月白色长衫不大不小,穿上正好和贴。她抱起学子服,叠整后好,放在一边。
    这时候,侍女进来了。
    侍女要帮颜迟梳头。颜迟一口拒绝,说她自己可以。拒绝之余,颜迟惊恐,这到底是要干嘛?
    她将头发梳好,用束带绑高,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正是十几岁的年龄,肌肤如若凝脂,鲜嫩光滑地不像话。
    侍女抬头,看着从屏风里面出来的人,有些许惊讶。少年穿着月白华服,唇红齿白,眉宇秀致,眼尾圆圆的一点殷红衬得整张脸潋滟至极,根本不像一位公子,简直比那女子还要俊俏几分。
    “公子,请随奴婢来。”侍女从少年身上移走目光,说道。
    颜迟一句话也没问,跟着她出去。
    初春夜间凉气侵袭,颜迟拢了一拢衣服。侍女手中提着的灯轻微摇晃着,那灯光似乎沾染了冷气,散射出来的光芒都是冷冷的。
    她看着地上灯影映出的长长的人影,偏头瞅了一眼紧跟在身后两寸远的高大男子。
    她不知要去哪儿,她没问,也不打算问,跟着侍女去就是了。
    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座院子里停了下来。
    “王爷,人带来了。”她听见侍女恭谨道。
    颜迟心尖儿一凛。
    过了好久,才听里面的人应道:“嗯。”
    “请公子进去。”侍女屈腰作礼。
    颜迟的鞋子像粘黏在地上,半点也移动不了。
    “请公子进去。”
    侍女再次重复了一遍。
    颜迟深深呼吸一口气,抬步进去。她进去之后,看见坐在案边的人影,她先是愣神了一瞬,半天不出声,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跪了下里,“参见王爷。”
    案上的东西摆放的十分整齐,像是一件一件按照木尺画线安放好的。
    他坐姿端正,似乎在看什么文书,犹如没听见她说话般。琉璃灯盏里的暖黄流光倾斜在他冷峻的面部轮廓上,却冲不散那面目的凛然冷气,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法消散的冷。与他整座府里散发出来的阴冷仿若是一体的。
    颜迟一直跪着,听候着他发话。她猜不出他让她过来的用意何在。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膝盖骨跪得有点疼了。她余光上移,紧密地注意着他,同时悄悄动了下位置。
    他仍然像没发现她,或者是故意忽视她。
    微小的打更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她揉了揉腿。
    她暗暗掀起眼帘,见他还在看奏折,一点也不累不倦的模样。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大概已经很晚了,因为侍女都进来换了两回灯了。
    她下午才睡过,此时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况且还待在这屋里,想睡也睡不着。
    难道要她跪一晚上么?她紧抿着唇角,又挪了一挪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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