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甜
方寒凝和圆圆并不知道两个男生说了什么悄悄话,反正连驰带着他们走就走,给她们拉凳子就坐了下来。
本身圆桌上只剩四个空位,方寒凝和圆圆一坐,两边就各剩一个。
季星河还没来得及动作,连驰就自然地坐到了方寒凝的旁边。他盯着连驰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握着拳头坐在了圆圆的旁边。
都是年轻人,就算一开始不认识,聊了几句也都熟了起来,特别是还有季星河这种会带动气氛的人在。
一顿饭吃得圆圆激动不已,用力地拍着季星河的肩膀,“老哥,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
季星河被她拍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你这知己也太容易寻了吧。”
“你不愿意吗?”
“不怎么愿意呢。”
圆圆“哼”了一声,“不愿意也得愿意!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抬杠!”
“……”
方寒凝在旁边虽然不说话,却被这两个人逗得直笑。
季星河的余光看到方寒凝笑了,顿时气焰就低了下来——他是真的喜欢小仙女,第一次见就觉得心动不已,而且是越看越喜欢。
可是连驰……
一想到连驰,季星河的表情就有点纠结了。
好在晚饭也吃完了,这一桌人三三两两地走出去,都准备去江边看倒数和放烟花了。
连驰买完单,走到门口找到了方寒凝他们,“走吧。”四个人便一起上了岸,顺着人潮挤到了前面的最佳观景区去了。
这跨年的晚上,人流越来越密集,几乎已经到了人挤人的地步了。
本来四个人是连驰和季星河走在前面开路,方寒凝和圆圆跟在后面,走着走着,两个高个子的大男生便不得不到后面来护着两个女生了。
“小心一点啊!后面的人能不能不要挤?”
“别踩别踩别踩……哎哟,踩到了踩到了!”
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四个人连掉头转向都没办法了,只能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
方寒凝本身就不喜欢这种拥挤的场合,刚想跟连驰说要不不看了,就听到前面的人群突然喧闹了起来。
“啊呀!有人打起来啦!”
随着一声高喊声,人群突然开始暴动,后面的人直接就开始往前冲,四个人一瞬间被挤散了开来。
连驰只一眨眼,身边的方寒凝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带着圆圆和季星河也不见了。他有些着急,“方寒凝!老季!”
可惜他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就像是水入大海,整条步行街已经成为了人的海洋。连驰没法子,停又停不下来,只能一边被挤着走一边四处张望着找人。
没过几分钟,前面又一次传来了喊声,但是这一次却是哭喊。
“不要挤啦!有人被踩死了!”
霎时间,这一段路乱成了一锅粥。
连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大喊了一声,“方寒凝!”然后便拼了命的往前冲去,往人群的最中心冲去。
……
这一年北乔的冬天比前几年更冷,还下了大雪。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瑞雪兆丰年的好消息,北乔市却出了十年来最大的一次事故。跨年夜前夕步行街发生踩踏事件,最后造成10死36伤,相关负责人引咎辞职,北乔市将不再有聚众跨年和放烟花的活动。
这些新闻上的报道不过是听过而已,而小长假之后的第一天,十二中的所有同学都听说了离他们最近的事——学校里有学生在踩踏事故中受伤,造成膝盖骨折和轻微脑震荡。
同学们都在互相打听着这么倒霉的人是谁,却没有人注意到连驰和季星河这高二两大魔王双双缺课了。
连驰、季星河和圆圆都等在病房外,直到病房里的中年女人走出来,他们才一起站了起来。
“阿姨,方寒凝没事吧?”
两个男生相对来说还好一些,圆圆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
方妈妈的眼神在三个人脸上转了一圈,语气有点冷硬,“方寒凝就是跟你们几个一起去跨年的?”
圆圆和季星河还没说话,连驰先“嗯”了一声,朝着方妈妈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阿姨,是我邀请方寒凝跟我们一起去跨年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方妈妈没有说话,连驰就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旁边的圆圆又一次红了眼眶,“阿姨,还有我,真的对不起!”
方妈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确实不是你们的错,但是我也没办法说原谅你们。”
“阿姨……”
“我的宝贝女儿还躺在里面,脸上的伤痕不知道会不会毁容,脑震荡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之后的生活有影响,骨折要恢复三个月……”方妈妈说着说着,也像是要哭了,“我就会想,如果不让她去跨年就好了,让她早点回家就好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方寒凝一整个小长假都躺在了医院里,其中只断断续续地醒了几回,不过因为脑震荡的缘故,总是觉得头晕,所以很快就会再次进入睡眠。
她甚至已经想不起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只记得她和连驰被挤开了,然后她被人潮挤了过去,而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面的人突然往前走,然后踩住了她的鞋,她便直愣愣地摔了下去。
后面的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踩了一下她的膝盖,伴随着剧痛,后面的事情她就有点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有人拉了警戒线,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大声地喊她的名字。
“连驰……”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关上,这小小的“咔嗒”一声,却重重地敲在了三个人的心头。明明大家都是受害者,却因为没有加害者,他们不得不承受方寒凝家人的责怪。
连驰还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没有站起来。
季星河把一包纸巾都塞在了圆圆的手上,然后就转过身去扶连驰,用了几下力都拉不起他。
“连驰?”
啪。
一滴眼泪直直地落下,落到了医院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
连驰双手捂住了脸,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加无助。
“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惨了方寒凝。”
明明他们有各种各样可以去玩的地方,是他的私心想要浪漫,才选了女生都会喜欢的看烟花。
连驰突然就有些恼怒了起来。
老天爷,为什么被踩伤的不是他呢?
“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