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此为防盗章因为这未得的一两银子,王婆子在家又骂了一阵子。只是受人之托,成与不成都要有个回话,王婆子换了身衣裳挂上笑脸去了许屠户家。
许屠户名唤秋白,今年二十,在城东开了家肉铺,来清河县两年有余,杀猪的水平那是被人称道,话不多,为人和气,城东这块的大媳妇小姑娘都喜欢往他这来买肉。
原因无他,许秋白长的好看啊。反正都要买肉,来他这还能看见俊俏的郎君,谁不喜欢。
已经到了中午,前头肉铺里静悄悄的,许秋白卖完了肉收拾了桌案正在后院磨着杀猪的砍刀,就见王婆子一脸笑意的进来。
许秋白见此以为有了好消息,站起来道:“王妈妈来了,快坐。”
他手里杀猪刀未放下,吓了王婆子一跳,连忙摆手,“不坐了不坐了,说几句话就走。”
许秋白点点头。
王婆子以为他会着急询问,见他默不作声心里又想,难道只是试试,成不成的都无所谓?她瞄了眼许秋白手中的刀,然后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待她说了结果对方将杀猪的砍刀落到她头上。
“那贺家拒了。”王婆子心一横便说了出来。
许秋白忽的抬头瞧了她一眼,“拒了?”
王婆子抿抿唇,道:“今日贺家母亲到我家去说,说她家女儿听说你是个屠户,吓晕过去了。”
吓晕过去了
许秋白眉头紧皱,想不明白自己能将城东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吸引来买他家肉,怎么到了他看上的姑娘那里就能将人吓晕了呢。
王婆子见他眉头皱着又往后退了一步,讪笑道:“你条件不错,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啊,贺家这姑娘是没福气”
她未说完,许秋白嗯了一声,然后又坐下继续磨刀了。
王婆子拍拍胸口,对他这态度有些疑惑,不是他着急忙慌的出银子找她说媒吗?怎么现在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王婆子瞧着许秋白,觉得这后生也够仗义,没说成亲也没要回那一两银子,于是便好心劝说:“贺家姑娘也就好看了些,只她那名声的确是差,你何苦瞧上这样的姑娘呢。”
许秋白磨刀的动作一顿,抬头,眼神不善的盯着王婆子道:“出去。”
王婆子一愣却没动,许秋白又说了声,“出去。”
“唉你这人王婆子刚想嚷嚷,目光瞥过泛光的杀猪刀吓得缩了脖子行动迅速的离开了许家。待出了门瞧不见杀猪刀了又来了能耐,骂骂咧咧道,“能耐什么呀,不还是娶不到想娶的姑娘,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人贺家姑娘好歹是商户,瞧瞧你,啧啧,一个杀猪的也想肖想人家天仙似的姑娘,真是不自量力。”
许家院子与外面的街只隔了一堵墙,王婆子声音够大,院子里的许秋白听个清清楚楚。许秋白放下杀猪刀神色莫名,一时陷入在贺婉瑜被吓晕过去里出不来了。
正屋门口一个圆圆的脑袋探头探脑,许秋白头都没抬,“出来吧,瞧见你了。”
许秋明笑嘻嘻几声一蹦三跳到了许秋白跟前,嘲笑道:“人家不答应?”
许秋白白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合。”
许秋明切了一声,蹲在地上看他磨刀,“大哥,真是白瞎了你一身好功夫,竟然全用在杀猪上了,啧啧,若是师父知道了,还不得从棺材里跳出来骂你啊。”
“师父又没死,跳什么棺材。”许秋白敲了许秋明一记爆栗子。
许秋明捂着脑袋不死心,“你说说你一身功夫做什么不行,非得做个屠户,就是去做个镖师也比屠户好听吧?瞧瞧,漂亮姐姐一听你是屠户都吓晕过去了,你就不能换个营生?”
许秋白闷声道:“你不懂。”
许秋明来劲了,“你瞅瞅你,抽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怎么娶媳妇,娶个回来也得被你闷回去了。”
许秋白被他聒噪的抬头,将杀猪刀一放,“晚饭红烧排骨没了。”
威胁一出,许秋明立即慌了,“别啊,老大好说话,老大,我错了。”
许秋白打算教训一下他,转过头去收拾其他工具了,许秋明围着他转劝他打消念头,见他不为所动,急了,“我帮你想法子将美娇娘娶回来。”
他咬牙拧眉站着,一派大义凛然。
许秋白盯着他,似乎在考量他这话的可靠性,许秋明以为有戏,得瑟道:“想当初”
“明天的排骨焖饭也没了。”许秋白洗了手决定去城西贺家铺子瞧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秋明在后面一阵哀嚎。
——
惠氏从王婆子家出来便直接去了城北李婆子家,县城不大,谁家的姑娘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些媒婆都是一清二楚,听闻惠氏来意,却笑道:“太太不是请了王婆子吗,怎么又来找我了。”
同行是冤家,李婆子和王婆子不合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李婆子恼恨王婆子不择手段抢她顾主,但凡沾上王婆子的断然不愿理会。而惠氏与贺平洲作为王婆子做媒婆第一个成功的,李婆子自然知晓惠氏曾经对王婆子多么的信任,也难怪李婆子说话这般态度。
惠氏讪笑两句,“这不是,这不是没成吗。”
李婆子冷笑,“王婆子本事可大的很,十里八乡别管是没娶媳妇的后生还是死了老婆的鳏夫,她哪个不认得,太太自去找她便好,我这里可没有太太期望的后生。”
惠氏被她的话说的一滞,没料到李婆子竟放着好好的主顾不要往外推,说话这么难听,不由脸上挂不住,“那你的意思是”
“老婆子没这能耐,还请太太找王婆子去。”她在清河县也算鼎鼎大名,却不是捡王婆子做不来的捡的。
说了这么多,也陪了小心,李婆子非但没个好脸色,还说出这样的话,惠氏顿时有些恼怒,她噌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嘴里却道:“我还当大名鼎鼎的李婆子是何等能耐,想来也就这本事了。”
待她走了,李婆子哼了一声,“这样名声的姑娘,王婆子给找的鳏夫算是不错的了。”
惠氏自李婆子家出来,也没再去找其他的媒婆,径直回了铺子。
棺材铺平日只卖些香火蜡烛纸钱之类的东西,很是清闲。贺平洲瞧见她气哼哼的进来,不由询问:“事情不顺利?”
不说还好,一说惠氏便来气,气哼哼的将李婆子的话说了一通,“打量我家婉瑜找不到好姻缘是怎么的,我就不信了,没了这俩婆子我家婉瑜就嫁不出去了。”
自家闺女长的好,整个清河县都有名,惠氏脸上有光不说,对她的未来更加担心,以前那周秉怀性子好,家中又富裕,虽说是小儿子,但自身上进努力,今后两人成了亲日子定然过的不差,只周家爹娘太可恶,不但退了亲还坏了婉瑜的名声。
惠氏坐在柜台后生气,忽抬头瞥见一年轻后生进来,顿时怒气消散,脸上挂上和善的笑容,“买烛火?”
许秋白点了点头,“来些蜡烛和纸钱。”
惠氏应了一声利落的将东西包给他,趁许秋白掏钱的时候,随口问道:“看你面生,不是清河县人?”
儿女到了说亲的年纪,但凡瞧见不错的后生,惠氏总忍不住开口询问,因为这事贺平洲说了她几回,每回答应的好好的,下次瞧见了照样去问。
许秋白不动声色,一笑:“在下的确不是清河县人,但在清河县定居却已有两年。”
惠氏眼前一亮,“家中可说了亲?”
“尚未,”许秋白说道,“只前些天媒人去提亲,被女方给拒了。”说着脸上挂着悲伤之色。
惠氏瞧这后生面相不错,长的又好,一身气度说是哪家公子也信,只可惜有了心上人,虽说提亲未成,但她也不可能将自己女儿凑上去,遂替他气愤,“定是女方家里瞎了眼,否则怎么放着这么好的女婿不要。难不成对方是仙女不成?”
她话音一落,许秋白眼中染了笑意,整个人看起来都灼灼生辉,“那姑娘的确很美,搁我心里仙女都不如她好看。”
惠氏讪笑,心里却不敢苟同,在她心里婉瑜才是清河县第一美。
许秋白出了铺子,远远瞧见一十六七岁姑娘缓步而来,认出来人,许秋白站定未走,待来人瞧都没瞧她一眼进了铺子这才抿了抿唇往街道另一边走去。
恰巧路过何大肉铺,何大正大嗓门的吆喝着,许秋白抬头瞧了何大一眼,突然有些明白贺家拒了他的原因了。
他本以为对方一听自己是杀猪匠便拒了,可方才通过贺家母亲的话和这屠户的模样,他有些觉得这中间有些误会了。
若他的女儿找夫家碰上这样的杀猪匠,他也不会让女儿嫁过去。
薛人理受伤的瞧着贺婉瑜,委屈的指着许秋白道:“这小白脸屠户有什么好的?家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哪里有薛家富贵,只要婉瑜姑娘嫁入薛家,薛家上下定然敬你重你,我更是爱你,绝对不会有其他女人能动摇你正室夫人的位置。”
他说的义正言辞,就好像贺婉瑜不选他便是瞎了眼一般。
贺婉瑜也不恼,笑了笑道:“那我就来告诉你为何选他不选你。”她见薛人理挺直了胸膛,有些好笑,“要不你先起来,弄的跟你在跟我下跪是的,我可没银子付压岁钱。”
薛人理红了脸,脖子一梗,“你不嫁给我我就不起来。”说完还拿眼睛偷瞄贺婉瑜,就等着对方说一句好然后站起来呢,要知道贺家门前铺的是青石板,跪着膝盖还是很疼的。
可惜贺婉瑜捏着帕子笑了笑,“那随便薛公子了。”
薛人理一怔,差点摔倒。
贺婉瑜抿了抿唇,开口道:“其实我选他不选你只有一个理由。”
薛人理:“愿闻其详,只要这理由能说服我,我愿意退出。”
贺婉瑜才不管他说什么,只道:“我就喜欢他长的好。”
她话音一落,薛人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可以说是除了相貌哪里都比那许屠户要强,可谁知这姑娘竟然就按着相貌来了。
倒是许秋白听了这答案联想到昨日她对贺燕红的回答,心下了然,嘴角慢慢勾起。
薛人理一口气堵着还没上来就听贺婉瑜补充了一句,“再者说了,屠户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有肉吃,”她顿了顿,“说不得也能养一身薛公子这般的富贵身子。”
“噗哧。”
围观的人包括薛家下人都忍不住乐了。
薛人理羞的满脸通红,噌的便站起来了,怒目而视:“不可理喻,怪不得嫁不出去,就这等名声,就这等利嘴,活该嫁不出去。”
许秋白冷言道:“若是薛公子今日不曾来叨扰,我们现在已经喝了酒席定了亲了。”
薛人理的耐性本就不好,今日能忍耐着与贺家爹娘以及贺婉瑜说这些不过是看在贺婉瑜的美貌上,可这会儿人家都将他的里子面子都没了,哪肯再好眼相待。此时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不讽刺于他,顿时恼火,“我倒是明白了,怪不得你们能成,却是屠户与婊子绝配!”
“把你狗嘴闭上。”许秋白一声怒喊,直接一脚踢在薛人理堆满肥肉的肚子上,薛人理哎呦一声便如纸片是的飞了出去。
在场的人不光是许秋白,就是其他看客也觉得薛人理这话过了,人家都要下聘了,你跑来搅局要提亲,被拒不成还出言侮辱人家姑娘,活该被打。
薛管家吓了一跳,大喊着少爷便扑了过去。薛人理身材肥大,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见薛管家来扶他便将重量压在薛管家身上打算站起来,却不想薛管家年纪大了,力气不足,直接让他一摁也趴在了地上。
薛人理摔的浑身疼恼羞成怒,朝其他下人喊道:“还不赶紧将本少爷扶起来,都是死的呀。”