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团聚

    当飞机徐徐降落在美国纽约机场时，杨宗保的心就如十五年前去到杨文康家那样平静，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排，仿佛，他已看透了命运！既来之，则安之，杨宗保已经无力抗争了。从被拘留的那一刻起，杨宗保就放弃抗争了，无论杜文锋他们怎样诬蔑他，他都没有抗诉。“大不了坐牢，这又有什么好怕的！为了自保而牺牲朋友值得吗？”杨宗保每天都冷笑着对自己说。
    杨宗保万万想不到人性会是这样的，他想不到杜文锋为了自保竟然会将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这回，他算是领到教训了。当昨晚公安人员向他宣读《递解书》时，杨宗保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不只是坐牢的问题，坐牢，他可能还能见到他的女人们，但递解出境，可能就意味着他以后都见不到她们了。“她们见不到我，会疯掉的！”杨宗保心里都要碎了！杨宗保不怕坐牢，他最怕的是他的女人们见不到他会伤心欲绝。他就这样被递解出境了，他连一句话都不能交待她们，安慰她们呢，这，这会让她们多么难受啊！
    杨宗保的心在流泪。
    直到走下飞机，直到踏上美利坚的国土，直到随同的公安人员将他的资料和人交给当地的华侨组织，他都形同行尸走肉，任由别人摆布。
    不知道转了多少次车，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批人，直到杨宗保被带进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屋里，杨宗保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他呆若木鸡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安排。
    “杨宗保，你爷爷来看你了！”不知道是谁在杨宗保的旁边轻轻对他说。
    可是，杨宗保好像傻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更不要说会去看看站在他不远处的爷爷。
    爷爷，曾几何时爷爷是杨宗保心里日日夜夜在想念的人，可是，现在，在他的大脑里只有他的女人们存在，其他的人都已经吸引不了他的主意力了。
    “小剑，我是爷爷啊！”杨宗保爷爷见杨宗保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跟着又喊了一声杨宗保以前的小名。
    “爷爷？呵呵，我的爷爷在中国，不在美国。”杨宗保冷笑着对自己说，而眼还是没有望过去。
    “同志，我可以睡觉了吗？”杨宗保冷冷地问带他进来的人，杨宗保现在什么都不想理，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杨宗保爷爷看见杨宗保这个样子，他的心都碎了，他想不到他望眼欲穿的孙子听到他就在面前却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他真的是他的孙子吗？他那崇拜的眼神怎么没有了？杨宗保爷爷张诚呆站在那里也不知怎么办了。
    良久，张诚才示意他的手下让他带杨宗保去房间睡觉，张诚手下这才对杨宗保说：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睡觉，跟我来吧。”
    然后，杨宗保就跟着那个人走了，他走的时候仍然未看张诚一眼。
    可是，当杨宗保和衣躺在床上，张诚手下轻轻帮他关灯和关上门时，他的眼泪慢慢地从两个眼角流了下来，不停地流着。
    杨宗保知道那是他的爷爷的，他听得出他爷爷那声如洪钟的声音，那是呼喊过千军万马的声音，杨宗保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他生他爷爷的气了，他气他骗他去执行军事任务，一骗就是十五年不闻不问。他知道他这十五年来是怎样过来的吗？他知道他这十五年来吃了多少苦吗？那时他才三岁啊！他怎么舍得就这样将他丢给别人而不理？他还是他最爱的爷爷吗？……
    杨宗保心里全是对他爷爷的怨气。
    良久，杨宗保才慢慢睡着，他已经有两天两夜没睡了，他这一睡就睡了一夜一天，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被饥饿吵醒。
    饥肠辘辘的杨宗保慢慢爬起床，走出房门。
    “少爷，你醒来了，有什么需要吗？”门口马上有位穿着佣人服装的女佣问他。
    “有吃的吗？”杨宗保才不想理她怎样称呼他，他只想找吃的。
    “有，我马上去拿东西给你吃，请问少爷你想吃什么？点心还是饭？”女佣垂手侍立，毕恭毕敬地问。
    “吃饭吧。”杨宗保冷冷回答。
    “请问是在房间吃，还是到饭厅吃？”女佣依然垂手侍立问。
    “在房间吃吧。请问厕所在哪里？”杨宗保不想下楼，他还想吃完继续睡呢。
    “房间里就有厕所，请问要我带你去吗？”女佣回答。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行了。”杨宗保不习惯被人服侍。
    “好的，那我去帮你拿吃的，少爷请稍等。”女佣退下。
    “呵呵，少爷？少爷不是地主家才有的吗？现在还有地主吗？”杨宗保回到房间，想到女佣的称呼，他不由得觉得有趣起来，跟着便冷不然笑了一声。
    这是杨宗保十几天来第一次笑出来。
    杨宗保这一笑，让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杨宗保本来就是一个乐天派的人，他在这十五年里已经练就一身笑对人生的功夫，这十五年里他遇到的挫折还少吗？三岁时的变故不说，就说他的养父去世，他杀了正在强奸杨怡的程峰这两件事来说，都不比现在的挫折小。所以，眼前的困难，睡了一觉后，杨宗保就忘掉了。
    “这里是爷爷的家吗？”杨宗保返回房间，环看着房间里的环境，他被房间里的豪华震住了，他不由得问起自己来。
    这房间比林莉家的主人房还要大，装修得就像童话里的宫殿。
    “爷爷做了地主了吗？那我岂不是真的成了地主仔了？”杨宗保调笑着自己。
    “哇！这厕所好大啊！拉个尿用得着这么大的间房吗？”杨宗保进到厕所里，一看，这厕所比他家的客厅还大呢！所以他不由得又惊叹起来。
    “爷爷看来真成了大地主了！”坐在马桶上的杨宗保爽得连屎尿都一起拉出来了。
    “少爷，饭送来了。你拉完了吗？我帮你擦屁股吧？”刚才那个女佣突然出现在厕所门口，她微笑着看着杨宗保问。
    “呀？擦屁股？不用了，不用了。”杨宗保差点笑出声来了，他已经十八岁了，还用别人擦屁股吗？这佣人不是傻了吧？
    “那好吧，那我到外面等你吃饭吧。”女佣见杨宗保害羞，也就不勉强了。
    女佣走了之后，杨宗保赶紧就擦干净屁股走出厕所了。
    “少爷，来吃饭吧。”女佣在摆着五六碟菜和汤的桌子边招呼着杨宗保。
    “嗯。”杨宗保真的饿了，他快速地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菜啊？”杨宗保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他只认得青菜，其余的都不知道是什么肉，所以他便傻傻地问。
    “这是鲍鱼，这是鱼翅汤，这是芝士焗龙虾，这是香煎鳕鱼扒，这是西兰花炒鱿鱼。”女佣一口气将所有菜名告诉杨宗保，她说完也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
    “你叫什么名字啊？一起坐下来吃吧？”杨宗保见女佣馋涎欲滴的样子，便友善地发出邀请。
    “不，不，不！我们下人是不能和主人一起吃饭的。”女佣吓得连她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了。
    “呵呵，这里真的是地主家吗？”杨宗保见女佣吓得花容失色，便笑了笑问。
    “地主？”女佣好像不知道地主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杨宗保见女佣不明白他说的话，便放弃问那无聊的问题了。
    “我叫玛丽，我是菲律宾华侨，我在你们家工作已经有两年了。”玛丽小声地介绍着自己。
    “哦。那你今年多大了？”杨宗保一边吃着一边再问。
    “我今年二十岁了。”玛丽回答。
    “嗯。这里是我爷爷家吗？”杨宗保慢慢对这里感起兴趣来。
    “嗯，是的，从昨天开始这里就是张先生，也就是你爷爷的家了。”玛丽如实回答。
    “从昨天开始？”杨宗保不是很明白，所以再问了一句。
    “嗯，这里是张先生昨天才买下来的，听说是准备给你在这里读书住的。”玛丽知无不言。
    “这么大一幢房子要多少钱啊？”杨宗保对他爷爷的大手笔吓住了。
    “听说张先生花了一千万。”玛丽也感到很惊奇，因为她知道这里是杨宗保爷爷专门买给杨宗保住的，杨宗保爷爷的生意并不在这里。
    “一千万啊？！”杨宗保一听到这个数字，嘴巴都合不上了。
    “嗯，昨天我亲眼见张先生写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给那屋主的。”玛丽肯定地说。
    “爷爷还是那么疼我！”杨宗保感慨着，他依稀还记得，小时候，他想要什么，他爷爷就会给他什么。
    杨宗保听到他爷爷为了他想也不用想就花了一千万美元买了这里，他感动了，他不再生他爷爷的气了。
    “我爷爷在楼下吗？”杨宗保眼里有点湿润地问。
    “在，从昨晚到现在，他就坐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等着你。还有你爸爸也在今天早上赶来了。”玛丽说。
    “爸爸？我还有爸爸的吗？”杨宗保惊喜地问自己，杨宗保从来没见过他的爸爸，他从有记性起，他只知道他有爷爷和奶奶，而不知道有爸爸妈妈，他一直以为他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人世呢。
    这回真是让杨宗保惊住，他没想到这递解之旅不但让他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爷爷，还让他意外地知道了他的爸爸还在世！
    这真是太让人不敢相信了，杨宗保因祸得福竟然可以一下子就和他爷爷爸爸团聚了！——
    下一章《第7.3章、好爷爷坏爸爸》，杨宗保有一个好爷爷，但也有一个坏爸爸。他爷爷快到七十岁了，还在主持工作，他爸爸四十五岁却天天坚持及时行乐。究竟杨宗保会跟谁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