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商业酒会
傅少丞和冷世谦先后从会议室出来，送走董事会的其他成员之后，傅少丞也离开盛光大厦。他今天穿得正式，精工考究的黑色西服，白衬衫，系深色斜纹领带。
坐进驾驶座之后，脸上看得出淡淡疲惫的傅少丞没急着启动车子，反而从车前的储物箱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放下车窗，自顾自点了一支烟，一边吸一边想事。
这会想起手机还在静音状态，傅少丞手指间夹着烟，表情比刚才要轻松些。他摸出手机，漫不经心解锁屏幕才发现有数通未接电话。其中一通来自陈笑笑。
傅少丞回拨电话过去，才刚刚接通就听到在电话那头的人张口一句傅先生。从小叔到傅先生再到傅叔叔又到傅先生，他感觉自己能想象出来她内心的纠结。
“陈小姐下次准备改口称呼我什么？”傅少丞失笑，又说，“直接称呼我名字就好，大家都自在一些，何况，我觉得自己勉强还属于年轻人行列？”
“是剧本有眉目了吗？”没等陈笑笑回答，他转而主动问。
陈笑笑在电话那头说：“嗯，想问问你什么时间有空，好把剧本拿给你看一下。”
“今天下午就行。”傅少丞说，“来我工作室吧。”
正巧她今天下午没事，陈笑笑答应了一声，和傅少丞把这件事说定。
陈笑笑带着总经理徐强和姜云一起过去的，司机负责开车。傅少丞给出的工作室地址位于桐安区，车子稳稳驶上城南大道，外面不断掠过阳光下秋海棠的踪影。
电话里面傅少丞说到他的工作室谈，陈笑笑来桐安区不多，也不十分了解。因此到后来才发现他们进入的是私人别墅庭院一带，大约他其实是在家里办公。
傅少丞的这处环境格外静谧，哪怕白天也听不见一丝喧嚣。车子驶过一直延伸到他别墅庭院里面的青石板路，远远看得见一幢粉墙黛瓦、透着古朴的二层小楼。
周遭有绿树成荫，道路一侧还有一池碧水，甚至有鸟叫声从洞开的车窗传进车子里面来。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不论做什么都必然惬意，陈笑笑只觉得恍然大悟。
青石板铺就的停车坪缝隙中野草生机勃勃，庭院南边一角栽种着一丛高大碧绿的芭蕉树。一路过来，入眼满是碧色，不见花木，连楼房也是纯粹的黑和白。
徐强、姜云、陈笑笑三人先后从车上下来，穿着蓝色棉麻衬衫、深色西裤的傅少丞出现在门外，把他们请到屋里去。这儿除了他之外，其实并没有了别人。
没有保姆，傅少丞自己动手泡茶招呼他们。
他在沙发上坐下，直接切入正题问：“剧本带来了吗？”
姜云把挑选出来的剧本放到茶几上，傅少丞的面前。
傅少丞瞥了一眼，没有动作。
陈笑笑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傅导之前的作品我们都了解过，所以这些剧本在进行筛选的时候，以延续以往风格或者尝试大胆突破作为标准……”
傅少丞认真在听，却似乎知道她后面大概会介绍剧本，索性抬手打断。不同于往常见到他时慵懒落拓的意态，他目光犀利，一针见血：“选角你们会插手吗？”
陈笑笑一怔，傅少丞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继续开口，问得更加仔细：“是否如果你们公司想要塞艺人进来，到时候我必须得接受？我是否拥有拒绝的权利？”
她感觉到他一种谈判的姿态，是在认真的和她谈条件。这些问题在看剧本之前，说明傅少丞认为这些比剧本好不好更重要，也是他更加在乎的。
既是谈公事确实不必论私情，陈笑笑此刻理解了陈绍宽那一句碰壁也不要生气。她没有生气，只表情又变得严肃几分，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刁难。
陈笑笑同样看着傅少丞反问：“塞艺人这件事要怎么具体定义？是否但凡我们公司的艺人不论角色合适与否、自身资质如何都没有资格参演你的电影？”
“我们公司如果把绝对的选角权交到你手里，你要如何保证自己不徇私？如果被选中的演员当中存在形象负面的艺人，我们公司又是否有拒绝其参演的权利？”
傅少丞说：“你们公司的艺人可以参与试镜，但最终决定权必须在我。但我不能给你们任何我不会有徇私行为的保证，你们只有相信我和不相信我两个选择。”
“在不启用形象负面的艺人这一点上，我觉得至少现在，我们可以达成共识。”傅少丞说话间笑一笑，前一刻身上那股尖刻锋利的感觉瞬间弱了下去。
他冲陈笑笑伸出手说：“合作愉快！”
陈笑笑没有想到他态度转变这么快，表面镇定，脑袋犯晕伸出手：“合作愉快！”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不得不承认，傅少丞从温和到言辞犀利的一瞬转变，她多少有一点吓到了。还以为会有许多的刁难，却到此为止，之后交谈十分的顺利。
傅少丞把那些剧本收下了，许下承诺认真考虑，同时也将一份剧本交到陈笑笑的手里让她来决定。整个会面持续了一个半小时，陈笑笑和徐强、姜云便离开了。
在回海岸的路上，徐强调侃陈笑笑真人不露相，是指她飞快准确反驳傅少丞的那一番话。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会儿她心跳加速，根本来不及多加思索。
回到公司，三人各自去忙。
陈笑笑翻开傅少丞交到她手里这份剧本，才看了第一页就被吸引住了。
一口气把整个故事看完了，陈笑笑缓缓深吸一气，才发现已然是夕阳西斜时分。没有看到编剧署名，下班点已过，她姑且把剧本收起来，准备后面再仔细研究。
周二晚上，陈笑笑陪冷世谦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酒会的受邀人员，以盛光的董事会成员以及合作企业高层为主。没有意外，冷家以及陈家的人悉数到场。
挽着冷世谦的手臂走进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大厅里面，陈笑笑立刻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射向了他们两个人。在她身边，冷大总裁的男主光环正在闪闪发光。
“好好表现，给你发奖金。”冷世谦压低声音说。
陈笑笑默默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此人的脑壳有包。
她在酒会上面见到傅少丞，同样见到许彦坤。也是通过许彦坤的口，陈笑笑得知韩休出国散心去了。虽然不是十分厚道，但不可否认这个消息令她松了一口气。
陈笑笑一直陪在冷世谦身边应酬，她庆幸自己没有怯场，却感受到从头到尾都必须维持住脸上笑容的辛苦。后来松散了下来，她才偷偷溜到露台上去吹风。
露台比大厅安静许多，陈笑笑刚想松懈便发现有其他的人在。这儿没开灯，那个人背对着她，看得出是一位男性，却一下没认出来是谁，又想着还是回去算了。
陈笑笑正准备走，那个人回过头，磁性的嗓音蕴着笑问：“也来偷闲？”她这才辨认出是傅少丞，想迈出去的脚收回来，她走到围栏附近去。
走近一点陈笑笑才发现傅少丞是在抽烟，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烟草气味。但在认出她的这一刻，那支烟随即被掐灭。夜风一吹，烟味很快散得一干二净。
“那天的剧本是你自己写的吗？”陈笑笑试图找个话题，免得两个人尴尬。
傅少丞笑问：“怎么说？”
陈笑笑微微思索的样子，笑着道：“剧本没有署名，只是感觉。至少我知道，不少导演为了可以更好的把握故事，都会选择自己来编剧或者参与编剧。”
“以前那些作品，你不是也参与过编剧？”陈笑笑说着有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其实网上也可以查到这些信息，我看到过有网友说期待你独立编剧的电影。”
傅少丞一味的笑，问她：“为什么会想踏进这个圈子？”
“不知道，”陈笑笑回答，“当时起了一个念头，觉得可以做，就做了。”
“不愧是年轻人。”傅少丞感慨般说。
陈笑笑转过头看他一眼：“昨天不是有人说自己也属于年轻人的行列么？”
“三十岁，确实还年轻。”她认认真真补充一句。
傅少丞的目光落在陈笑笑的面庞，又很快移开：“那要恭喜我自己了。”
离开露台，陈笑笑去一趟洗手间。在回大厅的路上，穿过一条长廊时，她看到冷世谦站在拐角处，还未上前，先发现他身边一位妆容精致、穿露肩礼服的佳人。
温又薇瞥见不远处的陈笑笑，却无所畏惧。
她收回视线之后，反而立刻朝冷世谦的身上靠过去。
汹涌波峰贴上他手臂，温又薇娇滴滴问：“冷少，我们开车去散散心好不好？”
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