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房间盈满灯光,敞亮如昼,颜子意跪在床边,手里捏着小镊子,眼前是他受伤的小腿。
    倒是伤得不深,可磨损的面积不小,尤其蹭上的小沙石很多,一颗一颗用镊子夹出来,慢条斯理地延长痛感,折磨人。
    徐景行靠坐在床头,长腿随意敞着,开始时还淡定,时间长了,也有些坐不住,又要面子,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忍得膝盖窝都软了。
    颜子意找出个小电风扇在他腿旁吹,“要用酒精清洗了,你忍着点。”
    没了表皮的保护,酒精清洗刺激神经,燃起灼烧般的疼痛,颜子意感觉到他小腿的肌肉一下子绷紧起来,手上加快速度,“忍忍,快了。”
    清洗好伤口,用纱布薄薄裹了一层,一抬头,发现他的唇都有点白了,心疼,又想笑,挨到他身旁坐下,“刚才谁说很行的?逞强。”
    徐景行一把将她抱起来,腿分开,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耳鬓厮磨,“没逞强宝贝,我需要一点麻醉。”
    颜子意还没领悟过来,唇已经被他含住,轻轻柔柔地吮了会儿,舌头就探过去,卷着她的舌头放肆旋动。
    她的后脑被他扣着,纹丝都动不了,只能在他的唇下,迎承他的愈渐深切的吻。被他太过热切地侵占着,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她很快就受不住了,眼里蒙上一层水雾,脑子也有些眩晕,不由得抓住他的手臂,不知不觉中,指甲陷了进去,留下几个月牙弯弯的掐痕。
    徐景行灵活的指尖四处点火,直到她眼中泛起动情之色,他想,这大概是难得的机会,退下她腹下寸许遮挡,和她鼻尖轻碰厮磨,“自己动好不好?”
    空调嘶嘶冒着冷气,却盖不住相贴肌肤传来的热度,颜子意慢半拍地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耳根就开始发热了,“很迟了”
    “不会。”他烫着她,循循善诱,“试一次。”
    颜子意被他弄得身体软,心也软,这会儿才理解他说的麻醉是什么意思,那就麻醉一下吧她扶着他的肩膀,微咬着唇坐下去气息喘喘,碧波荡漾,热汗摩挲着肌肤,一室灯火间,烧融了彼此。
    空气里浮荡黏腻的气息,他们趁着洗澡的时候开窗通风,折腾完都快凌晨三点了。
    颜子意埋在薄被里,眼睛湿漉漉的,虽困,却不愿意睡。
    徐景行碰碰她的眼角,“不睡?”
    她眼睛止不住地眨,却撑着,“想和你说说话。”
    “说什么?”
    “不知道。”
    徐景行轻笑,关了灯,将她搂进怀里,舒舒服服地抱着,没多久,呼在颈间的气息变得绵长均匀,睡着了。
    第二天,徐景行洗漱好,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长裤套上,目光落在床上,她微蜷着身子,还在睡,他又随意拿了件衬衫,边系纽扣边问:“你今天没通告吗?”
    她呢喃着问:“几点了?”
    “八点。”
    颜子意含含糊糊地不知说了句什么,又睡去了。
    徐景行扣好皮带,将窗帘拉开一些,阳光顿时漫进来,他磨蹭了会儿,总觉得少点什么,衣冠楚楚地站在床边,琢磨出点味道了。
    以往总是她先醒,变着法子叫他起床,有时他起床后还有香喷喷的早饭,甜腻腻地温存一会儿,各忙各的。现在,他就这么去上班的话,总缺点味道。
    徐景行覆在床上,拨开她挡在脸上的发,“昨晚累坏了?”
    颜子意潜意识里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说了实话:“腿酸。”
    徐景行就收不住笑了,连着被子拥住她,“我去上班了。”
    “嗯”
    可是,过了会儿,身上的重量还在你倒是走啊。
    颜子意是真困,难得睡个懒觉,偏偏这少爷完全不觉得自己在扰人清梦,将她挪了个位置就算了,又开始吻她,从鬓角到眉眼,顺着鼻尖往下,含着唇瓣轻轻浅浅地摩挲。
    动作虽轻柔,可他气息灼热,一下下撩她的面,又被这样的姿势抱着,颜子意哭笑不得,终究是清醒了,睁开眼看他。
    徐景行弯起嘴角:“醒了?”
    颜子意:“”
    她发自内心的觉得他是故意的,报复她每天催他起床。
    颜子意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起来,徐景行完成了每日清晨的仪式,心满意足地去上班,随口问了句:“你最近的工作好像不太忙。”
    “嗯,”颜子意挤出牙膏,“没有拍戏,其他工作有限对了!”这一说,她倒是想起来,“我的剧本好像落在你办公室。”
    闻言,徐景行心安理得地走进卫生间,“和我一起去上班,顺便拿剧本?”
    “来不及了吧,一会儿我过去拿。”
    “没事,飙车过去。”徐景行晃了晃机车钥匙。
    还真是上瘾了,颜子意加快了速度,洗漱完也没化妆,换身衣服就出门。
    燕京的早高峰一如既往地拥堵,徐景行骑着机车见缝插针地穿过车流,还真没迟到。
    市局的清晨静悄悄的,偶有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黄健翔打着哈欠,从抽屉摸出照片,继续昨晚的痕迹搜索。
    颜子意拿了剧本准备走了,徐景行正要去外头的办公室,和她一起走出去。
    韩可昨晚没出外勤,而是留在队里询问顾妻,她翻开笔录,对徐景行说:“从顾晨的母亲那得到一条有用线索,顾晨的女友名叫苏澜,租住在潭子巷的民房里,她在苏格酒吧卖酒,酒吧的后门出来就是潭子巷,你说,顾晨会不会是跟着她到苏格,然后被绑。”
    燕京市像是一块方正的棋盘,街道、巷子纵横交错,有些区域规划失当,新区老街混成一团,小巷贯通大街,流动人口多,鱼龙混杂。
    颜子意本往外走,听到韩可的话时脚步顿了一下,好巧不巧的,黄健翔挥着手里的照片和她再见,她不经意地一撇,目光便定在了照片上。
    “头儿?徐队!徐景行!!”韩可正在汇报工作,上司却痴痴地看着女友,她无语地翻了个滔天白眼,简直不能忍。
    颜子意收了目光,下意识地去看徐景行,恰好碰上他凝视的视线,又立马垂下眼,突然涌进的信息让她有一瞬的大脑空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选择逃避,“我先走了。”
    手腕一紧,被徐景行抓住,他说:“等等,找你还有点事。”
    韩可的白眼已经翻到后脑勺了,徐景行不以为意,从黄健翔手里一捻,也不知捻出几张照片,对韩可说:“顾晨女友这条线索我负责。”
    他说完就拉着颜子意进办公室,关上门,将她按在自己的位置上,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颜子意避开他直视的目光,一侧头又看到了桌面那叠惨不忍睹的照片,脑子里反复权衡着,迟疑不决,又回眸看他,看那张正直、阳刚的脸。
    她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为难吗?”徐景行并不咄咄逼人,轻声慢语的像是逗趣:“我是不是要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颜子意瞅着他,眼里尽是无奈,“是挺为难的,警察叔叔。”
    徐景行掐住她的脸,“你干了什么非法勾当,还不能让警察叔叔知道?”
    颜子意犹豫片刻,拿起一张照片:“这个地方,我或许知道。”
    徐景行微愕,凝起目光,“在哪?”
    颜子意没带半丝玩笑地说:“我怕告诉你了,你们人民警察会一锅端了那里。”
    徐景行的第一反应是担心她去了什么非法场所,转念又想到她的身世和在演艺圈拼搏这些年,都是鱼龙混杂的圈子,形形色色的人她接触的不比他少,可不一样的是,他是捉拿罪犯,而她,和那些人或多或少的有着某种关系。
    再一推敲,她方才是听到韩可的话和看到照片时有了异常,信息拼凑,答案昭然若揭,虽然有些逼迫,他也不想把刑讯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但许多事情身不由己。
    徐景行缓声说:“我没猜错的话,你知道的地方应该在苏格酒吧里某个隐秘的位置,从事某种不正当的活动,最有可能在地下室。”
    他一针见血,颜子意有一瞬错愕,嘴唇轻轻嗫嚅了一下,默认了。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捏着:“昨天早上,你说有空去你朋友工作的酒吧坐坐”
    颜子意面色一白,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显出一丝无所适从。
    徐景行不忍逼她,尽量让自己的措辞温和些,“祁阳和祁月就在苏格工作吧?或者说他们是在酒吧的地下室工作,那里是非法经营,涉及暴力,你怕我通过祁阳和祁月查到那里,会连累他们。”
    颜子意哽了下喉咙,“徐景行”
    “嗯。”徐景行静静看着她,耐心等。
    她缓了缓才说:“他们是黑户,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在那种地方谋生,已经很难了,要是你们剿了那里,他们失业或是被拘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会成为那个领域的公敌,指不定会被怎样报复。”
    世界不像钢琴,黑白键分明,还有大片灰色领域,游走在城市和法律边缘,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潜规则,以及其中的平衡,谁要是破坏了这平衡,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既然已经知道地方了,总找得出来,我没法向你保证什么,只能尽量通过其他方式进去,不把他们牵扯进来。”
    颜子意说:“那里的保密性很强,有严格的入会制度,要想进去,必须有熟人介绍,他们也会调查你的背景,许宸弋玩得这么浑的人都不玩这些。”
    徐景行轻笑,“是什么地方让你这么忌讳?”
    话说到这份上再捂着也没劲儿了,颜子意摊开说:“你知道地下格斗场吗?”
    徐景行的脑子里显出顾晨的伤,“听说过,但没见过,这种地方确实见不得光,但苏格酒吧下那家特别不同吗?”
    “那里和一般偷偷买门票,类似于自由搏击的格斗场不同,祁阳打的是黑市拳赛,没有任何规则,就是最原始的近身肉搏。越残忍,观众的呼声越高,愿意花钱买他赢的人越多,出价也高,格斗手受重伤是家常便饭,死在拳台上也不是稀奇事。那家格斗场存在已经我也说不清多少年,知道起就有了,总之很久。”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亡命徒足以搅起千层浪,那里有一帮亡命徒,更何况还有背后的势力。
    徐景行对上她的眼神,轻轻一笑,“我不会鲁莽的,放心。”继而又问:“死了的人呢?他们怎么处理。”
    “格斗手上场前有签一份协议,类似于生死状,死伤自负,虽然不合法,但在那是默认的潜规则,格斗手基本都是走投无路或者想要突然暴富的亡命暴徒,选了这条路,心里明白有多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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