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第三十一章
    天悦湾小区外人声鼎沸,可能是因为警车和救护车陆续抵达的缘故，这样的场面也从来不缺看热闹和瞅稀奇的人，更加不缺现场直播的人,有的人就像是身历其境一般在人群中绘声绘色的讲解着发生了什么事。
    医护人员见韩放抱着敬蓁出来,立即推着担架车过来接人，他们一面娴熟把人放平,一面推着担架车往救护车跑去。
    敬蓁在被放上担架车的那一刻就反手抓住了韩放的手,虽然没什么力气,可这根救命稻草她是一秒钟都不打算放开。
    韩放任由敬蓁抓着自己，在医护人员各种揣测的目光中，他笑的有些无奈的跟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警笛声在关上后车门后划破天际在马路上驰行，而救护车内却安静且井井有条的对敬蓁进行着各项指标检查。
    敬蓁早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可是右手却始终倔强的拽着韩放的手，哪怕是晕了过去也不放开,这是急救医生尝试了好几遍都失败的结果。
    一切检查完毕,医护人员这才回到位置上坐好,急救医生看了看始终关注着病人的帅气警官,不由的标养起来：“你们警察同志是真的特别有责任感，把受害人当家属一样照顾。”
    韩放顺着敬蓁那张惨白的脸游移到她拽着自己的那只柔软却冰凉的手,勾唇一笑,有些语焉不详，“可能会成为家属也说不一定。”
    此话一出,车内的医生和护士齐刷刷的看向韩放,又看向病床上虽然气血全无却美的更加冷艳的姑娘,纷纷各自开始脑补一出英雄救美，而后双双坠入爱河的的美好爱情故事。
    ……
    是夜
    敬蓁醒过来的时候灯光眷恋着黛色散发着沉静的光芒，透过窗外举头望去是一轮暖黄的明月悬挂在天际，星星点缀四周，银河都变得璀璨。
    今晚的夜格外优美且静谧，不知是不是死里逃生，还是对生又有了新的念想。
    韩放跟严亮说完电话后推门一进来就瞧见了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有些痴呆的敬蓁，后者也听到响动转过头看过来，对上他比这夜色更浓更深的双眸时悠然一笑，这一笑不打紧，又不受控制的咳了起来。
    韩放见状大步走过去，直接伸手拎起床头柜上的水壶和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好，见她撑着床坐起来，又放下杯子去给她垫了垫枕头，让她靠着，这才不疾不徐的把水杯递给她。
    “先喝点水。”韩放对敬蓁说道。
    “谢谢你啊！”敬蓁声音依然嘶哑，不过耳朵的嗡鸣感好了很多，虽然还有点不舒服，不过能听见声音了。
    “医生给你检查过了，没什么事，就是需要多休息。”韩放说着直接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继续：“通知了你的家人，一会儿会到。”
    话音刚落，敬蓁就被水呛了一口，韩放见状立即伸手去抽纸巾递给她，顺势把她手里喝了一半的水杯拿走，还不忘讥诮她：“你是小孩么，喝水都能呛着。”
    敬蓁一边擦嘴巴，一边缓和这口气，缓和好了才有空去瞪人，语带抱怨：“谁让你通知我家人的？”
    “朋友，你差点就死了，你就拎不清自己当时到底是个什么处境么？”韩放说到这儿就板了脸，“你又清不清楚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得见阎王爷了，嗯？”
    “那你赶早不如赶巧，不是来的刚刚好。”敬蓁见韩放给她教育上了，哑着嗓子还有闲心开玩笑，“事实也再次证明我这人命是真的硬，命不该绝。”
    韩放有时候真可以被这姑娘的乐观派心态弄得是哭笑不得，天知道他那时候紧张的心都不会跳了，她这会儿还有心思跟她贫嘴扯皮。
    “挺有精神的，那做笔录吧！”韩放直接乐了。
    敬蓁点点头，回过神来，不对呀，刚刚不是在怪他通知她家人的事么，怎么被他绕到做笔录这儿来了？还真是会转移话题。
    “等会儿。”敬蓁瞧着韩放，把话题转移回来：“你说通知了我家人来着。”
    “嗯。”韩放点头，一脸的坦诚，“你家人有知情权，瞒不住，天下就没不透风的墙。”
    敬蓁被他这冠冕堂皇的话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咬咬牙闭眸再睁眼，事已至此，算了，谁让她喜欢这个人呢，大不了被爷爷骂一顿，回头再在他这儿讨回来。
    “行，我原谅你的好心。”敬蓁皮笑肉不笑一下，清了清嗓子这才不疾不徐的抬眼对上韩放的一双深眸，“那我问你，照这么说的话，你一直陪着我，没离开过？”
    “抽烟上厕所算不算离开？”韩放轻笑一声，反问。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敬蓁目光炯炯的想从对方的眼中探寻到哪怕是一丢丢的蛛丝马迹也好。
    “你是受害者，我守着你不应该？”
    敬蓁白他一眼，忽而又笑了，微眯了眯眼眸，双手一环胸，睨着他，“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就跟我掏句心里话，当时看到我那么危险，你这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私人情感的波动？”
    韩放瞧着敬蓁，目光从她白的依然没血色的脸上一路看向她昂扬着的脖子，如天鹅般的脖子上是触目惊心的五指淤痕，跟她白皙的肌肤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
    他暗自滚了滚喉尖，眸光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一点点波动？他暗自发笑，岂止是一点点私人感情的波动，那简直就是心海翻腾，巨浪翻涌了好不。
    “倒是有。”
    韩放就这么看似随意的凝视着敬蓁那双如水般澄澈的双瞳，病房内太过于寂静，静到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还有那因呼吸而牵连到胸间起伏的跳跃，他嘴角始终维持着一贯的笑意，可是在敬蓁看来他此刻的笑却让她毛毛躁躁的心跳加速，脸颊升温。
    “有？”敬蓁重复询问。
    韩放一点头，“而且……”
    “敬蓁你个臭丫头，你这是要吓死谁啊？”
    一道老当益壮的训斥之声昂扬而来，直接打断了韩放的话，两人齐刷刷的看向走进来的老人，身后还跟着敬现宏和敬阳。
    敬蓁如被雷劈一般蹭的一下便坐直了身子，抬眼看向老人，哑嗓嚅嗫且讨好的喊了一声：“爷爷。”
    敬淮淞虽然生气，见敬蓁平平安安还带笑的模样，暗自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关怀道：“让爷爷看看哪儿伤着了。”
    “没有没有，好得很。”敬蓁默默的拉着衣领怕老爷子看到她的脖子，又瞥了一眼自动自觉起身站到一边的韩放，笑的尴尬，“爷爷，警察同志还在，你别这么夸张。”
    这一说大家才整齐划一的把目光投向韩放，敬蓁介绍：“这位是韩放，这是我爷爷，这我二叔，这我哥。”
    韩放朝几位打了招呼，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看向敬蓁对她说：“既然你家人来了，我就回局里了，明天等你精神好点再来给你做笔录。”
    “好。”
    敬蓁点头，特别想问他的而且什么来着，奈何此刻好像不是继续‘而且’话题的好时机。
    哎，挠心挠肺啊！
    敬淮淞瞧着这位救了孙女的帅气警官好感度蹭蹭蹭的直线上升，连连道谢，韩放也适度的谦虚，果然是做生意的说话就是厉害，他终于明白这敬蓁说话技巧随的谁了。
    他看了看时间，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敬淮淞不由得笑着：“你看我这老头子，明知道你应该很忙还一个劲儿的说着，不妨碍你了，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凶手要对我孙女下手。”
    “放心，凶手已经缉拿归案，一定会弄清楚的。”
    “好好好，关于敬蓁的事就麻烦你了韩警官。”
    “不麻烦，应该的。”韩放笑道。
    “敬阳，你送送。”敬淮淞吩咐。
    “好的爷爷。”敬阳应道，而后特别礼貌的朝韩放微笑，“我送你出去。”
    “不用客气。”韩放颔首推辞。
    敬阳已然迈步，“没关系，我正好出去买点东西。”
    韩放笑着看了一眼敬蓁，她正在跟他爷爷和二叔说着话，就这么刚巧的倏然一掀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淬着一抹笑，而后又去看老人家，他心中微微一动，迈着大步跟等在一旁的敬阳一起走了出去。
    ……
    敬阳一边询问着敬蓁出事的具体情况，一边跟韩放走出了住院部，大致情况已经弄清楚的他再一次感谢韩放，“小蓁是爷爷的命根子，如果出点万一，后果真的是不敢想象，所以得好好谢谢你，韩警官。”
    “客气了，你们这一直跟我道谢，我都快不好意思了。”韩放噙着笑看了眼敬阳，继续说道：“于公于私都是我应该做的，所以真不用这么客气。”
    敬阳一听倒是略微有一刹那的诧异，侧眸看向与他并肩而行的韩放，不用多做回忆就忆起了敬蓁之前说过的话，他转眸看了一眼前方被路灯照亮的路，不由得开口：“有点唐突，我想问问韩警官，你跟敬蓁应该早就认识了吧？”
    韩放一听，下意识的看了眼敬阳，见他依然温文尔雅的笑着，也不知道敬蓁那姑娘跟她家人瞎侃了些什么，只能承认，“也算是认识了很久。”
    “原来如此。”敬阳笑着点了点头，像是默默肯定了什么似的。
    “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你很紧张你妹妹，很显然你也是个好哥哥。”韩放笑道。
    敬阳不由得叹口气，淡声道：“我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韩放难得跟一个男人聊一个女人，短暂的接触和攀谈中，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敬蓁跟她哥哥很不一样，两个人属于一静一动，他这个哥哥太过于沉稳内敛，照理说跟这样的人一起长大好歹也懂得什么叫做矜持吧？很显然那姑娘并没有。
    但是，偏偏他现在觉着她这种随性直白的性情还挺好，完全不用改。
    医院门口有出租车停在那儿，韩放下午是跟救护车来的，只能打车回局里，他朝其中一辆出租车司机招了一下手，然后对敬阳说：“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那好，谢谢你。”敬阳留步，“慢走。”
    韩放一颔首，身披夜色的柔亮之光，影子被慢慢拉长，他快步迈着长腿朝出租车直行而去。
    敬阳立在原地，看着前面那道越走越远的颀长背影好一会儿，这才转身抬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