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总指挥思退

    刘明辉长期在市纪委工作，副市长才上任半年而已，深知这事儿实在水太深。总指挥这个位置是真不好做。于是这位老江湖趁省纪委开会的机会，找到了省委秘书长韩楚宇，想通过这位大佬走走关系，希望能把他从项目指挥部总指挥长的位置上调出来。别人眼里的抢功劳，在刘明辉眼里反而如毒药一般避之不及。哪怕不做副市长，平调到市里做个一把手局长也行啊。
    可别觉得省委秘书长不是大佬，这位在省里人脉极广，背景深厚。可算是省官场里的常青树了。有时候省委作出重大决定后，都是由这位韩楚宇秘书长在具体谋划落实。可见其能力与分量。
    刘明辉当年在一家国营厂工作的时候，韩楚宇才刚毕业，曾经也在那个厂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刘明辉知道当年的韩楚宇家的老爹也是在省委里工作的，爷爷更是参加过长征的老革命。韩楚宇算是根正苗红的红色子弟。当时的刘明辉对他也是颇多照顾，甚至韩楚宇的老婆都是当年的刘明辉给介绍的。
    后来没几年，刘明辉就被调到市里面工作了，而韩楚宇也因为家里老爷子的关系，被调到省委秘书处工作。两个人虽然距离远，但也经常联系着。从这方面看，刘明辉做到纪委副书记的职务，很难说没有韩楚宇的影响在里面。
    刘明辉接到王坤电话的时候，整好在省委秘书长韩楚宇的办公室里喝茶。他看了一眼韩楚宇，只见老*悠然的啜着茶水，似乎对他的电话毫无兴趣。他低头对王坤说：“你是副指挥长，预审的事儿你直接做主就行啊。”这话就是典型的骑墙派作风了，明显是在踢皮球。
    “刘总，招标代理那边非要您千字，才肯做下一步的工作啊，我说了他们也不敢信。”王坤也不敢轻易认，话术中把招标方面拉到了自己这边，一起对刘明辉施压。
    “王坤啊，你作为副总指挥长，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和项目有关的工作你必需努力推进，全权负责。”刘明辉打从心底就不想扛这责任。果断的继续踢皮球给王坤。
    “刘总，真不是我不推进，上级领导也是专门指示过的，招投标工作必需由纪委工作经验丰富的您来抓。我的签字，连招投标代理公司都不认啊！”王坤虽然年龄不算大，但好歹也是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锻炼过的，踢皮球也是娴熟的很。由此可见中国足球踢不好是有道理的，一个是善于踢球的都去当官了，另一个是习惯把不好踢的球传给队友了，敢带球背责任拼搏的没几个。
    刘明辉知晓王坤的背景，也不能轻易用职务强压，但骑墙派作风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善于转移矛盾点。他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这群招投标代理公司的人这么过分？连副总指挥的签字都敢不认？翻天了这是，我现在就给他们公司的领导打电话。看看他们有什么资格说副总指挥权限不行。”
    王坤见势不妙，赶紧补充：“这真不怪他们，是合同上已经写明了，这事儿需要您的签字。法律意义上除了您其他人都不行。”
    “合同？什么合同这么不得了，我说的话他们还敢反驳不成？”刘明辉这次说的倒是真事儿，合同这东西虽然是有法律效力的，但在很多官员眼里看来，领导的话才是圣旨，合同算啥？也被说没有契约精神，实在是领导本身就是制定合同的人啊。
    “刘总，不是这个意思。”王坤也有些担心刘明辉迁怒田涛，两家毕竟有世交关系在，这样甩锅是不合适的。
    但刘明辉真不清楚田涛的背景吗？这就扯淡了，是个人都知道，这么大的政府项目，如果公司没有足够的背景，能拿的下业务？他顿了顿没有继续抓招投标代理公司方面做话题，而是冲王坤施压：“怎么了？是不是我一天回不去，这项目就一天不能推进？直接就停了？”
    一串交锋下来，王坤也是真着急了，这才只是预审啊，这一步时刘明辉都要缩回去怕背责任。那后面施工阶段怎么办？按照规定，所有重要事务都需要他签字的，难道刘明辉还想一直躲吗？这项目还做不做了？
    王坤也是压着心火，耐心的劝说：“刘总，您是这个项目的主管领导，所有的重大决策都需要您来签字，没有人能代替啊。”
    刘明辉加重了语气：“我就问，我还是不是这个项目的总指挥了？”
    “您当然是啊。”王坤一愣。
    刘明辉旋即用不容置疑的肯定语气，以上级对下级的姿态发下了命令：“那我就以总指挥的名义下令，命令副总指挥王坤全权负责预审的审核，如果没有问题，以我全权代表的身份在审核文件上签字。”
    说完，不给王坤辩解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卧槽，我去你个狗日的！”王坤终于忍不了了，从来都游刃有余温文尔雅的他直接爆了粗口，可见内心多么震荡。骂完还狠狠的把电话拍在了桌上。
    刘明辉挂完电话，冲着对面喝茶的韩楚宇苦笑了下。而韩楚宇一直在旁边听着，早就把事情猜了个大概，但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于是还是问刘明辉：“老刘，刚才打电话的是谁啊？”
    “是我那城市基建项目指挥部的副总指挥，王坤。也不知道他什么门路搭上了新来的市长周军。不然副指挥哪轮得到他来当？”
    韩楚宇点点头，笑着说：“老刘啊，还真别说，这个王坤我也听说过，他父亲在省建设厅里工作，也是老资格了。这个项目也需要建设口子的做配合，很多事儿他都了解情况，也比较熟悉，方便推进。”
    老江湖刘明辉心中咯噔了一下，心说这个韩楚宇怎么帮王坤说话？听口气似乎对王坤早就有了解了，难道周军跟他有什么联系？
    官场上任何小事儿都不算小，尤其是牵扯到人事关系方面的，这类事儿都极其复杂，一个处理不好就得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