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舒曼一口气把车骑到学校,算算时间竟然也没有耽误。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舒曼顺着门卫大爷的指路方向,往教务处见了女主任,对方说自己姓陶。
“怎么?想到什么了?”陶主任在前面带路。
舒曼说:“我记得校长也姓陶。”陶明希,而眼前这个人也姓陶。她最初的时候还想过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女主任。虽说如今喊着女子能顶半边天,但学识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是没点能耐,也不能服众。
陶主任笑了笑:“那是我爹。”
舒曼了然。
那就没错了,她不是觉得陶主任是因为陶明希的女儿才当上教务处主任,而是难怪她在教务处的同时兼任语文老师,就是那日面试改卷的人也是她。因为她是校长的女儿,有条件和氛围让她在过去男女极度不平等的环境中依然拥有遨游学海的机会。这一点是十分难得的。
校长室的门打开,陶明希从里面走了出来。
陶主任刚要上前,一个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在看到舒曼的时候,嘴角轻轻一勾,笑了起来。
舒曼也笑了起来。
“认识?”陶明希问道,他这几天去县城了,看到站在女儿身边的陌生小姑娘,一想就知道是新来的代课老师。
“嗯,表哥战友村里的小知青。”
陶明希兴趣盎然地看着陈锦州,他可没有怀疑自己的女儿徇私,最多就是照顾一下,是以,陈锦州很不必这样特意撇清关系偏偏还带了丝亲昵的解释。
“陶校长好,我是新来报道的代课老师。”舒曼惊讶于陈锦州出现在这里,也明白为何那天女主任对自己态度的不同。
但她问心无愧,刚才陶主任也说过,那份试卷她是唯一的满分,至于另外两个人估计就是勉强及格线那种。其实按理来说当一个小小乡镇里头的小学数学代课老师也是勉强够了,但择优而取,谁叫有个舒曼呢。
陶主任上前解释了面试时候的情况。
陶明希哦了一声,眼底的兴趣更浓了。
“可惜了。”要是没有下乡,读完高中那可真正是可造之材,但随即想到如今的形式,神色一暗。
陶明希语重心长地说道:“知识海洋无穷无尽,舒老师虽是下乡支援农村建设,也不能在学习上面固步不前。”他无法说领导的那些做法是错了,但深深可惜这些被时代给辜负了的年轻学子。
舒曼轻轻点头,神色认真而又诚恳。
她知道这段历史让多少人惆怅而又伤心,可光明终究会带来,风雨过后的彩虹也只会更加绚烂。
舒曼走向自行车棚,刚掏出钥匙就被后面的过来的人拿走。
陈锦州开了锁,推着车子说:“一起?”
舒曼皱眉看着他。
时下男女之事还没有那么开放,这一男一女什么关系都没有,同坐一辆自行车,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我去红旗村有正事。”陈锦州好笑地看着她:“和张建设有关。”
舒曼听了有些不好拒绝。
陈锦州拍了拍车后座:“快上来啊。”
“你的伤……”
“没事。”陈锦州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舒曼无言地上前,夺过自行车自己骑了上去,末了说道:“上车吧。”
“要不,我还是自己走着去吧。”陈锦州突然变得有些扭捏,长这么大还没有坐姑娘后座过,事实上别说姑娘了,就是男人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舒曼呵了一声,爱上不上,踩着脚蹬就往外面去,才骑出去几米,后座忽得一重,隐约还听到轻笑声。
舒曼脸上一热,双唇抿地更紧了。
若是有人从正面看过去,就会发现一个稚嫩面孔正在严肃脸,嗯,严肃地下颚都绷紧了的那种。
因着心里装了事,舒曼一路无话。
得益于她不错的体力,带着陈锦州虽然吃力了些,但也如愿在晌午时分到达红旗村。
这个时间点,不算是饭点,虽有些人一日三餐,但大部分人还是习惯两餐,知青点那边是前者。
舒曼直接把车子往知青点骑过去,只是还在村路口,就能听到李老婆子激情澎湃地叫嚷声。
知青点的院子前前后后围了不少人。
舒曼丢下自行车,跑了过去。
站在最前面的李老婆子不知道是太过兴奋还是怎么了,一张老脸红扑扑的,此时就堵在白玉英和杜鹃的房门前面。
屋子里同样站了一溜的人。
张队长手中的老烟袋抽的呼呼响,此时此刻脑门子都疼了。
要是可以,他真不想来,就李老婆子那张嘴,说出来的话就跟喷粪似的,平白无故就是恶心人。
可李老婆子信誓旦旦地跑过来要自己开介绍信,说李三达要娶媳妇了,问对象是谁,就说是知青点新来的知青。
不说张队长,当时在村委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人相信。要是李二达,说不定就信了李老婆子的鬼话。
显然,这介绍信,张队长不愿意开。
李老婆子就拉着他们过来求证,只是小知青一直不开门,李老婆子才兴奋的脸就变得恼怒起来,那嘴巴一张一开,臭气熏天的。
这能是人家小知青和李三达两情相悦要成家过日子的样子吗?张队长气呼呼地,他这是昏了头才过来,就今天这事闹得,真是丢够脸了。
“还不拉你娘走。”张队长朝身后的李二达吼去。
李二达耷着脑袋,就要上前。
李三达一把把他拽住:“我的亲哥嘞,你就是不帮弟弟的忙,也别害我娶不上媳妇啊。”他知道自己按不住人高马大的李二达,索性无赖地吊了上去。
李二达挣了几次没挣开。
张红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发小是不忍,可人家小知青不更可怜,他走上前,想把李老婆子拉开。
李老婆子见状立刻嚷嚷道:“这黑了心的贱皮子,见了男人就流水,被弄的时候怎么求我们三子的。老娘是可怜你,才要把你这残花败柳娶回来,要放过去,早拿着猪笼把你给浸了。”
舒曼正好听到这一段,气得浑身发抖,要知道李老婆子混不吝到这个程度,还玩什么将计就计,正恼着上前,那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
下一秒,李老婆子就被浇地透心凉。
“呸呸,什么味这么臭。”等李老婆子反应过来,怒目圆睁地朝杜鹃冲过去:“你这个贱皮子,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我的娘嘞。”李三达赶紧从李老婆子身上跳下来,生怕老娘骑起来真扒了,这场上可围了不少人,嘴上败坏是一回事,真要媳妇给人看光了,搁谁身上都不愿意。“你也真是的,娘不过说你几句,你就往人身上泼尿。要不是怕你肚里揣了俺的娃,就你这样的媳妇,俺也不乐意娶。”
“呸。”白玉英从屋里冲了出来,一巴掌扇在李三达的脸上。“你是什么肮脏玩意,谁能看上你?就那牲畜棚里的母猪都瞧你不上。还敢诬赖我们杜鹃,这是在欺负我们外来知青不是?”
李三达气得跳脚,反手就要打过去。
郭世宝冲到白玉英跟前当着,陈德生把李三达的胳膊拽住,不高兴地说道:“男人打女人,那是孬种。”
“干你娘屁事。”李三达气得心火上头,目光往旁边看去。知青点的几个男知青不管怎么想,如今都挡在了白玉英和杜鹃面前。
他们一荣俱荣,今天这事要真让杜鹃被侮辱了,只怕往后在生产队再难立足,好不容易前两年回来的风向又会掉了头。
当然最重要的是,就李三达这样,不是他们瞧不起人。要是其他女知青可能因为生活辛苦就屈从了,但杜鹃这个把月干活勤快,为人大方,她就是真找人,还能挑破瓜裂枣?
“知青打人啦,知青欺负人啦。”李老婆子往地上一躺,哎呦哎呦叫唤起来:“死鬼哦,你怎么不把我带走哦。这外面来的人欺负咱们李家,村里人也不管管,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喽。”
话一出口,场上虽大部分人不相信李老婆子的话,可也有个别拿着目光上下打量着杜鹃,更有人淫邪地扫着杜鹃的几个部位。
杜鹃又羞又气又恼,只是她不敢退,一退就是连累知青点的其他人。
“我还说有人强/逼女知青,这是要逼死我们呢。”舒曼挣脱陈锦州的手,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大家都评评理,今个的事情也太玄乎了。没凭没据地就找上门要人当媳妇不说,还故意毁人清白。谁家娶媳妇是这样的?这娶回去的媳妇,又哪里有面子?今天李家看我们女知青离家在外,那明天呢?是不是盯上村里其他姑娘,也能这样?要是能……”
“闺女你别说。”张队长闷闷地放下烟枪:“这事肯定不是这个理,只是李老婆子咬着女娃子不放,不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地说个清楚,就没完。”张队长是不信知青点有人能看上李三达要嫁给他,李家有啥?啥都没有。可作为红旗村的队长,他也不能直接否定,否则生产队的人如何信服他。李家再不济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红旗村排外虽不那么严重,可因着前几年的例子,对知青的观感并不十分好。
再说李老婆子这种人,不把事情闹大不会罢休。
索性在眼皮子底下,弄个清楚才是。
“队长叔,话是这个理。可李老婆子这嘴可实在是太脏了。”舒曼说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故意在作/践女知青呢。”
张队长心里跳了跳,忙去看张大娘和李月娥两婆媳,却见她们扭头不管,不得不苦笑道:“那你想怎么着。”
“当然是洗一洗。”舒曼操起早上丢在床边不要的破抹布,冲到李老婆子面前,猛地坐了上去,一只手按住李老婆子的手,另一只手把抹布塞到李老婆子嘴里。白玉英跟在后面,一把抓住李老婆子剩下那只挥舞的手。
她看着舒曼的动作,觉得可惜自己今天水喝少了,没有多少尿意。
李老婆子嘴巴被塞了破抹布,嗓子眼恶心地直翻眼白。
“住手。”李二达怒红着眼睛冲过去,李老婆子再不好,也是他亲娘。如今亲娘这么大岁数被个小姑娘这么欺负,顿时一股气从脚底心涌向头顶。他的速度快,大家又被舒曼突然彪悍的动作给吓愣住,眼睁睁地就看李二达冲到两个小知青面前。
杜鹃急了眼,忙要跑上前,郭世宝眼睛也红了。
李二达大掌一挥,突然整个人翻到在地。
陈锦州走到舒曼面前,不高兴的皱起眉头把她拉了起来:“你也不嫌臭熏熏的。”小姑娘就该一直香喷喷的。
“二达。”张红军把爬起来又要冲过去的李二达拽住。
李二达气恼:“你放开我。”
“二达。”张红军朝李二达怒吼一声,就有其他人上来,一起把李二达拖到后面去。今天这事真不好说。
那小知青做得够狠的,可其实东北人就喜欢彪彪的。况且这事仔细一想,可不就是李家人先折腾出来的,知道李二达是心疼李老婆子,可他们不心疼啊。几个大老爷们一拖两拖,就把李二达拖出包围圈。
张大娘这个时候上场了,看着还在连连干呕的李老婆子,那是一点怜悯的意思都没有。谁不知道这几日村里有关秀秀那话,就她蹦跶地最起劲。所以刚才老头子给她使眼色,她是一点都没有想看懂的意思。反而……若是舒曼当时没有冲出来,她是要出来帮知青点里的小姑娘说说话了。
就算不看她和舒曼关系不错,就说那现在还在屋里放着的毛绒线,无论是张大娘还是李秀娥都会扶着杜鹃。
当然前提是……真的被冤枉了。
“我说李家的,你就是想给儿子找媳妇,也没有给人家姑娘身上泼脏水的道理。现在可不兴以前那样的做法,要是没个证据,人你这就是诬赖,是可以上革委会去告你的。”张大娘那是一点也不想提革委会,可知道就这个能吓住李老婆子。
“证据。”李三达冲到李老婆子旁边那只掉在地上被所有人忽略的包袱,大笑道:“俺这就是证据。”说着就打开,往地上一丢。
“那是什么?”
“衣服来着,是姑娘家的吧?”
“咦?那不是……”有人家看出那是姑娘穿的贴身衣物,顿时有几个人相信李三达的话了。
舒曼看到摊开的包袱,眉头微微一皱,又松开。
她扭头去看白玉英。
白玉英轻轻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一直躲在男知青们后面的杨渝渝和孙虹。
杨渝渝铁青着脸,面色难看,而孙虹却是在瑟瑟发抖,脸上是全然的不敢置信。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杨渝渝及不可察地拽了拽衣角。
孙虹嘴唇微微翕动,一颗脑袋慢慢地垂了下来
张大娘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遭,下意识想反驳,可目光触及舒曼几个人,见她们表情坦然,立刻朝李月娥看去。
李月娥捡起地上的衣服看了看,问杜鹃:“这是你的吗?”
杜鹃认真地摇头:“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你以为否认有用了。这知青点这么多女人,我怎么就弄你一个人,要不是你主动,我敢吗?幸好我早有准备,趁着把你弄爽了,偷偷留下衣物。”本来就是臆想的事情,可李三达说着说着就突然激动起来,仿佛这事情是真的一样。只要一想到往后这个女人要躺在自己的身/下,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那目光淫/邪火热,看得舒曼恶心不已。
“你确定这是你弄的人的衣物?黑灯瞎火地,别是认错人吧。”陈锦州往前一站牢牢地把舒曼掩在身后,朝李三达扬眉讽笑道:“说实在的,我十分怀疑你的眼神。莫不是拱了母猪都没有注意到?反而埋汰到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身上。”
“张队长,我记得这个人是不是有前科的。”
张队长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那前科还是自己给遮掩下来的呢。
“我这眼神好得很。”李三达似乎知道杜鹃和白玉英的反应,反而更加恶意地打量着两个人的身材。
“不是,那不是我的衣物。”杜鹃忍着羞涩,镇定地走到那团衣物前展开往身上比了比。
场上哗然声响起。
“这不可能。”李三达冲了过去,杜鹃吓得丢了衣服往后跳。
李三达却是顾不上这些,他把衣服翻了翻,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眼发育/丰满的杜鹃,忽得扭过头去,凶神恶煞地盯住想要往杨渝渝身后躲藏的孙虹。
“看来还真是认错人了。”
“哈哈,这李三达还真是拱了母猪都不知道。”虽说孙虹长得还不至于那么寒碜,可身体单薄,哪里及得上杜鹃凹凸有致。
“是你。”李三达一把拽过孙虹,转身之前,目光在杨渝渝身上停了停。
杨渝渝心神一紧。
“渝渝,你救救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孙虹不想被拽走,可力气哪里抵得过盛怒中的李三达。
李三达不知道为什么衣服变成别人的而不是杜鹃的,可过手的人是孙虹,同她见面的也是这个孙虹。
那么肯定是她这里出了岔子。
一想到自己马上到手的媳妇要飞了不说,经过今天这事情一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李三达手上的劲几乎要把孙虹的手腕捏碎。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女子。你刚才咋不站出来坦白。要不是你,老婆子能冤枉人。”李老婆子蹦跶起来把孙虹扑到。
“快把人拦下。”张队长一看高声喊了起来。
张大娘这下也不敢耽搁,但终究迟了,在孙虹的惊叫声中她的衣服被撕开,露出里面的小矮坡。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陈锦州陡然转过身,挡在舒曼面前。
舒曼有些无语,想要钻出脑袋,又被他掰了回来。
“太丑。”
舒曼听了眯起眼睛。
陈锦州一本正经地说道:“要瞎眼睛的。”
“叫什么叫,叫/床呢。”李老婆子被指甲挠了一把,那火气就再也拦不住,对着孙虹挥着巴掌上下开工。
张大娘婆媳还有几个粗壮的妇人合力把李老婆子拉开,李月娥拿了地上的衣服盖在孙虹的身上,想说什么,又叹了一口气。
“都先回去,回去。”张队长脑仁疼得更加厉害了,这一出又一出的,最后还是跑不开知青点,他都不知道找这些教村里的娃子是不是对了。
张大娘知道后没好气地说道:“那李三达不也是村里娃子?”谁笑谁呢?要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两个人都有错。
可最大的错,还是在李三达身上。
你要娶媳妇,私底下不能好好说,故意折腾那么大,这不是没事找事给自家老头子惹腥臊吗?
事实上,张队长真的觉得在舒曼几个人面前抬不起头。
发生这么一个糟心的事情,特别是对杜鹃。
虽说事情真相大白了,可到底损害了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张队长找马得粮几个人一商量,也算是让杜鹃因祸得福。
扫盲班的老师不但定下她,生产队愿意包一餐,别看只是一餐,可能剩下多少粮食?到了年底还能有工分拿。
杜鹃想了想也算是知足了。
当然这是后面的事情。
舒曼看着不请自来跟自己回家的陈锦州,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想到他几次护自己的行为,方才因为离家那糟心情的怒火一点点地湮灭。
“你不是要找队长叔?”
“快点过去吧。”
陈锦州黑着脸,看小姑娘磨磨蹭蹭的,手一拽,把人拽进屋子,一个转身压在墙壁上,低声吼道:“你可真够心大的。”(https://)《女配的七零纪事》仅代表作者曲沅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s://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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