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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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视了四周,见屋子里的丫鬟都满满当当的伺候着,不敢怠慢,程锦吩咐了一句:“好好照顾珠珠。”
    才急匆匆的离开丰宜院,秦籍也淋了雨,她作为继母也得去探望一下才行。
    秦籍也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卧室里全是丫鬟,端着热水汤药拿着帕子的丫鬟被赶到了周围,秦晚柔面带担忧的站在一旁,坐在床边小杌子上却是个大夫在替秦籍诊脉。
    程锦心中诧异,这大夫怎会来的这般快呢?不应该呀,依照秦晚柔的细致周到的性子,定然会请两个大夫,分别替秦籍和晚榆诊脉才是。
    这大夫看着面生的很,并不是府里常去请的回春堂的老大夫。那大夫诊脉的速度倒也快,程锦进门并没有开口打扰,只默默的站在一旁。秦晚柔眼尖的看到她,只身姿轻盈的福身,当做打招呼。
    待诊脉的大夫停了手,秦晚柔便开口问:“傅太医,籍哥儿身体如何?”
    太医?程锦心中惊诧,太医难请,秦府里头一般鼬哥头疼脑热都是去请京城里有名气的老大夫。这太医是什么时候请来的?程锦手中捏紧的帕子,心中模糊有了一个猜测。
    那太医收回手,温和的笑着说道:“秦少爷只是因为邪风入体,略有些发烧,我开贴退烧驱寒的方子,吃上三日也便好了。”
    秦晚柔闻言面上便放松下来,秦籍身体底子这些年养的不错,感激的低声说道:“多谢傅太医辛苦看诊。”
    傅太医手中写着方子,闻言笑道:“我不过是听从宫里的贵人吩咐跑这一趟。”
    秦晚柔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一点儿笑容来,叫程锦看了个正着,心中暗思,宫中贵人?是哪一位贵人?莫非是因为四皇子?斟酌了片刻,待太医将药方交给秦晚柔之后,才温柔开口:“多谢傅太医,府上还有位病人因淋雨发烧,能不能劳烦傅太医看上一看。”
    傅太医心中诧异,他是因为有侍卫快马加鞭的去回禀了太子四皇子落水的事情,太子早早的遣太医去了镇国寺替四皇子问诊,又因为是秦府救了落水的四皇子,为了显示恩荣,特地吩咐他来秦府问诊。
    他才到秦府叩门,那房门便将他带到了这院子,那秦府大小姐话里话外都是秦府少爷遇到了四皇子,他自然就认为是秦府少爷救的四皇子。
    没成想,秦府还另有淋雨的病人。秦晚柔心底紧张起来,面上却不显,只温柔的笑道:“二妹妹今儿同籍哥儿去的寒潭,她是娇滴滴的女孩儿家,身体羸弱,怕病的比籍哥儿还重些,还恳请太医结个善缘,再辛苦跑一趟。”
    秦晚柔这话里话外都是点明晚榆身体娇弱,是跟着籍哥儿去的寒潭,自然不可能是救了落水的四皇子的人。程锦又是小心谨慎的性格,绝不会到处宣扬晚榆救了四皇子,轻而易举的将太医糊弄住了。
    晚榆因为发烧睡的昏昏沉沉,费力的睁开眼睛模糊见到有人隔着手帕替她诊脉,耳朵边儿丫鬟们说话的声音,间或有苦涩的中药汁灌入她的喉咙。
    相比起秦籍秦晚榆的高烧,远在镇国寺的四皇子反而没什么事儿,只喝了碗药,睡了一觉发了汗,竟然就退烧了。
    现在的镇国寺守卫森严,连上山的路都彻底封堵起来,寻常人不准上山。阿福指挥着那些侍卫将箱笼一件件的搬进镇国寺的厢房里头。苦着脸,原本快马加鞭的去宫里禀报四皇子落水的事情。
    宫里都来人要四皇子接回去,谁都不曾想到,四皇子竟然说不回去,要在镇国寺养病。皇上听了倒也没有生气,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只由着四皇子的性子来,倒是太子听说了,打发人送来了四皇子惯用的东西,让四皇子玩的开心些。
    原本太子体贴弟弟的话回禀给四皇子之后,四皇子那脸色更难看了,特别愤怒的哼了一声。着人换了一身衣服就朝着镇国寺大殿走了去,阿福几个贴身伺候的太监忙跟在后面。
    镇国寺的和尚也是有趣,被守卫团团围住之后,略显骚动一会儿,便在主持的吩咐下,一切如常。四皇子见状心里倒也觉得这些和尚确实有些眼色。
    四皇子自然是不信佛的,他来镇国寺只因为遇到一个颇为有趣的和尚。偏殿里的点燃的香烛散发出屡屡的白烟,观音菩萨若隐若现。
    蒲团上坐着的道晏和尚轻声念着佛经,声音扩散在偏殿里,显得空灵庄严。四皇子没有打扰他念经,他觉得道晏很有意思,这般出众的相貌,虽然念佛,他却看出道晏心中其实并不信佛,与其说是佛僧,倒不如说是蛊惑人心的妖僧。
    踱步慢悠悠的逛着偏殿,四皇子被香案上供奉的佛经吸引住了目光,随手翻了翻,旁的倒还是寻常手抄的佛经,抄写的字很温婉秀气,明显就是女子写的,最上面却是一卷绣出来的孝经。那字与抄写出来的如出一辙,明眼人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个人。
    被这卷孝经勾出了对母妃的些许思念。他小的时候,母妃就是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学描红,抄写的便是孝经。母妃偏殿里有一座小佛堂,里面有母妃抄的各种经书。其中一卷却是母妃生辰的时候,他学会了写字,抄写的孝经。那字迹稚嫩,母妃却很高兴,亲自绣出来,供奉在佛堂里头。
    若是在他落水之前,四皇子见到这孝经自然心中触动,只可惜的是。在经历溺水,差点死去之后,他现在的心神都在庆幸自己还活着。那种一点点的沉下去,潭水挤出了肺部的空气,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知觉消失,慢慢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的痛苦太难受,四皇子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
    瞟了一眼,就漫不经心的将那卷孝经放了回去。
    这卷秦晚柔辛苦熬夜绣出来的孝经在四皇子心里仿佛一滴水落下来,只荡起一圈波纹便悄无声息的不留下任何痕迹,不再能勾起四皇子心灵深处的任何共鸣。
    跨进院门,一股不可忽视的草粪的味道扑面而来,虽然不及牲畜粪便的恶臭,却仍然带着一股子腐烂的气息。比起明珠在田地里闻到的味道来说,却浅淡许多。
    仔细的看,却发现这院子里的花园被填的整整齐齐,挖出了一拢拢的田地。一小块地一小块地整理的很整齐,栽种着韭菜、香葱等等。
    菜地里施肥的根部不止浇着草粪,还用撒上了草木灰,明珠恍然大悟,难怪这肥料的味道这般的淡。
    院子的角落里还栽种着几棵树,明珠只认出了其中一棵是枇杷树,葱葱郁郁的树枝上硕果累累,一颗颗黄澄澄的枇杷挤在一起,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居安堂门口竟然没有值守的丫鬟婆子,程锦低声吩咐了一句,她身边的丫鬟忙快步走去厅堂里头,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小声的回话:“夫人,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在屋子里头。”
    明珠的目光掠过枇杷树上被摘掉大半的枇杷,树下还放着一把梯子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几个枇杷,秦老太爷和秦老太太摘了枇杷大约去厨房了吧。
    新鲜的枇杷最好现吃或者做成枇杷膏存放,瞧着院子里的这些蔬菜,秦家二老怕是节俭的人。
    如明珠料想的一样,丫鬟最后在小厨房里找到了秦家二老以及伺候的丫鬟婆子。
    秦老太太头上勒着珍珠抹额,穿着绛紫对襟立领缎褙子,袖子挽得老高,双手握住一把大铲子不停的在锅里搅拌。铁锅里升腾出袅袅的水蒸气,散发着枇杷膏的药香气。
    而在灶下烧火的却是头发花白的秦老太爷,红通通的灶膛里热气腾腾,将他带着皱纹的脸熏的发红,而他却没有丝毫在意,不时的往里面添块木柴,或者嫌火太旺了,又将柴火夹一些出来。
    灶膛周围几个丫鬟在忙碌着把枇杷剥皮,另外几个则在清洗枇杷叶子,显然对这样的情形习以为常。
    “爹,娘儿子回来了。”秦咏臻开口唤了一声,惊动了正在熬膏的老人,秦老太太哎呦一声,将锅铲递给一旁的丫鬟,顺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扯着嗓子嚷嚷:“咏臻回来了!咋不早点说!老头子别忙活了,儿子回来了。”
    拉着秦咏臻的手上下打量,越看越觉得儿子比走之前瘦了黑了,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忙不迭的说:“瘦了瘦了!吃饭了没?先吃饭!我给你做韭菜盒子,这头茬的韭菜又肥又香。”
    “娘说的是,我正好饿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说。”秦咏臻顺着秦老太太的话说,伸手搀扶着,慢慢的朝膳厅里走。
    膳厅里顿时显得热闹起来,秦老太太还记得自己的大孙子:“昨天箜哥儿来菜地里玩耍,天晚了就没回去,在我这儿睡着了,快把箜哥叫起来吃饭了。”
    秦箜便是程锦嫁给秦咏臻之后生下来的儿子,才四岁,正是惹人喜欢的年纪。
    “娘,你别惯着箜哥儿。”秦咏臻只好劝一句,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当初接秦家二老上京城之后,长子和长女已经在侯府教养了许久,与在田地里刨食秦家二老相处起来可十分别扭。
    尤其秦家二老出门做客,更是闹了不少笑话,让姐弟两人深感丢脸,越发相处不起来。直到程锦嫁了进来,从中调解劝说,才叫家里和睦起来。
    待秦箜出生,秦家二老更是将这个孙子疼到骨子里头去。
    “这个小姑娘是哪家的?长得真俊。”秦老太太眼尖的看到明珠,陌生的紧,就开口问。
    秦咏臻拍了拍程锦的手,安抚了一下,才笑着说道:“娘,明珠是小锦先前生的女儿。我外出这两年,回来的时候便将她带回来,也免得小锦日思夜想的。”
    明珠看了一眼程锦,见程锦点头,走上前行跪拜空首礼:“明珠见过秦爷爷,秦奶奶。”
    秦老太太想了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的慈祥的笑,招手让明珠过去:“原来是小珠珠啊,你小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快过来奶奶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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